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唐詩詩的聊天被趙萬生打斷了。
  趙萬生四十歲左右，風度翩翩，似乎比較熱衷唐詩詩，不知不覺和唐詩詩連喝了三杯酒。
  那邊趙志強忽然開口道：“唐小姐，喝紅酒有什么意思，換白酒。”
  唐詩詩搖了搖手道：“謝謝趙經理，我不能混酒，一混就暈了。”
  趙志強卻拖著跛足端著兩壺白酒走到唐詩詩面前道：“唐小姐，你也是從恒晨娛樂出來的，不能忘了東家�！�
  馬伶俐趕緊走了過來道：“趙經理，我陪你喝。”
  趙志強拿眼瞥了馬伶俐一眼道：“馬經理，你的面子那么大的嗎？”
  趙志強這一句話頓時得罪了不少人。
  唐詩詩瞟了他一眼笑道：“趙經理，馬伶俐是我好姐妹，難不成你這么欺負弱勢群體�！�
  她這個弱勢群體就是點醒趙經理明明是個跛子卻在這里耀武揚威。
  唐詩詩不愧是影后，什么場合沒見過，今天若非為了恒晨娛樂，她根本不會給趙志強好臉色看。
  氣氛有些僵，趙志強眼里閃現寒光，盯了唐詩詩一會。
  唐詩詩卻目不轉睛，笑瞇瞇的看著趙志強。
  杜元起身道：“趙經理，我陪你喝，我陪你喝。最近唐詩詩戲份較多，喝白酒不太合適�！�
  趙志強呵呵一笑道：“杜總，我本來想買恒晨娛樂5個億的股份，沒想到唐小姐這個面子也不給�！�
  我皺了皺眉頭道：“五個億很多嗎？”
  現場的人頓時一怔。
  說實話，五個億對于在場諸人確實很多。
  趙萬生只是投資總經理，趙志強私募經理，王峰和吳飛都是經理，他們雖然能掌控不少錢，但這些錢大多不屬于他們自己。
  就如同，王會計有時可以調動我一些賬戶上的錢進行投資，但那不是他的。
  “這位是？”趙萬生道。
  “犬子，犬子�！倍旁�笑呵呵的道。
  吳飛身為熊總的手下，當然被特意叮囑過，但剛才沒和我說話，這時剛好顯現出自己的價值，趕緊在趙萬生耳邊做了介紹。
  趙萬生眼神一亮，笑道：“原來你就是杜子恒，果然虎父無犬子。來，陪叔叔喝一杯，我和老杜也有十年的交情了�！�
  趙志強被晾在原地，一跛一跛的回去了。
  我雖然在和趙萬生喝酒，明顯感受到趙志強憤恨的情緒，我的目光一凝。
  忽然想起了他是誰？
  那邊王峰道：“小杜總，聽說你們貝拉魔盒最近獲得了雷總50億5%的投資，不知是不是真的？”
  “也不算是。我有個礦，價值三四百億和雷總互換了一下股份�！�
  眾人一聽面色又呆住了。
  這是話題終結者嗎！
  杜元只得笑呵呵的陪著喝了幾杯酒，興高采烈的道：“運氣，那是運氣。你們知道孫哥一直霸占著那個礦場，這一次子恒不僅奪回了礦場，還讓孫哥吃了虧�！�
  “我聽說孫哥再次被判死刑了�！壁w萬生道。
  “恒少如何除此大惡，不如和我敘敘？”那邊趙志強不甘心的問，他一直覺得江湖吹噓較多。
  我懶著接他的話，眼看氣氛要冷，王會計急忙起身道：“這事我熟，我也是親身經歷，我和大家絮叨絮叨。”
  相比談生意，大家反而對八卦話題感興趣。
  王會計先從宋妙妙遭遇陷害說起，他和李濟民連夜救援，我和李虎夜探醫院鎖定目標，差點遭遇截殺。又敘述自己如何獨闖龍潭，解救李虎和李濟民于水火，然后早晨被俘。
  又以事后打聽，將我和李虎在賓館故意被綁至別墅，槍戰走私販和混混，李虎中槍，緊急救援的事情一一說出。
  大家聽了，這才露出鄭重的表情。
  特別是杜元和唐詩詩更是關切和擔心。
  沒想到看似云淡風輕，可背后竟然歷經了那么多的兇險。
  由于李虎的傷勢，我確實沒和他們談論細節。
  趙萬生感嘆道：“真是年輕有為，來，我們一起敬小杜總一個。”
  他這樣捧我，我反而不好意思了，舉杯喝了。
  王會計繼續道：“這只是其中一事，關系山西陳鴻志死刑犯一事，你們想聽我也可以說說�！�
  杜元道：“算了吧！今天大家是來談生意的。”
  趙志強忽然接口道：“不如說一說�！�
  趙萬生微微一怔，好似想到了什么，笑道：“那就聽一聽。”
  王會計又將礦場被劫持一事說了，最主要又講了有高人指使李志兵綁架我，想讓我交易期貨賬戶。我如實操作，對方卻反虧幾個億，我及時出手卻賺了五個億的事情。
  吳飛感嘆了一句道：“做交易做到最后，做的是自己，已經無關行情了�！�
  他們都是投資人，聽了這話，都有些沉默。
  杜元岔開話題道：“不提那掃興的事情了。咱們喝酒�！�
  趙志強卻不依不饒的問：“杜子恒，你可知那背后操控的人是誰？”
  我淡淡的望了他一眼道：“你應該認識蔣云超吧？”
  趙萬生、吳飛、王峰三人面色一變，他們當然知道趙志強和蔣云超的關系。

  他倆本就是被投機江湖稱為葉天王手下的跛子軍師和四大金剛之一。
