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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章


之后的一段日子,顧清安的時間一大半用于畫廊籌備。剩下的一部分時間用來應(yīng)付莫岑畫轉(zhuǎn)到她手上的燙手山芋。

        顧清安同意之后,莫岑畫將人微信推給了她。

        “雖然現(xiàn)在還是三線小明星,但我覺得這弟弟未來前途不可限量。”

        “單看那張臉就知道了,紅與不紅也就是時間問題。”

        顧清安聽完揚(yáng)了唇角。

        莫岑畫說的很對,那張臉英俊精致,和裴然有太多相似,卻有迥異的人生。

        裴然自我封閉十年,每日接觸不過油畫和她,他死于十八歲那年的冬日。

        姜衍正值青春,鎂光燈下追夢,誠如莫岑畫所說,前途錦繡,一片光明。

        從莫岑畫手中接過此事后,顧清安沒和姜衍約過私下見面,大多時間兩人用微信溝通。對方也真的如莫岑畫所說的那樣,認(rèn)真且努力。

        顧清安當(dāng)年學(xué)油畫的時候是個半吊子,現(xiàn)在教別人也講究隨性,兩人之間的交流倒也簡單。

        得知顧清安沒有約姜衍私下見面只是線上簡單交流后,莫岑畫八卦心驟起,“線下多方便啊?你是不是怕他?”

        “什么?”畫廊工人正在裝修鉆電轉(zhuǎn)聲音太大,顧清安沒聽清,又多問了一遍。

        莫岑畫以為對方在和自己裝蒜,所幸破罐子破摔,朗聲問,“我問你!是不是因?yàn)樗团崛婚L的太像了,你不敢見他!”

        說完之后秒慫的想掛電話,可是又心癢癢想知道答案。雖然她覺得顧清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會對著她否認(rèn)。但今天,那百分之一的可能性發(fā)生了。

        “我以前從沒想過,世界上會有這么像的兩個人。”她許久后才回,答的坦然。

        莫岑畫聽完氣的想扇自己。沒事的問的什么鬼問題?

        她介紹姜衍給顧清安認(rèn)識,本意是想幫她從過去的傷痛中走出去,日子那么長,她總不能一直逃避,總要面對的不是么?

        不破不立,就是這么個理兒。

        可真等她面對了,莫岑畫又心疼了。

        過了六年再把當(dāng)年沒修補(bǔ)好的傷口撕開重新縫合,那該是什么樣的感覺啊?

        ——

        顧清安還沒等來自己對姜衍和裴然那張九分像的臉免疫,先等來了一張宴會請?zhí)?

        宴會請?zhí)苯蛹牡疆嬂取G芭_小姐姐將東西遞到她手上的時候,顧清安正在日歷上挑選良辰吉日預(yù)備畫廊開張。看見赤紅封面上“顧清安”三個字行云流水時,有些懵。

        等在看清“顧清安”三個字的字跡時,心里咯噔跳了一下。

        她回國開畫廊的事沒和任何人說,這人怎么知道她在這處有據(jù)點(diǎn)?

        “他給我送請?zhí)墒裁矗俊毙睦镌捲诓唤?jīng)意間脫口而出。

        一邊站著的小助理聞言笑,“老板你還沒打開,就知道是誰送的了?”

        畫廊籌備階段事情不少,顧清安最近費(fèi)了不少心力。一段時間相處,員工們看的出來,老板看著挺高冷的,但對大家沒得說。現(xiàn)在也會偶爾開幾句玩笑調(diào)和氣氛。

        但今天這個玩笑沒等來回應(yīng)。顧清安盯著手上的請?zhí)砬槔涞?

        小助理是個有眼力見兒的,摸著鼻子默默走出了工作室,臨走時頗為體貼地把門帶上。

        辦公室里只剩下顧清安一個人呆坐著,手里拿著張請?zhí)?

