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目，皆是黑色。

        少曇漫無目的地行走在一片黑色的虛空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在沉濃的黑色中，她看到一團柔和的白光，白光之中，似有一黑一紅兩道身影。

        少曇遲疑著，最終還是走上前去。

        在離那白光一丈的地方頓住腳步，少曇試探問道：“你們是誰？”

        白光似霧，遮住了少曇的視線，她看不清楚那里面究竟是誰。

        只見黑影微微動了動，少曇便自那白光之中聽到了一個女子的聲音。

        “我是靈九。”那黑影道。

        “靈九？”少曇不明所以。

        黑影解釋道：“也是九黎劍的劍靈。”

        少曇這才想起，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好像將九黎劍從岱輿山底拔了出來，想到這里，她的額頭有些發痛。

        她抬手扶額，揉了揉眉心。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把九黎劍□□的，也不知道自己將要面臨怎樣的后果，她只知道她好似陷進了一個漩渦之中。

        自三個月前歸墟那一晚，她好像就已經身處這個旋渦之中。

        靈九的出現，絕非偶然。

        她放下手，望向黑影，問道：“你為何找我？”

        一條開滿青蓮的水流自白光蔓延至少曇腳下。

        黑影踏著如同靜止般的水流走出白光，走到少曇的面前。

        那是一個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碩大的斗篷帽檐垂下，遮住了她的面容，是以少曇并不看清楚她的樣貌。

        少曇注意到她斗篷之上的紅色鳳紋，正與九黎劍上的鳳紋如出一轍。

        靈九道：“我找你，是因為我的原身，在你手中。”

        原身？難道面前的劍靈并不在九黎劍中。

        少曇忙問：“那你在哪？”

        靈九神秘一笑：“你不必知道我在哪里。我來此，是想請你保護好我的原身。”

        “為何是我？”少曇不解，她只是個不起眼的小神而已。

        靈九道：“因為我不想讓九黎劍落在神界的手中，更不想讓它落入阿獻的手中。”

        少曇思索片刻，搖了搖頭。

        她修為尚淺，在神界沒甚地位，又如何能護得住九黎劍。

        更重要的是，她并不想要趟進這攤渾水中。

        少曇承認自己愛多管閑事，但這是出于她自己的意愿，她幫天玦，幫鐘未止，皆是因為她愿意這樣做。

        但她不愿意沾染與九黎劍有關的事情，她雖然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卻也不想攪入這場是非之中來凸顯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她答道：“恕我愛莫能助。”

        “無妨。”還未反應過來，靈九的食指已落在少曇的眉間。

        少曇只覺得眉心微燙，一股熱流自她眉間而下，漸漸涌入體內，溶于神元鼎之中。

        “你做什么？”察覺到身體的異樣，少曇后退一步，警惕道。

        靈九道：“送你一把鑰匙。”

        靈九轉身，沿著青蓮盛放的水流走向白光，白光之中，那抹紅色身影似是在等待她。

        “什么鑰匙？”少曇追上去，問道。

        她與靈九之間不過一臂多的距離，她快步向前，卻仍舊追不上緩步而行的靈九。

        “一把打開九黎劍的鑰匙。”

        靈九重新浸沒在白光之中。

        她們其間的水流也漸漸消失不見。

        “那你呢？你要去哪兒？”眼看著追不上靈九，少曇停下腳步，問道。

        “我么？”靈九在白光中笑了笑，道，“好容易得了自由，我自然不愿意再回到里面。六界之大，總有我的去處。”

        白光漸弱，其中的兩道身影也不甚明晰了。

        “等等！”

        她還有很多疑問，不能放任靈九離開。

        可白光消散，她的世界重歸黑暗，黑色的虛空之中只有她聲音落下的回響。

        少曇猛地睜眼，從床上坐起，突然的起身引起一陣暈眩，她忍不住扶額緩了緩。

        那是夢嗎？

        有意識來，她第一次做夢，夢到的便是九黎劍的劍靈。

        她絕不認為這是巧合。

        可是，這又代表著什么？

        打開九黎劍的鑰匙又是何意？

        她撫了撫眉心，上面好似還存留著靈九指尖的灼燙。

        定了定心神，少曇才想起她現在的處境。若是記得沒錯，在拔出九黎劍之后，她便被冥主阿獻擄走了。

        環視四周，少曇發覺自己身處一個六角的寢殿之中，此寢殿以白色玉石堆砌，六處殿角各有一大理石柱支撐，石柱之上，自上而下鑲嵌著一列整齊的夜明珠。

        她抬頭望去，一枚碗大的夜明珠懸于殿頂中央，發出明亮卻不失柔和的光澤，照亮了這一方大殿。

        夜明珠正下方是一張圓形玉床，少曇就坐在在這玉石床上。

        與之正對的那面墻上，掛著一幅畫。

        畫的下面是一方白玉臺。

        白玉臺上是一柄白玉劍托。

        而純白色的劍托之上，是一柄劍，一柄雕飾著紅色鳳紋的黑劍。

        正是九黎劍。

        少曇赤足走下白玉床，走向九黎劍。

        望著九黎劍，少曇有一絲失神，她回想起夢里靈九對她說的話。

        “一把打開九黎劍的鑰匙。”

        想著，她雙手從劍托上取下九黎劍，呈到自己眼前。

        左手握鞘，右手握柄。

        唰——

        冰冷的聲音落在少曇耳中，那是劍鞘與劍身摩擦的聲響。

        裸露出的一寸劍身上，隱隱有紅光流轉。

        “你醒了？”女子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咔——

        少曇一驚，將劍合上，紅芒也因此隱匿起來。

        少曇小心將劍放回劍托之上，慢慢轉身。

        來人正是阿獻。

        她依舊是穿著那身繡滿紅焰紋路的青袍，只是墨發并未像之前那般披散，一頂前面飾著鳳凰的金冠扣在她的發頂，如瀑的墨發自她身后傾瀉至腰間。

        少曇后退一步：“你為什么將我帶來這里？”

        阿獻并不回答她的話，只是走到九黎劍前站定，抬手輕柔拂過劍身，而后，抬頭看向墻上掛的那幅畫。

        畫上畫的是一個背影。

        少曇不知那是誰，只能從那背影上的披風和鎧甲猜測那是一位將軍，至于是哪位將軍，不得而知。

        “你叫少曇？軒轅是你的義父？”盯著那幅畫，阿獻突兀地發問。

        少曇不語，她知道阿獻既然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那大抵自己是誰，從何而來都已經打探的清楚明白了。

        只是，她不解，對于自己的父親，阿獻為何可以如此直白地稱呼他的名諱，好似是在說起一個同她自己不相干的存在。

        見少曇不答，阿獻也不惱，只緩聲道：“那我該叫你一聲妹妹。”

        “妹妹可否聽我講一個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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