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皇上決定封黔國公為安南王，這操作把大臣們驚呆了。

        半晌，一個上了年紀的官員站了出來。

        “皇上，老臣耳背，皇上是說把黔國公封為云南王？”

        “吳大人，朕是說把黔國公封為安南王！”

        “皇上，那安南不是大明的蕃屬國嗎，怎么把黔國公封為安南王？”

        皇上看向戶部尚書倪元璐，“倪愛卿，那安南倒底是大明的蕃屬國，還是大明的屬地？”

        倪元璐拱手說道：“皇上，安南長期是大明的蕃屬國。不過，明世宗時期，安南內亂，大明將安南國降為安南都統使司，從屬國降為屬地，改其十三道為十三宣撫司，命主政者莫氏為安南都統使秩從二品，世襲，三年一貢，所以，名義上安南再度納入大明的版圖。”

        皇上點頭，說道：“吳大人，你聽清楚了，安南是大明的屬地，不是蕃屬國。朕將黔國公做安南王，從法理上講，是沒有問題的。”

        吳大人說道：“皇上，倪大人也說了，安南的主政者是莫氏家族，并非大明官員，且這三年一貢，也說明安南只是名義上是大明的屬地，實則與蕃屬國無異。

        所以，皇上封黔國公為安南王，是不妥當的。”

        范景文拱手說道：“皇上，安南現在由安南人治理，三年一貢，這就說明安南是大明的蕃屬國。皇上讓黔國公去安南當安南王，這實際上，就是侵占安南，是發動戰爭！

        皇上應該不會忘了祖訓吧？太祖皇帝曾經宣布大明周圍十余國為‘不征之國’，這其中就包括安南呀！

        皇上，我們暫且不說，封黔國公當安南王是否合法。

        這黔國公會不會去安南也是一個未知數啊！

        皇上，黔國公沐家自大明開朝以來就鎮守云南，至今接近三百年，沐家也就經營了云南近三百年。

        沐家忠于朝廷，這么長的時間從來沒有出過半分差錯。沐家在云南盤根錯節，利益牽涉極廣。難道，皇上一紙調令，就能讓沐家從云南遷去安南？

        他們辛苦經營云南這么長時間，難道又去安南重新開始？

        且安南乃異邦之地，有多少未知的風險？

        皇上，你這個詔令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皇上冷哼道：“朕就知道，你們會反對！反正，朕做什么，你們都會反對！你們是不是反對上癮了？”

        范景文硬著頭皮說道：“皇上，臣不是故意反對。只是皇上一則沒有考慮祖制，二則沒有揣摩沐家的心態，這詔令發下去，恐怕也是沒有用的，反而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皇上說道：“那我們就先說說祖制。不錯，太祖皇帝的確說過，不征之國。但現在已經三百年了，形勢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們不能因循守舊，固步自封！

        祖制對我們有利的，我們就遵守，不利的，我們就要改變！

        你們看看，這二三百年，莫說那些屬國發生變化，就連大明的屬地都發生了多大的變化？

        倪大人，你告訴朕，大明在最強盛的時期，版圖的起止位置在哪？”

        倪元璐說道：“回皇上，大明最強盛時期，是在成祖時期，東北抵日本海、外興安嶺；北達戈壁沙漠一帶；西北至新疆哈密；西南臨孟加拉灣，并在青藏地區設有羈縻衛所，還曾收復安南，東邊則達朝鮮海域。”

        “現在呢？”

        “回皇上，現在東北縮為山海關；北部撤至長城；西北退守嘉峪關；西南折回云南，只有東邊沒什么變化。”

        “你們聽聽，你們聽聽，現在大明的國土還有多少？朕將來有什么面目去見列祖列宗？”

        皇上氣不打一處來，“莫說其它的，就說后金。后金之前那塊區域是不是大明的？

        就因為我們仁義，讓女真族自己管理，結果呢？結果發生了什么？

        努爾哈赤統一女真，自己建國，起兵反明！我們等于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這后金還不是什么屬國，也不是屬地，就是我們大明的土地！就是因為他們不是漢人，他們是女真族，他們就造反了！