  當然這種稱呼在如今這個年代幾乎沒有什么隸屬關系，但至少也是戰略上的合作者，夾雜著私人的交情。
  大家都有些擔心，這筆生意談黃了。
  杜元皺著眉頭，咬了咬牙，忍住怒火。
  卻聽趙志強呵呵笑道：“不錯，二十年前我們聯合做過幾筆大生意。只是他后來不走正道進了號子，大家就斷了聯系�！�
  我看得出來，趙志強打的是明牌。
  對于他的投資行為，最差來講不過是做空恒晨娛樂的股票。
  眼下還沒上市呢！
  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
  馬伶俐和王會計、李可喜紛紛敬酒。
  大家幾乎了解彼此，趙萬生也從吳飛那里獲悉了我的一些關系，對我也很尊敬。
  幾杯白酒之后，大家來了興致，還打起了酒令。
  那邊趙志強忽然又找上我道：“恒少，不如咱倆玩兩手。”
  我淺笑道：“謝謝，不過我酒量不好�！�
  趙志強不樂意的道：“恒少，莫不是看不上我。”
  酒桌又是一冷，很明顯的趙志強就是為了蔣云超找我麻煩。
  馬伶俐舉起酒杯道：“趙總，我們恒少年輕，不太會喝酒。要不小妹我再陪你耍兩杯�！�
  不得不說，馬伶俐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據王會計說，從來沒見馬伶俐醉過。
  趙志強玩味的盯了我一眼，看著馬伶俐笑道：“好��！”
  馬伶俐和他猜起了有無的酒令，總是輸，連喝了三杯。
  被我叫停了。
  “恒少，是想英雄救美？”
  “怎么，不敢？”
  “看來恒少還是能喝的�！�
  “不一定，我可能一杯不用喝。”
  “來吧！”趙志強哼了一聲。
  他根本不了解我對情緒和心理的  感知強到了何種地步，一種細微的改變，我就能猜出他的心思。
  特別是這種簡單的猜有無，幾乎不需要更多的技巧。
  全靠心理和控制情緒的能力。
  趙志強問：“誰先猜？”
  “我比較尊老，你抓鬮，我猜。”
  趙志強面色一黑，道：“猜對我喝，猜錯你喝。不過，咱別喝六杯，換成六壺吧！”
  趙萬生連忙打岔道：“老趙，一壺2兩酒，六壺就一斤多了，酒再好也能喝死人，不能這樣喝�！�
  趙志強道：“那就換成三壺吧！”
  杜元有些怒道：“子恒不怎么喝酒。輸了我喝�！�
  我無所謂。
  趙志強呵呵一笑，他早年可是闖過江湖，擺過地攤的，一手三仙歸洞，也忽悠過許多人。
  雖然好久不玩，但手速和技巧，也非常人可比。
  他拿著一個酒瓶蓋，捋起袖子。飛速變換。
  我看著趙志強的手速變化，笑了笑，指著他的左手道：“這個手沒有�！�
  趙志強面色一變，把手里的東西變沒有很容易，但空了變有，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有點力不從心了。
  他松開左手，果然沒有。
  趙志強舉起53度的一壺30年茅臺，一飲而盡。
  頓時面色通紅，額頭生出密密麻麻的細汗。
  我笑了笑道：“不玩了吧！趙經理，你的酒量不太好�！�
  趙志強卻激將我道：“怎么？年紀輕輕這么不敢喝？”
  我有些無語，給他面子，他不珍惜。
  又連下兩壺。
  一共喝了六兩，再加上之前喝的，這位趙經理喝的快有一斤了，喝的又急。
  他以為他還行，可他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翻江倒海，連忙向衛生間跑去，還沒到，便拉著一個垃圾桶吐了起來。
  一旁的服務員趕緊清理，但空中依舊彌漫著難聞的氣息。
  趙志強滿面通紅，酒一吐，感覺好多了，但這臉丟的大了。
  “老趙，你先休息會。你看，正事沒說，你卻喝醉了�！�
  趙萬生說完，又對著我道：“恒少，咱倆喝一個。說實話，我們幫你承銷4億股，壓力也很大。你把我這些客戶喝到了，我還找誰分銷去。”
  我端起一杯紅酒道：“謝趙總�！�
  趙萬生擺了擺手道：“本來發行價在5元每股，吳飛出3個億，王峰出5個億。剩下的12億，我們還有信心不虧本銷售出去。而今這種情形，不太好辦�。　�
  杜元皺了皺眉頭，故作不在意的一笑。酒喝到這個份上，已經無需遮掩。
  趙總這是要談條件了。
  “我想和貴公司簽一個對賭協議。如果一個月內破發的話，貴公司承擔所有虧損，且支付10%的利息�！�
  王會計聽了面色一變，主板新股上市5日內沒有漲跌停限制。
  假如一個月內，跌倒2元每股，這個時候恒晨就需要賠付28億虧損額。
  杜元笑了笑道：“趙總，咱們不都說好了嗎？怎么突然就簽對賭協議，這不合適吧！”