        顧清安目光重新落到那個“安”字上,喜歡把那一撇一滑到底的人,顧清安這么些年只認(rèn)識一個。她幼兒園和小學(xué)作業(yè)本的封面上的名字,全是那個人給寫的。

        她沉默打開,注意到“時淮壽宴,”幾個字后愣了一會。

        時爺爺七十大壽這么重要的事,她竟然給忘了。

        時晏遲是時家獨(dú)子,時淮年近四十時有的繼承人。在時淮出生之前平城人皆揣測,時淮百年之后,家大業(yè)大的時家何去何從。

        之后時晏遲出生,再也沒人嚼舌根。

        顧清安將請?zhí)蘸煤蟛畔肫鹉翘煸谂沙鏊T口時晏遲和自己說的話,本來答應(yīng)去看的,這段時間一直沒去,是她這個做晚輩的失職。

        這次壽宴,必然是要到的。

        ——

        去時家賀壽的事,顧清安提前和顧頡打過招呼。顧頡對于老友要過壽這事稍稍有些八卦。

        “七十?大壽?他這是年紀(jì)大了開始想受人哄著了?”

        顧清安聽了想笑。

        “那爸爸到時候去么?”

        顧頡最近忙的厲害,z市的項(xiàng)目出了些問題,他要連夜趕過去。他剛才說時淮年紀(jì)大了,自己又何嘗不是。連軸轉(zhuǎn)實(shí)在有些吃不消。

        “我趕不回去了,禮物我讓小劉提前給你送過去,安安代爸爸去。”

        顧清安到時家的時候,別墅前的車已經(jīng)排了整整兩排,連個空隙也沒留。顧清安那輛張揚(yáng)的帕加尼停在別墅正中間進(jìn)退兩難,很是尷尬。

        “顧小姐。”有人來敲車窗。

        顧清安抬眼去看,旋即笑開,“好久不見了時叔。”來人年逾六十,頭花發(fā)白,戴著副眼鏡,精神頭看著不錯。

        見到顧清安,時鐘亭也高興,語氣溫和道,“今天來的人多,顧小姐把車停地下車庫吧。”

        顧清安本來想推拒的,畢竟是別人的私人車庫,自己現(xiàn)在和時家談不上親密,車停在人家私人車庫上不妥當(dāng)。但又想到將車停在路中央更不合適,“麻煩時叔了,您先進(jìn)去忙,我一會停好車就進(jìn)去給時爺爺賀壽。”

        時鐘亭是時家的管家,宴會來了這么多人,沒他怎么行?

        “不急,我?guī)ь櫺〗闳ネ\嚒!睍r管家不慌不忙,“等車停好了,一起去宴會廳。”

        顧清安推拒不掉也就不拒絕。從車庫坐上直達(dá)電梯時,顧清安才起疑,“宴會不設(shè)在后院?”她記得時家老宅主樓上下五層,沒有設(shè)下專門的宴會廳。

        管家只是笑,還沒開口回答電梯就停在了三樓。顧清安低頭看時間的空隙,只聽見身邊的人開口,“先生,顧小姐道了。”

        時家難得舉行宴會,來參加的人不少,且個個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快開始了,怎么沒見時晏遲?”宴會廳里燈光璀璨耀眼,段悠悠隨手端了杯紅酒,胳膊肘碰了碰顧錚,語氣隨意。

        傅錚比時晏遲年長那么半年,段悠悠是傅錚妻子,有那么點(diǎn)長幼順序在,她叫時晏遲名字叫的極為順口。

        顧錚攬了身邊人的肩膀,沒回答她問題,順手將她手上的酒杯卸下來放在了一邊,“少喝點(diǎn),回去讓那兩個家伙聞到酒氣要鬧了。”

        這杯酒拿掉的太過輕易,不太符合妻子往日里千杯不放的形象。顧錚稍微有些奇怪,去看她的面色。卻見她正盯著不遠(yuǎn)處看,面含嘲諷。

        顧錚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身穿寶藍(lán)色長裙的年輕女子正和人談笑風(fēng)生,脖間的絲巾矚目,舉手投資間氣質(zhì)渾然天成。

        顧錚挑眉,腦海中搜尋了好一會才想起來這人是誰。

        “你怎么每次見了她,火氣都這么大?”顧錚在段悠悠背上輕輕拍了拍,“名校畢業(yè),知名記者,平城夸她的人不少,怎么惹到你了的?”

