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是個alpha大媽，對余頌顯然也有印象。

        她一邊給周熙年找房卡，一邊說：“那孩子是半夜來的，說是想睡覺，我實在是于心不忍就給他開了一間房。我原本是準備第二天要報警的，他是個omega，而且看起來狀態還不太好，結果你就來了，你去看看吧。”

        周熙年握著房卡站在房間門前，草莓牛奶的味道已經四溢出來了。

        顯然這個時候不是個好時候，因為他可以肯定，余頌是徹底發情了。

        周熙年在門口躊躇了兩秒，先是給他媽媽發了一個消息，告訴了具體的位置，然后才“滴”的一聲開了門。

        房間里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狹窄的空間里只有一張上下鋪，上鋪空空蕩蕩的沒人，下鋪中間鼓起了一個小包，草莓牛奶味就是從那里散發出來的。

        余頌對著墻蜷成一團。

        沒過多久，他就聽到里面嗚嗚咽咽地傳來哭泣聲。

        他辨別了一會兒，才聽清余頌在說什么。

        “嗚嗚嗚嗚討厭死了，為什么會有草莓牛奶這么討厭的味道……他們永遠都是在吵架……嗚嗚嗚……他們所有人都討厭……”

        周熙年站在床前，輕輕地喚他的名字，“余頌。”

        那人卻沒理他，周熙年低頭一看才發現這人還在睡著，不清不楚地說著夢話。

        好在進來之前，他已經喝掉了一瓶抑制劑，也不至于此刻太過于狼狽。

        只是房里信息素的味道實在是太過于濃郁，他已經覺得頭有些沉了。

        他來過一次易感期，那時候的感覺沒有別人第一次那么強烈。所以，他以為可以很好的控制住自己。

        他往后站了站，心想要等到家長們來了再說。卻不想下一秒余頌就悠悠地轉醒，實在是因為房間里多出了另一種味道讓他忽略不得。

        只不過這不屬于他的氣味沒讓他反感，反而覺得有點舒服，他還想哼哼兩聲。

        即使在他腦子還不太清醒的時候，那絲清甜都能無孔不入，刺激著他的大腦皮層，讓他覺得有些清冽而又甘甜。

        余頌回過身就看到靠在墻上，一手撐著頭的周熙年。

        他開口的聲音有點哭腔，像只剛剛睡醒的小貓：“周熙年，你好壞，你怎么能在這時候引誘我？”

        周熙年聽到聲音立即抬起頭，腳步卻沒動，“醒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問到的。你怎么樣？有沒有哪里不舒服？你媽媽馬上就來了，再堅持一會兒。”

        余頌聞出來周熙年的信息素是青桔的味道了，比他的信息素不知道清爽了多少，聞起來就能讓人滿口生津，絲絲麻麻地鉆入口腔粘膜。恨不得抱起來直接上去啃兩口，嗯，如果榨成汁應該也不錯，如果能在放到冰箱里凍一下就更好了，他真的覺得好熱啊。

        于是，余頌很不道德地咽了一下口水。

        “周熙年，你過來給我聞一聞好不好？”他滿腦子只有這個想法了。

        周熙年的信息素可以緩和他的信息素令人發膩香甜的氣味，他想著，只要讓他多聞一點他就不難受了。

        周熙年還是沒動，可是再出口的聲音卻啞了：“余頌，你乖乖待著，大人們馬上就來了。”

        余頌沒聽他的話，自己掀開被子往周熙年的方向走。

        周熙年此時才覺得自己進來是個錯誤決定，他的手已經開始微微地發顫了。

        余頌攀住了他的肩，把頭湊近，“哇，真的好香！”

        他像只小狗一樣發出輕嗅的聲音，卻如震耳欲聾的鼓點一樣敲擊在周熙年的耳膜甚至是心口上！

        他想去推他，手已經碰到了余頌的胳膊卻如觸電一樣連忙往回縮。

        不！他不能碰余頌！

        余頌像個沙漠里的困徒一樣汲取著他救命的水源，試圖貪心地全都占為己有。

        周熙年手握成拳，任憑他作為。

        “這…這樣……就行了嗎？”他問。

        “嗯……嗯……好香……”