  “老杜，你應該理解我。當年這事也是我幫你辦的。那時候我還是個業務經理，為了業務花費了不少心思。眼下，你這件事我還是會負責到底的，但我不能將個人的前程賭進去�！壁w萬生道。

  杜元面露尷尬的笑容，想起當年自己和趙萬生結交之時，為了他的事跑上跑下，而今已非當年了。
  地位變了，心態也會變的。
  杜元當然不會揭破這層窗戶紙，點了點頭說：“趙總，你們公司的承銷費5%是最高收費額，各種費用我們一分沒少。再加上這對賭協議，我們是一點活法也沒有��！”
  趙萬生看了一眼杜元，沒想到杜元進去這半年，反而硬氣了許多。
  他嘆了口氣道：“老杜，我知道你的難處。咱們畢竟那么多年關系了。要么，你找到更多的戰略投資者，聯合起來，至少在一個月內保持不破發行價，我也好將承銷的股票全部賣出去�！�
  我有點明白了股票中的坐莊。
  這就是最初級的坐莊了，保發行價。
  其目的，無非是讓投資者多買點。讓承銷商以合理的價格出售承銷的股票。
  如果業績好，有可持續性的炒作話題，那么這些戰略投資者可以大筆建倉，價格拉升之后等待合適的價格獲利了結。
  杜元面色一沉，影視公司的潛力就這么大，每一個影視劇的上映如同一場賭博，即便是名導也會有失手的時候。
  能找的他早就找過了，而那些明星也把股份賣給了雙子影業，恐怕對恒晨已經沒有信心了。
  趙萬生好似看出了杜元的難處，笑道：“老杜，當年你幫了我很多。我還是記得你的人情的，所以我給你介紹了這位趙經理，他愿意做你們的戰略投資者。”
  趙志強這時恢復過來，丟掉服務員遞來的熱毛巾，笑道：“在趙總面前我只是個私募基金的小經理。趙總既然找到了我，這個面子我肯定要賣的。不如，我們出資10個億作為公司的戰略投資者。”
  趙志強的話有點振聾發聵了，對于一個影視公司一家私募能上來出資10個億，這在行業內絕無僅有。
  也不知趙志強哪里來的信心。
  狐貍尾巴露出來了，這是想控制流通股嗎？
  可是戰略投資者按規定一年內也是無法出售股票的。
  我看向身旁的王會計，王會計則目光看向我。
  是阻止還是同意？
  目前流通股的盤也不過36個億，我自己都有能力把股價托起來，但這就失去的募資的意義。
  趙志強話語又道：“只是我們出資額太大，估計超出了戰略投資者只持有流通股3成的要求，需要特殊報備，批注原因。不知杜總，以什么因由來說呢？”
  杜元微微一怔，話語一轉道：“十億太多了，趙經理想買5個億就可以了�！�
  老頭子不愧是老江湖，一語就破了潛在的威脅。
  “若是這樣恐怕就不能控盤了�！壁w志強呵呵一笑道，看向了趙萬生。
  趙萬生抿嘴沉思。
  趙志強剛想說話。
  我不合時宜的開口道：“我那最近還有五個億放著呢！反正我想多持點股。我當散戶買�！�
  趙志強面色一嘎，不再言語。
  趙萬生笑道：“股東增持股份，這說明對自己公司有絕對的信心，是好事，好事。那我就放心了。咱們還是簽個協議，走個流程�！�
  趙志強那邊卻說話了：“杜總，既然這樣，我們不妨也簽個對賭協議，如果一個月內跌破發行價20%，我也不要錢，你們將不可流通股，質押給我10億的份額�！�
  “趙經理，你這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啊！如果這樣我這邊五個億也要簽�！蓖醴宓�。
  杜元面色一沉，緊緊的捏住手中的酒杯。
  我看著老頭子的表情，忽然想起他在我少年時和我說的話：“資本��！就是喂不熟的狼崽子，一旦有機會，它就會吃掉你身上的一塊肉。偏偏有時候，你還要靠他嚇退那些隱藏的敵人�！�
  我應該是做事比較順，反觀老頭子，上個市簡直比西天取經還難。
  我目前也只能出五個億了，其它的錢都有用呢！
  將心比心，對影視公司投入那么多，我自己心里都沒底啊！
  前兩天看了一下雙子影業的股票，已經從最高峰的34元每股跌倒如今的4元每股，簡直是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如今敢買影視公司的都是英雄。難怪陸明遠是那么的沒有信心。
  “簽！”老頭子咬牙道。
  我知道這是老頭子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他奮斗了二十多年，眼看即將完成，他是不惜一切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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