        段悠悠涼涼看了丈夫一眼,“沒怎么惹到我,就是單純不喜歡。”

        何止是不喜歡,幾乎是毫不掩飾的冷眼。

        傅錚想不出所以然,悠悠是揚(yáng)城人,和沈驚語應(yīng)該從沒有過交集才對。但少有的幾次聚會她看見對方都會炸毛。

        “不喜歡就不喜歡罷。”傅錚給妻子順毛,“她是什么人和我們無關(guān),只是剛沒了媽,看在顧叔的面子上,一會如果真碰上了,別耍性子,嗯?”

        段悠悠哼了一聲,扭過頭不搭理

        傅錚想了想,附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

        段悠悠立刻抬起頭,眨了眨眼,“真的?!”

        “真的。”傅錚笑,“一會帶你去和她打招呼。”

        顧錚準(zhǔn)備繼續(xù)說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宴會廳里不知什么時候,忽然沉靜下來。

        再看妻子,眼神緊緊盯著一個地方不轉(zhuǎn)了,不像剛才看沈驚語那樣毫不掩飾的嘲諷。兩只眼睛透著光,亮晶晶的。

        “老公,那女孩誰啊?長的真好看”

        順著她的視線,樓梯之上,聚光燈下,時淮占在中央,正是從心所欲不逾矩的年紀(jì),即使?jié)M頭白發(fā),也能看出那雙眼里深藏的睿智,那是屬于一個時代的傳奇。

        獨(dú)子時淮站在他身側(cè),面容硬朗,姿容挺拔,俊才卓然。

        這兩個人出場本該有意料之中的歡呼和矚目,但今天有些不太一樣。

        樓梯旋轉(zhuǎn)處,還多了一個人,是個明媚艷麗的姑娘,白色禮裙曳地,勾勒出完美的曲線。宴會廳里燈光璀璨,映在裙上,將那一片蓬松的尾裙折射出七彩的光。

        一頭微卷長發(fā)隨意往后披散直達(dá)腰間,在尾部彎成一個完美的弧度。此刻站在時晏遲身側(cè),像只慵懶的布偶貓,又像精靈,誤入人間。

        宴會廳靜了足足半分鐘,直到時淮作為東道主開場講話。宴會廳才開始重新熱絡(luò)起來,面上笑的開懷,心里各有計(jì)較。

        時家這場宴會上,年輕又漂亮的女性尤其多。開宴的消息三天前才被平城人廣知。時家作為平城有名的世家,家丁卻單薄。除去六年前就去世的裴然,家中除了已經(jīng)七十,賦閑在家的時家老爺子,便只剩下時家繼承人——時晏遲。

        18歲一人創(chuàng)業(yè),兩年后公司上市,估值上億。20歲接手瀕臨滅絕的互聯(lián)網(wǎng)公司,成就力挽狂瀾的商業(yè)傳奇。23歲輾轉(zhuǎn)澳洲和英美,開拓海外市場。23歲回國接手盛時,帶領(lǐng)盛時成功轉(zhuǎn)型,一路向好,直到如今。

        偏就這樣一個商業(yè)傳奇生了張雕塑般英俊沉穩(wěn)的臉,背后又有時家加持。

        這樣的人,誰能不心動?

        再深入往下想想,向來低調(diào)的時淮怎么會想到在七十歲的時候舉行壽宴?平城社交圈不小,消息卻足夠靈通,可從來沒聽過什么關(guān)于時晏遲的桃色新聞,那個男人,似乎從不和娛樂沾邊。

        可他也已經(jīng)而立之年了。

        考量之后,眾人也就明白了。這是打著壽宴名頭的相親宴會啊。這是送到嘴邊的鴨子啊。這樣的好事,哪個不往前湊哪個就是傻子啊!

