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被發現
他想到了曾經看到的搶購大媽們。
這里任何一樣東西拿出去，都比她買回來的要昂貴上千百倍，何況一條贈送的圍裙。
他成功地憋住了聲音，嘴角卻止不住上揚的弧度越來越大。
看到蘇可由衷的喜悅。
諾亞很想摸摸她因為在人群中擠攘過而變得毛茸茸的頭發，這么想時，大手已經不自覺地替她壓下額前翹起的呆毛。
嘴里低聲哼著小調，看著平底鍋里的魚扒從嫩白慢慢轉變成為誘人的金黃，空間彌漫著鮮香。
現在他的廚藝越來越好了，從一開始只會做蛋炒飯變成一位大廚，強大的學習能力讓諾亞很快上手大部分的菜肴。
現在是多么溫暖的時刻啊，諾亞想著。
冷硬的面孔已經習慣了柔和，笑意出現的頻率也多了起來。
“先生，我回來了。”
好像約定俗成的習慣一樣。
蘇可在固定的時刻就會回到這個地下空間來，而諾亞則準時將他烹飪好的菜肴端上飯桌。
兩人都不是多話的人，但蘇可總會有意地分享一些她當天的行程，好像一個外出的妻子在匯報自己的日�；顒右粯�，而諾亞也會時不時的回復兩句，一來一往間，兩人的交流大幅度上升。
而無論是從一開始半生熟的蛋炒飯，還是到現在精心準備的佳肴，沒有一點浪費，如享受儀式一般在用餐。
這句“我回來了”，就好像每日等待回家的愛人一樣，讓人從分離那一刻就開始想念。
哪怕他們從來沒有逾越的舉動，也沒有過界的言論。
但從來沒有經歷過這些的諾亞就是這么覺得的——像家一樣溫暖。
他覺得過去在組織的日子好像做夢一樣，而已經償還救助之恩的那個女人，也慢慢記不清她的模樣。
兩人都以為日子會就這樣過下去。
直到諾亞這天一如既往地觀察監控。
地下空間的出口應該是一道普通的墻，下來地窖取酒的人卻已經出現在這個普通的角落走過三遍了。
普通人可能覺得這只是他在尋找自己想要的酒。
但諾亞是組織排名第一的殺手。
每一個頂尖的殺手都不能只懂得暴力。
哪怕在看著這么安全的地下，也絕不會松懈警惕。
蘇交回來的時候是一如既往的招呼，諾亞卻突然回到了開始生疏沉默的模樣。
菜肴被端上飯桌上，兩人默默開始吃著，蘇可有點奇怪，她想說些什么，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有點想念這幾日回來時，諾亞會對她翹起嘴角微笑的模樣。
思來想去，蘇可嘗試著開口，“先生您煎的牛扒越來越好吃了�！笨洫劜皇且患菀椎氖虑�，蘇可過去很少這么做過。
她聽過很多人這么夸獎過她的能力，她的模樣，尤其是她的眼睛。
但她從來沒有為他人下廚過，無人嘗試，就無人夸獎，所以在蘇可的認知里，竟是突然找不到一個比“好吃”更生動的形容詞。
聽到這句話的諾亞，感覺到女孩話語中的生硬與不自然，嘴角不自覺翹起，但想到今日下午觀察到的人，又苦澀地皺了眉頭，“謝謝你的夸獎�！�
諾亞也沒有被人在這方面夸獎過，但禮貌的回復是應有的禮儀。
蘇可有些困惑，停下了切著肉塊的刀。
她沒想出更好的問話方式，只好直言，“你不開心，先生，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瞞著也不是辦法，不如告知女孩，讓她更有些警惕，諾亞心中有莫名的憤怒，感覺什么正在被打破，某些事情或人要被奪走一般，“可可，他們應該知道了。”
諾亞沒有明說言語中的他們是誰，但大家都知曉。
沒有背叛組織的人能夠存活。
蘇可聽聞卻舒展了肢體，繼續切著自己的牛扒，“噢，是組織的人啊，我知道，幾天前他們就在了,今天摸到地下來了啊。”
是自己喜歡的七分熟，玫瑰鹽特殊的咸帶著牛扒的嫩香，蘇可表示很喜歡。
諾亞有些訝異，這幾天沒有聽蘇可提起，他以為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況，但他馬上反應過來，蘇可的排名僅屈居于自己之下。
諾亞目光晦澀，只覺得咽喉被什么哽住，連簡單的話語都難以出口。
他看著面前吃得歡快的蘇可，嘗試著讓語氣冰冷起來，“我得回去一趟�！�
但他失敗了，他已經很久沒辦法對蘇可強硬起來了。
原來生活真的會腐蝕一個人的偽裝。
