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進你的意識海，我不會離開姬釗。”62道，“我只是在通過203實時轉播音頻罷了。”

203道：“宿主，抱歉，是我自作主張。”姬釗的事情，當然還是62最為了解。由當事人陳述，效果會好一些。

“沒事，你繼續說吧。”

62道：“姬釗通過種種手段得知，現有的法律是穿書部部長制定的。她想見到部長，可以她的級別，根本見不到。于是她便故意接了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在任務中犯下了嚴重錯誤，被判處死刑。”

62道：“行刑之前，她申請見穿書部部長一面。這樣的大案，案犯申請，部長絕不可以不來。”

趙若明忽然感到渾身一冷。

某些回憶在她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讓她感到自己幾乎被凍住了。

【“部里死了多少地球任務者，我已經記不清了。不過還是有那么幾個人，讓我稍微有點印象。”

“你的同鄉——真正的同鄉，我是說，你們來自同一個國家。她違規了，即將被處死的時候要求見我一面。”

“結果她用一把匕首刺向了我。那把匕首是她做了二十幾個世界的任務才攢夠錢買下的。是整個宇宙最頂尖的武器之一……”】

果然，下一秒，62道：“她把自己攢下來要買星球的積分分給了我一半，用剩下的一半買了一把匕首。那是二十年前萬象宇宙最頂級的武器，連星盾都可以穿破。”

62平靜道：“她見到了穿書部部長，用那把匕首刺向了他。”

趙若明輕聲道：“后來呢？”

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已經不知不覺把這個問題問出了口。

“當然是失敗了。部長沒死。——那家伙真難殺啊。”62道，“刺殺部長，罪加一等，姬釗本來要被處死的。但是，當時的部長提議，說萬象宇宙任務者太少了，總是不夠用，很多臟活累活都沒有人做。不如讓姬釗將功折罪，以戴罪之身給萬象宇宙繼續做最底層的任務。”

203接話道：“上級部門同意了。姬釗要做一百個最底層的任務，全部做完之后，才可以免除死刑。”

“做任務而已……她為什么會變成現在這副樣子？”趙若明顫聲道。

62沒說話，203只得替它解答：“穿書部部長認為，姬釗已經有過嚴重的失誤記錄，這樣的人是很危險的，相當于潛在的高智商犯罪分子。反正最底層的任務只是些低級的臟活累活，不需要什么智商，不如破壞掉姬釗的意識海……”

203不想再說下去了。

比起203和趙若明，62要平靜得多：“然后姬釗就開始做任務啦。在被摧毀意識海之前，她叫我趕緊離開。可我怎么能離開呢？我是她的系統。離開她我還能去哪里呢？我就跟她說：‘沒事的，我會在這里一直陪著你。’”

“可是醒來之后，姬釗就不認識我啦。她變成了這副樣子，時清醒時不清醒。清醒的時候叫我滾，不不清醒的時候就是個傻子，到處流口水。”62道，“她做乞丐，我就陪她要飯；做難民，我就陪她流亡；做馬戲團里的小丑，我就扮演她手里的球……”

62道：“這次的任務是扮演一個有愈合能力的異能者，從小被當豬養，用自己的血肉給他人療傷。算是這些任務里比較好的了。可不知道為什么，我們沒有被投放到異能世界觀的世界，而是被投放到了這個沒有異能的普通世界。”

“世界觀沒有異能，我就只好用自己的能量給她療傷治愈。”62道，“反正這些能量本來也是當初她給我的積分轉化的。這已經是她第67個任務了，很快她就能解放了。”

62說完這些話就消失了，它的能量很珍貴，和趙若明說這些已經是看在對方是姬釗的后輩的份上了。

它感慨地想，這個姓趙的任務者真年輕啊，有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頭。讓它想起多年前的姬釗。雖然只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不過這么多個流速不同或者相同的世界下來，時間漫長得好像已經過去了幾千年似的。

就算完成了這一百個懲罰任務，姬釗的意識海的破壞也是不可逆的。也就是說。62永遠無法見到當年的那個姬釗了。

不過它并不在乎，姬釗永遠是姬釗，對62而言。

62走后，長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在房間中蔓延開來。

野心勃勃不可一世的一代豪杰，地球任務者中第一個大任務者，變成了一頭赤身裸體、被豢養的豬。

用匕首刺向帝萬書的第一位先行者，即將被人用匕首，一條條割掉身上的血肉，用以研究荒誕的“永生”。

老舊過時的系統，在無望的地獄里，陪伴著它面目全非的宿主，不肯離開一步，還在期盼著一百個地獄的結束。

這慘烈的事實讓趙若明感到頭腦一陣轟鳴，幾乎維持不住站立的姿勢！

帝萬書滿意地欣賞著趙若明的神情，愉快道：“你當時真應該聽我把這個故事講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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