        懷著這樣的心思趕來參加宴會,躍躍欲試的模樣藏都藏不住。

        只是現(xiàn)在瞧著,又像是自己多想了。

        如果真的是相親宴,一同場的,怎么還有個女孩?

        宴會里有認(rèn)出顧清安的,臉上又是迷茫又是震驚,“之前聽人說她回來了,還以為是開玩笑,沒想到今天在這碰見。”宴會廳一角,五六個人圍在一起,低頭耳語。

        說話的是平城趙家的小女兒趙順晏。

        趙家前幾年做房地產(chǎn)生意小賺了一把,之后在圈了有些飄。不順心之事十有八九,漸漸開始走下坡路。趙順晏以前性子有名的驕縱,趙家風(fēng)波之后也不得不收斂性子,趁著這次宴會,被家里人帶出來混個眼緣,想著為之后謀出路。

        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有些東西在蠢蠢欲動。

        旁邊有人幸災(zāi)樂禍地搭話,“顧清安真的心大,如果是我差點(diǎn)失手殺了人,我才沒臉回來。”繼而又對身邊人道,“不過我們驚語命大,大難不死有后福。”

        “就算現(xiàn)在顧清安回來,也只有眼饞的分。”

        “眼饞什么?”趙順晏看著說這話的人,似笑非笑,“就算顧清安一文不值,人人唾棄,但她身邊站了時晏遲。”

        “她還需要眼饞別人嗎?”

        她的一席話將方才還蹦的挺歡的人堵得一噎,臉色都僵了。

        沈驚語站在兩人中間,未說片語。她默默看著不遠(yuǎn)處,宴會進(jìn)入尾聲,前半場形影不離的兩人已經(jīng)分開。顧清安正坐在宴會西南角的沙發(fā)上,徒留一個背影。她身側(cè)坐了個女人,正和她說的起勁。

        隔著對角線,男人被眾人圍著。身邊人都笑著攀談,眼神卻不敢離開這太子眼半分。

        身處其中,他只是靜靜地聽,眸色淺淡,偶爾回應(yīng)幾句。

        一南一北分在宴會廳兩邊。沈驚語卻看的分明,時晏遲的視線,至始至終未曾離開過顧清安半分。

        她忽然就想到第一次見顧清安的場景。

        是二十年前了,她跟著沈婉姝搬去顧家。她當(dāng)時年紀(jì)還很小,許多事情不太懂,卻也知道顧頡之于母親,之于自己意味著什么。她隱隱有些興奮。這些年跟著沈婉姝四處漂泊,她太希望能有一個家了。

        車子最終在別墅前停下,母親和別墅的傭人搭話聊天。她被別墅右側(cè)那一片綠油油的爬山虎吸引,乘著母親不注意,先一步進(jìn)了大門。

        沈婉姝至今都記得那天的太陽熾熱且耀眼。

        顧家大院前的綠地上坐著個小女孩,小小的一團(tuán),穿著紅色的連衣裙,臉色肉嘟嘟的,白到發(fā)光。漂亮的讓她自慚形愧。

        她沒注意到大門前正站著的人,正全神貫注地搭手上的積木。等到頭上原本就雜亂的頭發(fā)徹底松散下來才發(fā)覺。

        她看起來懵懵的,撿起掉落的皮筋,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走的極慢,徑直往一個方向。走到一半開始哭了,兩只胳膊伸開,吵著要人抱。

        沈驚安這才看見,花園另一角,十二三歲的少年坐在涼亭下看書。聽見哭聲后從書中抬起頭,看著小女孩亦步亦趨的樣子笑,“慢一點(diǎn)。”

        “時晏遲!皮筋又掉了!你怎么扎的嘛!”她連名帶姓,應(yīng)該是想發(fā)脾氣,可是聲音奶奶的,一點(diǎn)威懾力也沒有。

        “那你找向姨。別找我。”

        “不要,就要你。”她終于走到?jīng)鐾は拢M(fèi)力地將小板凳挪到那人面前,皮筋遞過去,“要昨天電影里面的公主發(fā)型。”