過往的冰冷外殼在不知不覺中早已經融化，帶刺的刺猬一旦褪下武器，對一個人由內而外專屬的柔軟，是他最大的致命傷。
諾亞卻沒有一絲一毫后悔的感覺。
“�。槭裁�？”蘇可聽到諾亞的話語，驚訝地問。
“你知道組織的規定的�！敝Z亞知道自己必須回去一趟。
沒有人能逃脫組織的制裁，他有這個能力抗衡，但他不能連累蘇可。
背叛是死罪，從犯重責難逃。
他舍不得。
讓蘇可完全不受傷害的辦法只有一個。
“噢？”蘇可有些不相信，她以為諾亞已經從設備里知道自己的能力了。
諾亞的確知道蘇可的能力，但從沒有深思過她的打算，哪怕有，也只以為是蘇可用以自保的一種手段。
“白伊伊已經沒有危險了，她現在跟首領在一起，所以組織不會再追殺她了�！碧K可又以為諾亞仍記掛著女主角。
諾亞差點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人名代表著誰。
“我知道�！敝Z亞有自己的關系網，借助蘇可的設備，他也知道了這一神奇的轉折。
既然跟首領在一起，意味著她再不會有生命危險了。
知曉后也早已放下了記掛的念頭。
但組織的規矩不會因為白伊伊任務的銷毀而忽視殺手的背叛。
諾亞犯下的罪名是背叛，無論白伊伊結果如何，他曾經的行為早就宣告了他的不可饒恕。
所以必死的追殺目標會是諾亞。
他不想連累蘇可。
蘇可一開始遮掩了他的行蹤，無人知曉，于是諾亞能借此度過了這美好的一段日子，如果現在被揭破，就意味著危險的分擔。
蘇可也會被背叛者的從犯，一并被列入追殺行列。
雖然他們自信不會有過大的傷亡，甚至轉移地點再藏匿一段日子也毫無問題。
但是，他舍不得。在不知不覺中，諾亞已經把蘇可放在第一位。
他不僅想要蘇可從此光明正大走在路上，還想她再不受牽制，能自由地為自己活著。
雖然蘇可現在在感情上還很稚嫩，但她還年輕，路還很長，總有一人能教會她何為喜怒哀樂、愛恨情愁。
當然，他也希望她的人生從此只有甜蜜，不經風霜。
所以只剩下一條路可走。
反正無論如何都是死。
若是群龍無首，主力去掉大半，剩下的螻蟻依照蘇可的能力，收拾起來不會有絲毫的損害。
“那先生你為什么要離開？”蘇可發現了對方的認真，馬上放下心愛的美食，可憐兮兮地看著諾亞，“你不要我了嗎？”
在最艱巨危險時候也沒有跳動紊亂的心臟，突然漏了一拍，但又好像被瞬間充盈，像諾亞見過的最美的花開在心臟里，有被根節纏繞著呼吸困難的痛苦，也有著嗅到花香的甜蜜。
如果可以，諾亞希望以后教會蘇可這些感情的人是他。
最鮮艷的花撐開了他過去萎靡的日子，有漫天花瓣飄揚落地，如劇烈鼓點敲打，亂了心跳。
諾亞面對著濕盈盈的眸子，言語難以成句，“不我”
蘇可看到諾亞表示出來的一點點情緒，敏感地順桿繼續爬，“那你不要離開好不好？你做的飯這么好吃�！闭Z氣越發不舍，好像孤獨的孩子被搶走了心愛的玩具。
諾亞緩緩握緊了餐桌下的手，輕聲道，“好�！�
蘇可聞言快速解決完了自己心愛的牛扒，開朗地笑，“那先生你快吃，這頓我來洗碗，你休息一下~”語氣輕揚，像個真正屬于這個年紀的少女。
諾亞緩和著胸腔里陌生的情緒，解決完眼前的食物。
女孩勤快地要去拿諾亞手里的餐具。
兩人雙手碰觸。
女孩尚無知覺，諾亞卻僵硬地頓住了手腳。
嫩滑的觸感一閃而過，好像從未發生過。
諾亞卻知道那小巧的手掌像最柔順的絲綢，帶著電，從指間順著手臂的脈絡往上，向骨肉深入，在血管里叫囂著莫名的喜悅，然后在心尖悄悄地點了火。
以往晚餐是大家溝通的主要時間點，過后兩人會各自埋頭做自己的事情，少有互相打擾。
今晚餐桌上的事件卻讓二者不約而同地都呆在客廳內。
這段日子以來，蘇可就像是勤勞的小螞蟻，一點點往住所添置著充滿生活氣息的家具，堅固的地下堡壘，越發像個隱藏溫馨的家。
蘇可熱衷于追劇，網絡上推薦的愛情片，她都孜孜不倦地去找來觀看。
兩人坐在長沙發的兩頭。
蘇可盤著膝蓋，平板電腦放在上面，播放著的正是最近新出的霸總型愛情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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