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萬書注視著趙若明。

隔著稀疏的人群，帝萬書與趙若明遙遙相望。帝萬書的眼神是那么溫暖柔和，像冬日里裹著糖漿的甜蜜烤紅薯，讓人心底暖洋洋的。

“來吧。”帝萬書無聲地說。

明明沒有聲音，卻好像帶著某種蠱惑。

一步，兩步，三步。

滴答，滴答，滴答。

趙若明好像聽到了時鐘的長針一格一格跳動的聲音。她覺得疑惑，宴會廳中會有掛鐘嗎？

趙若明眨了眨眼睛，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晰起來。哦，原來不是時鐘，而是帝萬書的手指。

帝萬書用指尖輕輕地叩著輪椅的扶手，一下，兩下，三下。趙若明每走一步，他就輕輕叩一下。

他在計數(shù)趙若明走到他身邊一共要用幾步。

趙若明停住了腳步。

帝萬書忽然道：“諸位！請先不要動手！”

眾人剛剛聽完永生宣言，還處于興奮之中，乍然聽到這么一句，都有些不解。

帝萬書彬彬有禮道：“諸位應(yīng)該聞到了吧？這位胖先生身上的味道�！�

不提醒還好，帝萬書一提醒，幾個離胖男人很近的賓客紛紛掩鼻。他們剛剛心潮澎湃，腎上腺激素短暫地讓他們忽視了這股怪味兒�，F(xiàn)在被帝萬書一說，那股子腥臊的臭氣，簡直讓人無法可忍了！

帝萬書微笑道：“他有很久沒洗澡了。我覺得，保持樣品的清潔，做起研究來結(jié)果會更精確，諸位覺得呢？”

都市龍王男主狐疑道：“帝先生，你不會反悔了吧？”

顧西辰連忙打圓場：“帝先生怎么會反悔？他若是想反悔，根本就不會把這東西捐獻出來！帝先生說得也有道理，他這么久沒洗澡了，身上不知積攢了多少污垢，污染了實驗結(jié)果怎么辦？永生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一說到永生，都市龍王男主便不吱聲了。對于神秘的存在，人們很難不抱有敬畏之心，不敢有絲毫的馬虎。

帝萬書彎了彎眼睛，說了句幽默的俏皮話：“這樣一來，對諸位的鼻子也好些，是不是？”

眾人假惺惺地哄堂大笑起來，只是一雙雙眼睛仍舊死死盯著胖男人不放，生怕對方長出翅膀來飛走了。

顧西辰拍板道：“我這就讓手下人帶他去清潔，好好地消一遍毒！大家若是不放心，可以跟來看看�！�

眾人倒是很想跟著去看，可惜身為男女主，總該矜持一些。因此，他們也只是故作灑脫地擺了擺手：“哪能�。☆櫊斪鍪�，我們有什么不放心的？”

幾個侍者苦哈哈地上前，又合力把胖男人推走了。

帝萬書的眼睛絲毫沒有落在胖男人身上，也沒有給在場的賓客一個眼神，只是死死地盯著趙若明的方向，想看看對方會有什么動作。

趙若明看了一眼帝萬書，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里沒有任何情緒，這讓帝萬書輕輕皺了皺眉頭。

趙若明轉(zhuǎn)過身走了。

帝萬書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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仆人們戴著口罩，穿著隔離服，兢兢業(yè)業(yè)地給胖男人搓洗著。

房間的門開了，仆人們抬起麻木的眼睛看了一眼。來者穿著和他們一樣的隔離服，臉上也戴著口罩，應(yīng)該是來幫忙的。仆人們不再多看。

趙若明走到胖男人身邊，垂著眼睛，看著對方臃腫的身體。

203小心翼翼道：“宿主。已經(jīng)聯(lián)系上對方腦內(nèi)的系統(tǒng)了�！�

趙若明“嗯”了一聲：“它說什么？”

203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它接下來要說的話，對趙若明而言，未免太過殘酷了。

203先撿了最無足輕重的說：“它的代號是62�！�

趙若明“哦”了一聲。

203道：“宿主，這種兩位數(shù)的系統(tǒng)，是我這一代系統(tǒng)的上一代。算是我的前輩。”

趙若明點了點頭，忽然道：“這個人叫什么名字？”

203搖了搖球：“62不肯說�！�

趙若明也沒多問：“你繼續(xù)說吧。”

203道：“宿主，62它……它的能量快耗盡了�！�

趙若明這才抬起了眼睛：“怎么一回事？”

“如你的猜測，這位——”203停頓了一下，“這位任務(wù)者的身體，之所以可以在損傷后迅速復(fù)原，并不是什么永生的基因起作用，而是62一直在不斷給他修復(fù)�！�

就在剛剛，帝萬書說出那句“板車上的這位先生，是我從一個特殊的地方撿到的。那地方，在場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沒去過”之后，趙若明便直覺不妙，立刻讓203探查了一番胖男人的意識海，果然發(fā)現(xiàn)了系統(tǒng)的信號！

胖男人的意識海遭受過嚴(yán)重的破壞，沒有任何屏障，203幾乎如入無人之境，輕而易舉地就進去了。

進入意識海之后，203本想著和胖男人腦內(nèi)的系統(tǒng)交流一番，沒想到對方竟然二話不說，對203發(fā)起了攻擊！

這攻擊來得異常狠辣，如果203是老一代的系統(tǒng)，此刻估計已經(jīng)返廠送修了。好在203性能優(yōu)越反應(yīng)快，才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

203無可奈何地的和那個神秘系統(tǒng)糾纏了一番，狡猾地和對方溜了幾千個來回，終于把那個老舊的系統(tǒng)繞暈了，這才勉強和對方說上了話。

203道：“62對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是部長派來的嗎？’”

“部長？”趙若明的拳頭微微握緊了，“是帝萬書。”

疑問句，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是的。帝萬書只是穿書部部長在這個世界的化名，他的真實姓名，沒有人知道�！�203光流幽暗，剛剛和62糾纏花了它不少能量，此刻也有些疲倦了�！拔也檫^了，62也是穿書部的系統(tǒng)，而且是元老級系統(tǒng)，資格比我和584、999都要老得多�！�

趙若明停頓了片刻：“那你有沒有查出來，它的宿主是誰？”

這個問題的答案203當(dāng)然知道，在向62詢問胖男人的名字未果之后，203便快刀斬亂麻，直接強行調(diào)取了帝萬書的數(shù)據(jù)庫的記錄（就是那個203為了給趙若明做路人甲光環(huán)偷偷復(fù)制來的數(shù)據(jù)庫），查出了胖男人的身份。

可就是因為知道，它才不能說。要是趙若明知道了對方是誰，她一定會發(fā)瘋的。

就在203猶豫的檔口，門忽然被推開了。有個保鏢粗聲粗氣地道：“小趙是誰？帝先生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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