        真是應了那句話，‘非我族類，必起異心’！女真況且如此，你們還指望那些蕃屬國忠于大明？他們忠于大明，也是懾于大明的強大，只要大明衰落，他們不反咬一口就是好事！

        看看東邊的倭國，他們也是‘不征之國’，可他們對大明有的是無盡的騷擾！他們有屬國的覺悟嗎？他們有進貢嗎，沒有，什么都沒有！

        是我們一廂情愿的認為它是屬國！

        所以，各位，你們頭腦清醒點，世易時移，不要再迂腐了，不要在抱著老祖宗的話一成不變！

        你們知道現在世界上在發生什么變化嗎？啊，你們知道嗎？還在這里妄自尊大！

        這么多年來，這些所謂的屬國向朝廷進貢的東西遠遠少于他們從朝廷得到的東西，我們明明知道被騙了，還做出毫不在意的姿態。

        我們為什么這樣？

        就是為了保住大明的臉面，就是覺得大明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

        也許以前是這樣，但現在，不是這樣了！這個世界有些國家已經在開始超越大明了！大明如果還在沾沾自喜，夜郎之大，就完了，完了！”

        群臣被皇上的這番話深深的震憾了。

        他們覺得皇上似乎說不出這樣的話來。

        半晌，范景文大著膽子說道：“皇上，你這個詔令是不是衛大人提出來的？”

        “沒錯，是衛明提出來的。”

        群臣頓時釋然了。

        果然是衛明提出來的。

        皇上又說道：“沐家先祖給大明做過貢獻，但大明也沒有虧待他們。現在他們躺在功勞薄上的時間太久了，也應該起來活動活動筋骨了！

        朕只是讓他們挪個窩，讓沐家去做安南王，重新建功立業，也沒有虧他們。他們應該繼承先祖的威名，重新為大明征戰！

        各位，安南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位于中南半島，可以允當大明經略西洋的跳板，控制安南后，大明可以更容易的控制中南半島，近可制占城、暹羅、真臘諸國，遠可控滿刺加及半島附近的蘇門答刺、舊港、瓜哇、濘泥等國。”

        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昨晚，皇上可是仔細看著世界地圖研究了一番。

        范景文說道：“皇上，就算真的棄祖制不顧，那沐家會不會答應，還是一個未知數啊！對他們來說，肯定還是愿意待在云南，何必冒風險呢？

        安南雖然國小，但肯定不愿意接受漢人統治，沐家過去，勢必不能和平接手，肯定會爆發戰爭的。

        就算安南屈服于大明，但是暗地里肯定是不會平靜的。沐家相當于接了一個燙手山芋啊！

        所以，沐家應該是不會過去的。”

        皇上說道：“名義上，安南還是大明的屬地，由不得他們作主，要是他們反抗，那就兵戎相見。朝廷可以出兵替沐家掃清障礙！

        如果沐家還不愿意去，那就再說了，你們不必杞人憂天！任何事情都有解決的辦法。這個事是衛明提出來的，他應該有后手的。

        所以，這個詔令朕就發給沐家，我們靜觀其變！”

        史可法說道：“皇上，雖然這事是衛大人提出來的，但事關重大，牽一發而動全身啊！沐家遠在邊境，還握有征兵之權，不可小視。請皇上三思！”

        “你們這些家伙，事情還沒開始，就怕這怕那！朕才說了，先把紹令發過去，靜觀其變！”

        “皇上，要是發了紹令，事情可能就沒法收場了。”

        “史可法，你身為兵部尚書，竟然說如此泄氣的話？要是沐家真的因為這紹令而起異心，那沐家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到時，你就給朕領兵去打！”

        史可法的臉都紅了，“臣明白！”

        “王大伴！”

        “臣在！”

        “等會就擬旨，發往云南！”

        “喏！”

        “退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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