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對面。”楊以碩臉上的笑隨陳放的震驚漾開來，最后才好心補上后半句。

        陳放覷著他，從沙發上蹦將起來，“好啊你，小眼鏡，騙我是吧，還以為你變了，蔫壞蔫壞的。”他對著楊以碩上下其手，人家根本不怕癢。

        但楊以碩仍舊笑，一雙大眼睛瞇起一半，笑聲爽朗，半縱容半阻攔地接下陳放不輕不癢的捶打揉捏。

        兩人都不知這場打鬧何時變的味，只是反應過來時，陳放已經被楊以碩擁在懷里了，以防陳放手上動作，雙手還被反剪至身后。

        呼吸交錯，陳放剛洗完澡，身上有楊以碩聞慣了的沐浴露洗發水味道，原來是橘子么？這氣味跟著自己已渾然一體聞不到，卻在陳放身上無限放大。

        陳放仰頭看著楊以碩，胸腔幾乎要貼在一起。太近了，他好像聽見自己越來越快的心跳聲，久違地越來越快的心跳聲，陳放掙動手腕，想要離遠一點，“你，”

        “小放，我好想你。”

        楊以碩徹底將陳放抱進懷里。

        大半夜的，四下寂靜無聲，餐廳的燈沒開，不久之前還用過的餐桌掩在昏暗里，陳放曾經坐過的椅子緊靠餐桌，他撲閃著雙眼，心下不見感動，只是茫然。

        “去洗澡，你一身酒味。”陳放推開楊以碩，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楊以碩今晚是高興極了，他看得出來陳放有意回避，卻還是笑，抬起袖子聞了聞，揶揄陳放道：“也不知道是誰的酒氣。”

        陳放學他，但穿的是短袖，便掀起衣擺湊近夸張地聞一聞，“是誰呢，反正不是我，我還挺香的。”

        那截腰線收進楊以碩視線里，隨著衣擺放回，他也錯開視線，“我帶你去你房間。”

        客廳的另一邊還有兩個房間，楊以碩帶陳放走近與他臥室同側的一邊。

        布局和楊以碩的臥室大差不差，衣帽間被象牙白的衣柜所代替，視覺上倒比楊以碩房間大一點，估計是沒有陽臺的緣故。

        “床上的四件套都是新換的，床頭還有一個燈的開關，床頭柜里放了眼罩，還有幾本隨意挑的書。”楊以碩一面朝里走一面給陳放介紹，“柜子另一半塞了夏被什么的，還沒來得及挪走，你先休息明天再說，”

        “你哪來的時間準備這些？”陳放看著房間里的布置，四件套和楊以碩房間里的同色系，連同窗簾也會，床頭柜上一摞花里胡哨的漫畫書，陳放彎腰看了兩眼，沒什么興趣。

        楊以碩單手插兜，看著陳放好奇地左看看右摸摸，簡單地說：“我昨天沒去上班。”

        再日夜顛倒也到陳放睡覺的點了，他躺倒在床上，被子的觸感就跟看上去一樣舒服，舒服得他長長喟嘆出聲，又捂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擠出淚來，半晌才反應遲鈍似的‘哈’了一聲，很驚訝的樣子。

        楊以碩站在門口，溫和地看著床上的人，沒化解陳放的驚訝，只是說：“睡吧，我幫你關燈。”

        陳放是真困了，他蠕動著鉆進被子，又接二連三地打了幾個哈欠，喃喃道謝，眼皮掙扎了幾下，最終闔上。

        楊以碩失言了，他沒關燈。相反，他走到床邊，席地而坐。

        這套房子的裝修楊以碩沒干預，只有臥室燈光提了一句，看來林舒童找的設計師還算不錯，柔和的光線襯得睡著的陳放乖巧得不行，看著這樣的陳放，心臟是被羽毛拂過的輕顫，繼而歸于平和。

        ‘抓到你了’，楊以碩雙手支住下巴，用口型對著虛空說。

        厚窗簾有厚窗簾的好處，但實物都具有兩面性，陳放前兩次醒來都是腦子醒了，但身體沒醒，理智上‘起床起床’一直在心里打轉，實際上沒過一秒又睡死過去。

        等他第三次從沉睡中醒過來，頭已經睡得昏昏沉沉，是這幾天以來難得的一個好覺。

        睡飽了會打哈欠，餓著可能打飽嗝，機體也很矛盾，陳放掩嘴伸了個懶腰，打開房門的瞬間被光線刺得瞇起雙眼，大概不早了。

        客廳里靜悄悄的，想必楊以碩還在睡覺，陳放赤腳摸到冰箱邊，他渴得厲害。

        “怎么又不穿鞋？”

        身后傳來的聲音嚇掉了陳放手中剛拿到的礦泉水，他撫著胸口轉身，疑惑于楊以碩怎么沒從臥室出來，而是自己房間的方向。

        “這邊是書房。”楊以碩指了指對面那間屋子，扭頭快走進陳放沒來得及關上的房門。

        楊以碩拎著陳放拖鞋走出來時，他真咕嚕咕嚕灌那瓶無辜的礦泉水，晃眼間便見了底，透心涼，陳放揉搓被凍到的雙頰，很爽。

        “鞋穿上，又不是北方有地暖，涼氣從腳入的懂不懂。”

