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里，提起錢，皇上就有些不情愿了。

        這就是一個人的本性。

        崇楨向來就摳，不僅對自己摳，對其它人也摳，活脫脫一個守財奴。

        不過，他的確也是窮怕了。

        從登基開始，他接手的就是一個爛攤子，他也只能摳摳索索的過日子。

        本來勤儉是美德，尤其體現在一個皇帝身上。

        但是，他卻發展成了一種病態的摳。

        衛明自然了解他的稟性，就問道：“皇上，你手上還有多少錢啊？”

        皇上吱吱唔唔的說道：“也就三千萬了！”

        衛明皺起眉頭，“比我想象中要用得快啊！”

        “衛愛卿，你沒當過家，不知道這油鹽柴米貴啊！朝廷方方面面都要錢啊！周遇吉那里直接拿走一千萬，吳三桂那里五百萬，史可法的勤王兵馬也是五百萬，這一下就是二千萬啊！

        再加上發了一些軍餉和俸祿，又是一千萬沒了！”

        皇上一副肉疼的表情。

        衛明說道：“皇上，該用的錢還是要用，神機營擴軍，衛氏步槍、手雷、火炮都要制造。再怎么，這衛氏步槍也要生產一萬支吧！”

        “那就是二百萬兩？”

        “是，兩百萬兩，但是神機營要擴充，也是需要錢的！”

        “那新兵從哪里來，從全國的衛所抽調？”

        “皇上，現在錦衣衛有多少人？”

        “這個，朕不清楚。王大伴，你知道嗎？”

        王承恩說道：“具體多少，我也不清楚，他們分成兩部分，一部分在京城，一部分分散在全國。”

        衛明想了想，說道：“皇上，不如去把李大人叫來，問個清楚？”

        “王大伴，去把李若璉叫來！”

        “喏！”

        “皇上，等李大人來了，我們再議論這個問題。既然皇上覺得手里的錢不多了，那臣再想個辦法，給皇上籌錢。”

        皇上眼睛一亮，“有什么辦法？”

        衛明說道：“皇上，其實，大明根本不缺錢，缺錢的只是皇上。”

        “呃，怎么說？”

        “因為‘隆慶開海’之后，大量的白銀流入大明，但是，由于各種原因，這些銀子并沒有在市場上正常流通，而是被擁有者屯積在了家里，窖藏起來。

        比如，上次從那些貪官污吏手里，還有山西的商人手里，我們搜到了大量的白銀。”

        皇上皺起眉頭，“為什么白銀沒有流通？”

        “皇上，這個事情涉及的原因很復雜，微臣一時間也說不清楚。反正，你知道民間有大量的白銀藏在家里就好。

        現在，我們免征三年的農業稅，所以，皇上要想錢，我們就只能從商稅，關稅等方面入手。”

        皇上說道：“提起這個商稅就頭疼，以前朕提過，遭到了大臣們的反對。”

        “皇上，這就涉及到黨派之爭了，魏忠賢死了后，東林黨人就掌握了朝堂上的話語權，而這些人代表的就是江浙一帶的商人利益。

        他們怎么可能向自己開刀？所以，他們反對是必然的。

        但現在不同了，皇上殺的那些貪官污吏中，許多都是東林黨人，他們的勢力已經遭到嚴重削弱。再加上，現在的六部尚書跟微臣的關系親近，愿意聽微臣的建議。

        所以，現在考慮提高商稅正是時候。不過，我們也不能魯莽的下決定。

        因此，在征收之前，我希望能用上鞏大人和劉大人！”

        “哦，怎么說？”皇上眉頭一展。

        鞏永固說道：“但凡能為朝廷出力，為皇上分憂，洪圖萬死不辭！”

        劉文柄說道：“我也一樣！”

        衛明說道：“皇上，這兩位大人對皇上忠心耿耿，如果不重用，就是浪費了。所以，微臣以為，任命二人為‘欽差大臣’，去江浙兩廣一帶，考察民情，一邊可以肅清吏治，為朝廷為皇上樹立清廉形象；一邊深入民間，調查那些地方的商業發展情況，還要了解那些進出大明的商船情況，為我們征收商稅，關稅提供可靠的依據。

        只有我們心里有底了，才能制訂出合理的稅收政策，既能為朝廷增加收入，又不至于竭澤而漁！”

        “好，非常好！”

        皇上龍顏大悅，“衛愛卿不愧是朕的軍師啊！朕也想著如何重用洪圖和淇筠呢！你這個辦法好，朕準了！”

        鞏永固喜滋滋的說道：“感謝衛大人的舉薦，讓洪圖可以為朝廷做些實事！皇上，等微臣把公主安葬了，就前往南方。”

        衛明說道：“二位啟程之前，來一趟衛府，我會給你們一些我的朋友，讓他們跟著你們去考察，為以后的稅收打基礎。！”

        “好的，衛大人！”

