第28章 第28章
“你呢,怎么又回來了?”
傅玉書抬頭,看著上榕,這么久以來,這還是她第一次同自己說話呢!
男人眨眨眼睛,張張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不出聲音來。
“在外待久了,還是覺著信安好。”
“我在這兒謀了份職,以后也不走了!
想到王衡這回事,上榕好奇問道:“好幾次都想問你,你說你在將軍府接大夫為王衡看病,那你如何與將軍府扯上關系?”
傅玉書又眨眨眼睛,腦子里拼命想著該怎么說。
二皇子的身份肯定不能透露,他為二皇子僚屬也定不能透露,可該怎么說呢?男人突然想起了蘇遲口里的“朋友”來。
“是我一個朋友答應要治好王衡的病,可他有事外出不能親來,便讓我來接應,一直看著王衡治好病!
“那看來你的那個朋友和王家關系很近了,不然也不會想要治好阿衡!
傅玉書應是,想著既然上榕既然提起此事了,他也多問兩句:“上次聽說,你來王家給人看病是受你侄女所托,看來任家小女和王家公子關系甚好啊!”
上榕正拌著手里的面,也沒有多想,只說自家侄女也是受了朋友的請托,讓她來王家的。
“哦”,男人搖著手里的扇子,細細想著上榕的話。
都是朋友請托來的,看來并非是二皇子出面請任家的人來的,那這個朋友會是誰呢?
他
心里猜測著,沒有注意亭子外的人細細看著這二人。
男才女貌,甚是般配。
王衡問身邊的管家,這傅公子到底是何許人,怎么會請大夫來為他看。
老管家也不曉得,只知道是位貴人讓他來的。
貴人?
“想必傅公子也是出身不凡吧!”少年猜測道。
瞧傅玉書斯文有禮,品味不凡,定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倒與上榕姐姐相配得很。
王衡從母親口中知道上榕的身份,心中暗自為她嘆息,這么一個容貌品行皆為上等的姑娘卻苦遇世事,失了丈夫,甚至出家為尼,真是可惜。
再抬頭時,卻見亭子里的人朝他招手,讓他過去。
“剛剛拌好的面條,你快來吃,用熱水燙過了,倒不冷!
王衡笑著接下:“謝謝姐姐。”
旁邊的傅玉書看了二人一眼,冷硬說自己去摘些桑葚過來,人便要離開,他走得慢,也沒有等到上榕一句挽留的話,人更氣了。
到了樹底下,男人看著那熟得發(fā)紫的桑葚,卻是沒有動手去采。他喜穿素色的衣服,可這東西偏愛染色,他自小不吃。
后面有腳步聲傳來,他回頭,就見上榕提著小籃子過來,籃子里放著一塊手絹,想來是她摘桑葚用的。
她也只是面無表情看了那人一眼,便拿著手帕去摘果子,全然不管他。
這地只有二人在,終于讓傅玉書恢復了常態(tài)。
他一直跟在她后頭,緩緩說出了藏在自己心里很多年的話:“我知你恨我,再有埋怨我也受得,只是上榕,我們以后真的要形同陌路了嗎?”
“我不恨你。”女人回頭,像看著什么奇怪的東西一樣看著他:“我也以為我是恨你的,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我只是不甘心罷了。我是任家的二姑娘,便是皇室子弟配我都還不夠,何況是你傅玉書。”
“我大哥說得沒錯,若是當年嫁給你,恐怕我不會好過到哪里!
一顆顆桑葚放到籃子里,這東西一熟就是滿樹,不到一會兒,她就摘了小山似的一堆。
傅玉書像是受了極大的打擊,整個人再沒了往日見的平和,男人低著頭,啞聲說道:“你說得可都是心里話?”
“是!都是心里話,當初本來就想同你說的,可你倒先走了!”
男人慘笑:“是我自作多情了!我還以為……”他沒再往后說,想給自己留點體面。
他不愿再待在此處,疾步離開了,路過亭子時,王衡喊他,男人卻看也沒看就離開了。
上榕提著籃子,手里是才摘下來的桑葚,女人緊緊握住手,紫色的桑葚汁從手隙里流淌出來,一下子就把她的手染上了色。
“上榕姐姐,方才傅公子離開了,他是有什么事嗎?”
上榕安慰他道:“聽說是他家里有事,他前去處理,你別操心了!
王衡笑笑,嗯了一聲,看著那一小籃桑葚,他撿了一顆放到嘴里,正是味道最佳的時候,甜得讓人能把眼睛瞇起來。
“走,我們再多摘些,姐姐也拿些回家吃去。”王衡起身,他還沒試過摘果子呢。
想起家里的小侄女,上榕自然答應,帶著王衡去了樹下。
晚間,任熙吃桑葚吃得嘴巴手上都是,怎么都擦不掉,任夫人一邊用帕子抹著女兒的嘴角,一邊教訓于她,既然姑姑都來到家門前了,怎么不讓她進來。
“我口水都說干了,可姑姑就是不來,那我能怎么辦,難不成拖著她進來?還是讓小廝們將她綁進來?”