        周熙年眼前的世界開始顛倒，卻繃直了身子不動一下。

        好在大人們來的很快，劉青和盧娜到的時候余頌已經靠在周熙年的懷里又睡了過去。

        狹小的房間里滿是余頌信息素的味道，還隱隱有一絲不屬于其中的清香味。

        周熙年抬起發紅的眼皮看著進來的人，叫了一下劉青：“媽。”

        盧娜把余頌從周熙年的懷里接過來，劉青也把周熙年卡拉了過去，拉住了他的手后才對盧娜說道：“頌頌沒什么事吧？”

        盧娜一邊哭一邊搖頭。

        她給余頌換了一個新的隔離貼，然后把人包裹的嚴嚴實實后才從電梯下到地下停車場，坐到了車上眾人才松了一口氣。

        等到余頌在她懷里睡得安穩，盧娜這才和坐在副駕駛的周熙年說話：“熙年，你沒什么事吧？”

        周熙年看著后視鏡搖了搖頭。

        “今天太謝謝你了，有時間阿姨一定請你吃飯。”

        “吃飯隨時都行，”坐在旁邊的劉青說，“頌頌這情況看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了，你能不能這么長時間留在家？實在不行，我也能幫你。”

        盧娜神情有些尷尬，欲言又止，安靜了一會兒才說，“偶爾會有些忙，迫不得已的時候就麻煩你了。”

        “什么麻煩不麻煩的，頌頌我從小看著長大的。”

        盧娜以前工作忙，其實不怎么太愛管余頌，也不在乎他成績怎么樣。只是后來出現了余樓的背叛，讓她變得有些脾氣不好，可是她忘記了，有時候的壞情緒不應該由什么都沒做錯的余頌來承擔，如果可以的話，現在就算是兩個人相互依靠，她也可以把余頌照顧好。

        現在沒有誰比余頌在她心里更重要。

        直到五一假期結束，周熙年才見了余頌不過兩次面，每次這人都是一副病懨懨的狀態，話都說不上幾句。

        特別是在這兒為數不多的兩次面里這人一見到他就躲過身去，像是不樂意待見他一樣。

        周熙年看在心里沒說話。

        ——

        alpha們去跑操了，omega和beta們留在另一個操場上做廣播體操。

        這邊是此起彼伏的哨聲，那邊是平緩悠揚的音樂聲。

        跑到教學樓天井里解散的時候康文扯著衣服領口喊熱，瞥頭看見周熙年卻依然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連氣都沒喘一下。

        “周熙年，”康文用胳膊肘搗了搗他的手臂，“您這兒可以去當普度眾生的佛祖了吧？”

        周熙年疑惑地看著他：“什么意思？”

        “我艸，你這根本就不是人了啊。這造人果然是有偏差的，你怎么樣樣都好還賊他媽禁欲？這可不行，這太逆天了可不好，”康文賊兮兮地湊過去，用手指撓了撓周熙年的胸口，“什么時候帶你探索探索未知的世界？”

        “不用。”周熙年拒絕地斬釘截鐵。

        “切，不解風情。”

        “說認真的，到底有什么東西能讓你失控？”

        周熙年聽完這句話就愣怔住了，他先前不覺得有什么，但是現在，有可能有了。

        見他出神，康文以為是周熙年嫌棄他無聊不肯搭理他，又自顧自地說了些別的，然后向前攬住了別的alpha同學的脖子說笑。

        剛回到教室就聽說這次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周熙年沒去看反倒是康文擠進人群去了。

        “甩第二名三十多分。”沒過多一會兒他就回來了，撐在自己的桌子上看著旁邊的人做物理題。

        周熙年知道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便回了個“嗯”。

        “我也不錯，考了班里第八名。”

        “恭喜你。”

        康文撇了撇嘴，“真冷漠。”

        “余頌這小子原來沒來考試啊。”

        “嗯。”

        “話說回來，他上次怎么了？”