        陳放捏著空瓶子，看著楊以碩彎腰放鞋而下垂的碎發，做了一直盤旋在腦中的事，他直接上手揉了一把。

        楊以碩仰頭，陳放還來不及收回去的手滑落到脖頸，楊以碩沒有躲避，只是面帶疑惑地看著陳放。

        “你該剪頭發了。”陳放訕訕地收回手，雙腳磨蹭著伸進拖鞋里。

        楊以碩聞言隨意撩撥了一把發梢，贊同地點點頭，旋即欲言又止，嘴角下撇，最終還是說了，“大冬天的，下次別喝這么冰的，飲水機下面給你放了被子，白色的那只。”

        話說得好像這次他就大方點，原諒了陳放一樣，則擦身經過陳放，打開冰箱門，將里頭的冷飲悉數拿出來。

        “誒，”陳放想反抗，但這總歸不是自己家，只好眼巴巴看著，間或在旁邊插一句嘴，“可樂不冰怎么喝”、“酸奶就沒有必要了吧”云云。

        楊以碩或許也意識到過猶不及，想了想給陳放留了點存貨，只是在心里記下，下次阿姨來就不要讓備這些了。

        “楊以碩，你好像個老媽子哦。”陳放是個能坐著就絕不站著，能躺著就絕不坐著的懶骨頭，熱心群眾似的圍觀了一會，趴回沙發上，倒好像睡了近十二個小時的不是他。

        楊以碩不搭理他的嘲笑，“餓不餓，電飯煲里有粥，喝一點墊一墊，換衣服帶你出去吃好吃的。”陳放的寸頭摸著手感很好，楊以碩沒忍住多呼嚕了兩把，很快手就被打掉。

        “你幾點起的，還有時間煲粥。”陳放從沙發上立起來，腳都觸地了，又在楊以碩‘和善’的眼神中穿上拖鞋，三兩步走到廚房，才聽跟在后頭進來的楊以碩說：“比你早點。”

        廢話，但陳放無暇他顧，不聞到食物的氣味不覺的，清香的白粥夾雜熱騰騰地霧氣撲過來，陳放肚子在抗議。

        “燙，”打掉陳放就勺喝的心思，楊以碩遞過來一只碗，“盛里面涼一涼。”

        “你呢？”陳放隨口問，滿心滿眼只有他的粥。

        “你睡得像頭豬的時候就已經喝過了。”楊以碩調侃他。

        陳放自然是沒空搭理他的。

        等半碗粥下肚，陳放才抬眼看對面的人，發現楊以碩正笑眼瞇瞇地看著自己喝粥。

        “你笑什么？”勁頭過了陳放才表現出點不好意思，頗有些矜持地問楊以碩。

        楊以碩和煦地答：“看你吃得開心，我也開心，說明我手藝還不錯。”

        陳放又不自在了，在椅子上扭來扭去，裝出個正經樣渾然不在意似的埋怨，“是不錯，也不知道練手了幾個小姑娘。”2441

        楊以碩樂了，正兒八經扳著手指頭給陳放數，一邊數還一邊報數，“我想想啊，一個兩個三個”

        “哦嗬，情史還蠻豐富。”陳放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要自食惡果擠出個微笑來收尾。

        “唔，家婆，楊玲，李阿姨，還有誰來著。”楊以碩當真歪頭沉思。

        陳放快速地瞥了他一眼，端起碗喝粥，不大的粥碗遮擋住大半張臉。

        楊以碩噗嗤一聲笑出聲，勸道：“慢點喝，鍋里還有。”

        目前而言，事件的走向仍處于陳放不太理解的方向，他反思了一下，這主要源于楊以碩沒頭沒腦的邀請，更重要的是自己就這么答應了。

        倆人的相處方式很奇怪，分開了近十年的童年好友該是這樣的嗎？陳放坐在副駕駛思忖，時不時偏頭看楊以碩一眼，樣本不夠，分析不出來。

        “怎么了？”楊以碩分神回視陳放，直行的空隙右手伸過來摩挲陳放耳垂。

        陳放一個激靈從頭到腳，偏偏頭，躲開了。

        就是這種！陳放發現楊以碩這類動手動腳的事做得無比自然，呵！這就是直男的把戲嗎？！

        他有心想提醒楊以碩兩句，但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得一步步放低下限。

        沒容陳放多想，楊以碩打破沉默，“市中心有家好吃的閔昌菜，正好附近有超市，你覺得怎么樣？”

        從楊以碩家出來開始，窗外的建筑物由幾秒一棟，到現在應接不暇，逐漸密集起來，陳放看著窗外，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

        “去超市買只泡腳盆，聽說放點藥材泡能驅寒。”楊以碩岔開話題。

        “我才二十三，不是三十二。”陳放頗為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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