        “皇上，我們這個開海政策，效果不錯，但是還不徹底，畢竟只是開放了一個港口，對于東西方的商業往來，還是有不少的阻礙。”

        “那衛愛卿的意思是？”

        “自然在沿海合適的地方多開放口岸，只要擴大貿易，朝廷的稅收也相應的增多了。不過——”

        衛明話音一轉，“開放口岸的前提是，大明必須要有一個強大的水師。沒有水師保護，那些商船也不可能正常貿易，獲利的只是那些海盜。”

        皇上馬上又皺起眉頭，“衛愛卿，這水師的建造可比造槍還費錢啊！要形成規模更是費錢費時間！”

        衛明說道：“其實有現成的水師可以利用。”

        “現成的水師？在哪里？”

        “我聽湯若望神父說了，現在在海上最活躍，最強大的海盜，叫鄭芝龍。

        他的海盜船控制著洟洲一帶的海域，向過往的商船收稅。

        我們可以招安此人，讓他為朝廷效力！

        而且，以后我們向海外擴展，也需要借助他的船只。”

        “衛愛卿，這主意妙，可是，鄭芝龍愿意招安嗎？”

        “皇上，這個臣不能確定。所以，這次鞏大人和劉大人去江浙一帶，有機會的話，可以打聽一下鄭芝龍的情況，和他接觸一下。

        如果可以的話，臣愿意親自去一趟，招安此人！”

        皇上一聽，大悅！

        “哈哈，有衛愛卿出馬，必定馬到功成！洪圖、淇筠，這次你們二人的任務很艱巨，希望你們盡心盡力！”

        “皇上放心，沒有收獲，絕不回來！”

        皇上點點頭，“衛愛卿說了這么多，讓我捋一捋，要收商稅，就要了解情況，多開口岸，招撫海盜，對吧？”

        “是的，皇上！”

        衛明說道，“都需要時間，朝廷還要培養相關的人員，任用清廉的官員擔任海關官員，以保證朝廷的關稅。

        當然，商稅人員都要清廉。皇上，臣以前說過，治理國家，最重要的就是人。皇上要做的事，就是要擅用人。

        只要用人得當，物盡其用，就算皇上不上朝，這朝廷也能正常運轉！”

        “說得好！衛愛卿的話真是金玉良言啊！洪圖、淇筠，你們今天見識了衛愛卿，感覺如何啊？”

        鞏永固拱手道：“衛大人乃不世奇才，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劉文柄說道：“淇筠深有同感，皇上能有衛大人相助，那是大明的福氣！”

        皇上哈哈一笑，“這是天不絕我大明也！”

        衛明淡淡一笑，“臣是大明人，能為大明做事，也是應該的。皇上，還有一件事。”

        “什么事？”

        “就是臣覺得這個早朝的時間有些早，臣和幾位尚書商量了一下，沒必要開那么早，皇上辛苦，官員們也辛苦。

        所以，微臣建議這早朝的時間定在辰正，結束時間定在巳正，怎么樣？”

        “呵呵，既然是衛愛卿和幾位尚書的意思，那朕就準了！稍后，朕就擬旨，更改早朝時間。”

        “謝皇上！”

        “衛愛卿真是心系天下，體恤臣民啊！”

        “皇上過譽了！”

        “皇上，這匠戶革新的事，大臣們也說了吧？”

        “說了，說了！但是如何制定分品的標準，戶部希望衛愛卿能提出具體的建議！最好今年就能實施！”

        “行吧，屆時我去戶部一趟，大家商量商量。如果今年初考，我們可以先把九品至七品的標準訂出來即可。然后，每年一考，每年最多升三品。”

        皇上點頭。

        衛明說道：“皇上，說到這個，我想起，我們現行的科考制度也要革新了。”

        “怎么說？”

        “皇上也知道這個世界在發展，我們現在的科考內容也不適應這個時代的發展了。還有啊，皇上，這衛所制已經名存實亡，也需要進行革新了。”

        皇上說道：“衛愛卿，我們不是要把全國土地重新分配給農民嗎，那同樣的，衛所制也可以重新建立啊！沒必要革新吧？”

        衛明說道：“皇上，那些軍戶大部分都逃亡了，現在還有多少在籍的軍戶？而且，軍戶世襲和匠戶一樣，也是弊大于利。

        所以，我們必須對軍隊進行革新。實際上，現在朝廷一部分實行的是募兵制，對吧？

        以前戚繼光的‘戚家軍’，和俞大猷的‘俞家軍’，包括現在吳三桂的‘關寧鐵騎’都是招募來的。

        這些招募來的兵，戰斗力比衛所的兵強吧？”

        皇上說道：“招募來的兵的確比衛所的兵強，但是，養兵耗費大啊，朝廷負擔不起，也是迫不得已才招募的。”

        “皇上，這件事，稍后，我們與幾位大人商量一下吧！”

        “那行吧！”

        說話間，外面響起王承恩的聲音：“皇上，李大人來了！”

        “進來吧！”

        于是，王承恩和李若璉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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