婦人一指女兒的額頭,將她指的動搖西晃的:“頂嘴你最厲害!還有啊,這事可不能讓你爹爹知道!
任熙點點頭,手卻伸向了那沒吃完的桑葚,被婦人輕輕打了回去。
“不許吃了!你難道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全染了色?”
少女不滿地朝她嘟嘴:“脫了那皮不就看不到了?”
任夫人趕緊捂住了她的嘴,朝四周看了看,還好屋里只有她二人。
“這話可不能說了!”她少有嚴厲地看著自己的孩子。
任熙低下了頭,也不讓她擦嘴了。
知道女兒同自己鬧脾氣,任夫人哀哀嘆氣,將她摟入懷中。
恰在這時,高平侯回府,瞧見桌上的東西,隨口問問是誰送來的。
任熙起身,故意在他面前重重哼了一聲,便將那小籃子桑葚全部抬走,任江?粗蛉,問道:“你又惹她了?”
婦人也故作冷漠從丈夫面前走過,半點不回應。
任江海跟著夫人進了里屋,卻見她坐在小榻上,像是在生悶氣。
他把房門關上,同她坐在一處,柔聲問:“今天一個二個怎么了,閉著嘴不說話!
任夫人看了他一眼,終于道:“今個兒裊裊又來暗示我了,問什么時候才能把她那張面具脫下來,你叫我怎么回她?”
提起這事,任江海道:“也快了,當年認得此事的人都已經(jīng)告老還鄉(xiāng)了,還在信安城的人都已經(jīng)老昏眼花的,只是還有幾個還在朝堂上熬著,也就是再過幾年的事了!
再過幾年?任夫人聽了可不滿意。
“我們是不是太過謹慎了,畢竟現(xiàn)下是新朝了,那前朝的事,誰還敢把它翻出來!”
任江海嘆了口氣:“非是你我謹慎,只是朝堂之上人心難測,若讓人抓住把柄,害了裊裊,那可就不能挽救了!
任夫人想想也是如此,都藏了這些年了,也不差三五年了。
“先不說裊裊的事了,今日還有一事同你說,這些日子先不要出去了,宴請往來都拒了吧!”
“為何?”
“信安又有大變了,前幾日光祿勛常遠受人彈劾,說他買賣地方官爵,帶去大理寺審問后,竟牽扯出不少官員來,大大小小,有十幾個呢!今日就是因為此事一直留在中書省,大理寺的人才拿到常遠的供詞后,就直接去府里拿人了!
“常家雖不是信安世家,可依仗著趙家,我估摸著陛下是要借此事修剪我們這些世家的枝葉了!”
前魏天子一直忌憚著他們,倒也不奇怪,江山財權、軍權哪樣不是被世家分去一半,可現(xiàn)在的天子卻是看不得這種局面了,凡是在別人手里的,他都要一一收回。
今日是趙家,明日就不知道是哪家了。
想到這一層,任夫人嚇得起身,問丈夫可為冤及任家。
“陛下下旨讓二皇子與我們結親,想必是有用得著任家的地方,一時間也不會動手。”
“倒是沒想到,以前覺著與皇家結親是天大的災難,現(xiàn)在倒是救了任家一命。”任夫人悠悠感嘆一句。
因談到這般壓抑的話題,二人都沒有再說話,這才聽到敲門聲響起。
二人對視一眼,任江海起身,謹慎開門,卻見任熙抬著盤桑葚站在自己面前。
“裊裊,怎么還不睡?”
任江海的臉色柔軟了許多:“你是送桑葚給爹爹吃?”
任熙點點頭。
聽到丈夫喊了句裊裊,任夫人就過來將女兒喊進了屋。
任江海撿起兩顆桑葚嘗了嘗,味道甚好,想起方才女兒氣鼓鼓的樣子,他笑道:“裊裊再忍一忍,等過些日子,我們就不用戴那東西了!
任熙見爹爹明明一臉疲累卻盡力安慰自己的樣子,心里一酸,她本就是來送東西給爹爹吃的,東西送到了,她只說不打擾爹娘休息,給他們把門關上就走了。
瞧著女兒離開,任夫人難過說道:“多好的個孩子,偏偏要遇上那種事。外人說她蠢鈍頑劣,可哪能知道我們姑娘最聽話懂事!
任江海將夫人輕輕摟入懷里,安慰于她:“她是個有福氣的孩子,我們都護著她,不教她受人欺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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