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們的故事
“殺了她。”
阿獻(xiàn)冷冰冰地丟下這三個字便走出了烈獄。
少曇站在原地,只覺得手里的九黎劍有些燙手,灼的她拿不穩(wěn)。
鐺——
少曇手一松,九黎劍掉在地上。
她無力地靠在墻壁上,害怕地看向好整以暇盯著她的君流芳。
誰知君流芳卻只攤了攤手,朝她輕哼一聲,又走回他方才假寐的角落坐下。
“你不殺我?”少曇強(qiáng)裝鎮(zhèn)定道。
君流芳懶散靠在墻壁上,不屑道:“她讓我殺我就殺么?”
“再說了,你要不是蚩尤轉(zhuǎn)世便罷。”君流芳朝著地上的九黎劍掃了一眼,冷笑道,“你要真是蚩尤轉(zhuǎn)世,我殺了你,那個女暴君不弄死本太子才怪。”
“太子何意?冥主這般痛恨蚩尤,你若殺了我,她應(yīng)當(dāng)樂見其成。”少曇不明白君流芳的話。
君流芳想了想,朝少曇神秘一笑:“少曇上神,你聽過蚩尤和阿獻(xiàn)的故事嗎?”
少曇聽過,還不止聽過一次,最近一次聽甚至還是在阿獻(xiàn)的口中。
因此,對于君流芳故作神秘的姿態(tài),少曇只是淡定地點了點頭。
“你聽過的不過是黃帝與蚩尤大戰(zhàn)的歷史罷了,我說的是,蚩尤與阿獻(xiàn)的故事。”
少曇不解:“有何分別?”
“區(qū)別大了。”君流芳道,“你聽的那叫歷史,我說的,是故事。”
君流芳口中的故事也發(fā)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大概,是萬年之前。
那時,還沒有神界。
那時,蚩尤與黃帝的大戰(zhàn)還沒有開始。
那時,阿獻(xiàn)還是黃帝軒轅膝下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公主。
只是,她愛上了一個天人。
那個天人,叫做蚩尤。
而蚩尤,偏偏是黃帝軒轅的敵人。
于是,阿獻(xiàn)開啟了一段愛上敵人卻不得不殺了他的悲劇。
“你是說,阿獻(xiàn)愛上了蚩尤。”少曇打斷君流芳。
君流芳點頭:“正是。”
少曇低頭不語,若是君流芳口中的故事是真實的,那么阿獻(xiàn)對于蚩尤應(yīng)當(dāng)是又愛又恨的,而對于自己這個她篤定的蚩尤轉(zhuǎn)世,阿獻(xiàn)的心情應(yīng)當(dāng)也是相當(dāng)復(fù)雜的吧。
“何止是復(fù)雜?簡直是矛盾。”君流芳說。
聞言,少曇抬頭,好看的眉毛蹙起,被探聽心事并不是那么愉快的事情,更何況,是被三番五次地探聽。
見少曇皺眉,君流芳慵懶地擺了擺手。
“不是我想聽,是你的心事都掛在臉上。”
少曇略過這件事情,問道:“既然她如此矛盾,又為何如此堅定地要你殺了我。”
“你以為她真的要殺你?她不過是想看我能不能激發(fā)出蚩尤的記憶而已。”說著,君流芳打了個呵欠,伸了個懶腰。
“要本太子說,就算你真的是蚩尤轉(zhuǎn)世又如何。蚩尤是蚩尤,轉(zhuǎn)世是轉(zhuǎn)世,經(jīng)過萬年輪回,早就不是一個人了,可惜啊,就是有些情癡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君流芳搖了搖頭,大概想不明白情癡的腦回路,他嘆口氣,又合上了眼睛。
少曇見君流芳閉上眼睛,也不再開口了。
怪不得那時靈九說九黎劍不能落在阿獻(xiàn)手里,她當(dāng)時以為是蚩尤最后敗在阿獻(xiàn)手上的緣故,卻不曾想背后還有這樣的隱情。
想著,她也合上眼睛,想看能否還能再次夢見靈九。
過了許久,或是因為冥界炎熱,或是因為心中煩憂,她仍舊是未能睡著。
可是,對面的君流芳卻已睡熟了,不但睡熟了,好像還在夢中。
只因少曇看見君流芳嘴角翕動,好似在夢囈。
那夢大概不是什么好夢,無他,只因君流芳劍眉緊皺,額上掛滿晶瑩的汗珠,手指還有些輕微的顫抖。
猶豫了片刻,少曇還是緩緩起身,小心翼翼地走到君流芳的身前,慢慢蹲下。
她想要把君流芳推醒,可在她抬手的一瞬,她聽見了君流芳口中的囈語。
“百澤歡,回來。”
不似呼喚,似挽留。