        “不會扎。”那人嘴上拒絕,動作卻誠實(shí),少年細(xì)長手指輕柔地捧起又細(xì)又軟的頭發(fā)時,有些靈活的味道。

        “那晚上我們再看一遍?你再學(xué)一學(xué)?哥哥晚上不想去學(xué)畫畫了”

        后面的話她沒聽清就被沈婉姝拉走,之后的無數(shù)年,沈驚語對于顧清安和時晏遲的印象,皆始于那一段暗中偷窺。

        宴會西南角,顧清安還在那坐著。

        剛才傅錚帶了妻子過來閑聊。這位初次見面的大嫂太過熱情,和她聊起有關(guān)跆拳道的事時更是讓人招架不住。顧清安側(cè)眼去看傅錚,六年前渣的明明白白的的大哥眼底全是溫柔。

        顧清安明白了些什么,收起漫不經(jīng)心,和這位初次見面的嫂嫂漫無目的的海聊。

        顧清安宴會后半場都在沙發(fā)上坐著,半點(diǎn)沒有要起來走動的意思。精神也蔫蔫的。

        段悠悠講的口干舌燥,中場休息喝了杯水。

        她剛才見顧清安第一眼就喜歡的不得了,感慨怎么有人生的這么好看,是那種怎么看怎么舒服的好看,全長在她審美點(diǎn)上了。隨后知道她就是傅錚說要介紹給自己認(rèn)識的顧家姑娘時,又覺得有緣到不行。

        她嫁到平城來兩年,在這沒什么貼心的朋友。她平時也是不太愛搭理人的性子,但是今天就特別想往顧清安身邊湊。

        又糾結(jié)著覺得初次見面應(yīng)該含蓄些。

        傅錚在這時候攬了段悠悠的肩,開了口,“時間有些晚了,家里還有兩個在等著。”

        “清安要不要和我們一起走?”

        精神一直游離飄忽的顧清安聞言坐直了身體,眼睛也亮亮的,不住點(diǎn)頭,“好的呀。

        我也該回去了,家里還有些急事要處理。”

        傅錚抬眼,看到顧清安身后正站著的某人,挑眉代問,“什么急事?”

        什么急事?大哥你聽不出來這只是個幌子嗎?

        顧清安竭力保持微笑,“家里養(yǎng)了貓,趕著回去當(dāng)鏟屎官。人這么久不在家,它非掀了屋頂不可。”

        “養(yǎng)了貓?”話音從身后傳來,傳到耳邊時還帶了氣音。顧清安回頭,撞上了時晏遲的眼。剛才還掛在臉上的笑瞬間凝住了。

        顧清安想到剛才在樓上這人的所作所為,心情很不好,冷哼了一聲,“怎么了?這也要管?”

        傅錚知道顧清安一點(diǎn)就著的脾氣,怕他倆真因?yàn)橐恢徊恢来娌淮嬖诘呢埑称饋恚B忙出來滅火。

        “晏遲,我看時伯伯正和別人聊到興頭上,就不過去。”顧錚笑,“你一會兒代我和悠悠給時伯伯說一聲。”

        時晏遲頷首,“大哥大嫂慢走,我就不送了。”

        時晏遲移開眼神去看顧清安,“你再等一會兒。”

        “為什么?”顧清安也想開溜,還沒開始動作就被時晏遲一句話打斷,全沒好氣地質(zhì)問,“你家宴請人還帶強(qiáng)迫留宿的?”

        時晏遲被懟,也不生氣,“有東西還你。”

        顧清安更懵了,“什么東西?”

        時晏遲挑眉,沉默的兩秒鐘似乎是在措辭,而后慢條斯理地開口,一字一頓,“那天早上你忘在公寓盥洗室的東西,我?guī)湍闶掌饋砹恕!?

        “一會和我去拿。”

        尾字落地,周邊寂靜。一米之外的莫岑書也震在原地。

        顧錚:“!!!!!”

        段悠悠:“???”

        早上公寓盥洗室,你品,你他媽細(xì)細(x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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