        “身體不太好。”周熙年避重就輕。

        “他那身體，雖然說比alpha瘦弱了點，但在omega中卻是戰斗力爆棚的啊，來去如風，不得不說，打架也挺厲害的。嘿嘿嘿，而且長得也挺好看的，要不是他和你不太對付，”康文轉而作出憂郁的神情，“我都有點想追他了。”

        周熙年筆尖一頓。

        “你想都別想。”

        康文下意識地反駁道：“小氣。”然后突然又意識到什么，“他又不是你的。”

        周熙年沉著臉色又轉過頭去，不想再和他說話了。

        —

        余頌是一個星期之后才回來的，這時候他整個人已經神清氣爽了。好似上個星期的那次發情只是周熙年的一場錯覺。

        而且，這人的態度雖然沒有先前對他這么劍拔弩張，嘴上不饒人，但是卻仿佛當周熙年不存在一樣。

        回來的那天兩人正好在后門相遇，他愣是直接后撤一步讓周熙年先出來，等周熙年想開口問他身體怎么樣的時候卻像一陣風一樣遛了，一句話都沒說。

        就算是面對面也只是一副“哇，今天天氣真好”的模樣，寧愿抬頭看天都不看一下周熙年。

        好幾次欲言又止之后，周熙年卻覺得有些惱了，發情期的時候抱著他又哭又鬧的，現在裝作一副什么都沒有發生的樣子，活像是穿上褲子就不認人的渣男。

        而且，不知道什么時候康文反倒和他熟了，在他的旁敲別擊下康文才承認到原來他們兩個是在一起打了幾次游戲才熟了起來。

        上次野營的時候，余頌終于被拉進了班級群，加上了班里一些人的好友。

        “誒你不知道，我當初點開好友位的時候，哇塞，老嚇人了，那分老高了。我就請大神帶帶我，沒想到他竟然同意了，嘿嘿嘿，”康文傻笑了兩聲，“他還挺好說話。”

        周熙年覷著眼看他，甚至都有點想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不過還是忍住了。

        “他打架的樣子你沒見過？”

        康文一噎，怎么可能沒見過。上次暑假的時候在巷道里可是正兒八經地把他嚇住了。

        “他又不是暴力狂，又不是隨時隨地都會打架。”

        竟然還為余頌說起好話來。

        周熙年腦子里有根神經在拼命地跳動。

        “好了好了，放心，我還是和你一邊的，你們兩要是哪天打起來我肯定幫你。”

        周熙年：……

        結果沒過兩天康文又神秘兮兮地告訴周熙年他看上高三的一個omega女生。

        周熙年這才忍住想打他的沖動。

        —

        這天大課間又做完操回來，一個看起來小小的omega男生站在窗邊。

        金燦燦不知道年級大神周熙年就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一時想說的話都剎車在嗓子眼，張嘴了卻沒發出聲音。

        康文看他沒出息的模樣白了他一眼，“找誰？”

        金燦燦小聲地回答道：“找余頌。”

        周熙年聽到余頌的名字抬起頭來，見對方是個omega又低下頭去。

        康文回頭看了一眼余頌的座位，位置上沒人，剛想說人不在。

        下一秒那人就出現在了后門，他剛從衛生間回來。

        “金燦燦！”余頌突然炸毛，“你小子還知道找我？”

        金燦燦嘿嘿一笑，“頌哥，我這不是來找你賠罪了嗎？”

        余頌蹬蹬兩步向前，“我找你你怎么都不回我？”

        金燦燦撓了撓頭，小臉上滿是愧意，他長得很可愛，都讓人發不起火來。

        “別生氣了，頌哥，我這幾天有點事情在忙，真對不起。我還帶了東西給你賠罪，你真的別生氣了。”

        余頌也不是真生他的氣，他知道這人就是個妹控，把他妹妹當成寶一樣對待，眼里幾乎放不下其他人，要不是上一次他幫了他，這人又怎么會和自己扯上關系。

        余頌對看起來弱弱的omega可沒有什么親近感。

        “什么東西？”

        還在寫題目的周熙年突然聽到余頌一聲慘叫，他抬起頭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金燦燦手中的一盒草莓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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