少曇見了君流芳兩次,這兩次,君流芳要么是展現(xiàn)著他身為太子的威嚴(yán),要么展示他身為太子的野心,要么展示他身為太子被囚的氣急敗壞。
然而,這是少曇頭一次窺見太子這個身份之后藏著的君流芳。
溫柔卻又不安。
那幾個字,他說的艱難至極,好似,說出這幾個字需要用盡他畢生的勇氣。
少曇這樣想著,一只手倏然扼住她的脖頸,與此同時,君流芳睜開了遍布血絲的雙眸。
“你聽到了。”君流芳死死盯著她。
不是疑問,是篤定。
少曇知道自己騙不了君流芳,于是在君流芳的鉗制下艱難點頭。
君流芳本想下死手,卻頓了一下,松開了少曇。
少曇按著心口,咳了兩聲。
“既然聽到了,上神可否抽空聽我再講個故事。”君流芳看著她,之后,抬頭望向煉獄之上懸掛的無數(shù)條燒的火紅的鎖鏈,看了半晌,目光又落回少曇的臉上。
少曇于是點頭,在君流芳面前坐下。
困在這煉獄之中出不去,總得找些事情打發(fā)時間,而講故事和聽故事對他們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故事依舊發(fā)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不過,倒不至于回溯到萬年以前,大概是千年以前。
千年以前,魔君家誕生了一個男孩。
對于這個男孩,魔君極盡寵愛,并令魔界三大氏族家主為其師,行教導(dǎo)之責(zé)。
過了百年,身為氏族之首的百澤家誕下了一個女孩。
這個女孩的出生幾乎奪走了男孩的所有寵愛,因為她更為聰慧,更為可愛。
男孩因此討厭女孩,而討厭一向是相互的,討厭與注意又一向是對應(yīng)的,他們的互相討厭,引發(fā)的是對彼此的互相注意。
又過了幾百年,離開魔界許多年的微生家主回歸魔界,同時帶回了一個少年。
從那之后,女孩的注意力,從男孩的身上轉(zhuǎn)移到了那個陌生少年的身上。
沒有了女孩的注意,男孩覺得無趣。
于是,他表現(xiàn)的更為討厭女孩,而他表現(xiàn)討厭的方式,是與那個陌生的少年作對。
女孩果然更討厭他了,然而男孩并未因此而高興。
他因為此事不高興了五百年。
故事戛然而止。
少曇聽完,若有所思道:“所以太子喜歡百澤歡。”
君流芳斬釘截鐵道:“是討厭。”
“若是討厭,太子就不會大費周章地講這個故事了,更不會在夢里還在叫她的名字。”少曇道。
想著,少曇不說話了,她覺得奇怪,既然喜歡,為何不開口說出來,又為何要討厭的方式來吸引對方的注意。
喜歡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啊。
復(fù)雜又矛盾。
阿獻(xiàn)與君流芳皆是如此。
君流芳突然神秘兮兮地湊到少曇的面前:“少曇上神,本太子告訴你一個秘密,這個秘密本太子從未說出來過,你切不可說出去。”
少曇抬眸:“什么?”
君流芳并不說話,只是抬手握住少曇的手。
少曇正要掙開,卻聽見自她的神識中傳來一句話。
“我喜歡百澤歡。”
那是君流芳的聲音,然而君流芳并未開口。
君流芳松開了她的手,朝她眨了眨眼睛。
少曇失笑:“我已知道了。”
“既如此,你為何不告訴她?”少曇終于還是禁不住心中的疑問。
聞言,君流芳坐正身子,道:“絕不可能。”
“那為何告訴我?”少曇問。
“因為你不是魔族,與我和她都無干系,告訴你無妨。”說著,君流芳長舒一口氣,舒緩道。
“原來說出心事是這種感覺,憋了幾百年快憋死本太子了。要是她也是心魔就好了,不用我開口,就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少曇搖了搖頭,嘆道:“這句話很難說出口嗎?”
“難也不難。”君流芳故作玄虛道。
少曇:“嗯?”
君流芳盯住少曇的眼睛,氣定神閑地開口:“少曇上神,我喜歡你。”
少曇一震,一把推開君流芳,從地上跳了起來,猛退幾步,提防地看著他。
“看吧,對著不喜歡的女子,說出來就不難。”君流芳悠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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