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軍浩浩蕩蕩凱旋京師。
多博命令阿羅泰在前面開路,自己不自覺地退到了后面,看著蜷縮在囚車上的蕭芙,心頭一股說不出的感覺涌了上來。
她騙了我,是的,她騙了我,犯了如此不可饒恕的錯誤,她如果無辜,那么裕青呢?她又何嘗錯了?竟然受如此奇恥大辱。對于裕青,只能娶她,補(bǔ)償她。對于蕭芙,他究竟能怎么做?折磨她,就像在折磨自己的心,就像一片一片割掉自己的心。可是,那時候的自己已經(jīng)憤怒得身不由己,她對待裕青……他早就醒了,但是,永遠(yuǎn)放不下。
他現(xiàn)在只能這樣不停地對自己說,不停地告訴自己這個事實(shí)。
揮鞭策馬,奔到了最前面,分明的,風(fēng)中帶著一絲苦澀的濕潤的味道。
他,面對不了蕭芙的那雙眼睛。
多博環(huán)望在這偏安于一隅的角落。蕭芙生長了十八年,走過了她的十八年的艱辛歷程,而今她卻要在囚車上走出這個天地,而送她的竟然是自己。
“芙兒,以后,我要帶你去個比這里漂亮的地方,我要帶你出去,走出這片你一直生活的天地……”是誰這樣承諾一個天真的小丫頭?是誰要帶她去更美的地方?多博不敢再想,他無法原諒自己,自己前幾天的行為,給蕭芙的恐怕是終生的傷痛吧。
“芙兒,現(xiàn)在,我也不知道如何待你了啊。我愛你,抹不掉的愛,今生有你,死而無憾?墒,那么殘忍地對待裕青的,那還是你嗎?”
“郡王,前面是安鄴了,入城吧。”
“好,注意,各軍馬入城,不得擾民!
大軍進(jìn)駐了安鄴,多博下馬休息,望了望身后,囚車還在,可是沒有了——蕭芙。
“蕭芙,”他驚雷般心中一震,便猛然抓了一個身邊的士卒焦急地問道,“囚車的犯人呢?怎么沒在?”
“阿羅泰郡王說,要為裕青格格討公道,在入城前就讓人把囚車帶進(jìn)城內(nèi),騎馬帶著犯人沿著河邊去了。”
“什么?”多博一把扔下他,飛快地跨上了馬,直奔城外跑去。
不明原由的將領(lǐng)們看著多博沖出去,緊跟兩步卻沒有跟上。
多博回頭喊道:“把大軍安頓好!本蛽P(yáng)鞭飛快地去了,留下一路煙塵。
“你這個毒娃,上次戰(zhàn)場一敗還沒有找你算賬,你又欺負(fù)我裕青姐姐。說,你把我裕青姐姐怎么了?她怎么被你折磨成那個樣子?”阿羅泰知道,軍法中不得虐待犯人。料到以多博憤怒的樣子,就算懲罰了她被多博知道了,應(yīng)該也不會如何。于是,沒敢驚動多博,獨(dú)自一人將蕭芙放在馬背上,騎馬沿著河到了這里,低頭問著蕭芙。
阿羅泰將蕭芙從馬上扔了下來,蕭芙身子摔得疼痛,動都不能動一下。
“起來,起來啊,你在戰(zhàn)場上不是挺威風(fēng)嗎?你犯的是死罪,本郡王就算在這里把你正法,也不算什么大事。多博哥哥的福晉你也敢欺負(fù),他讓我來教訓(xùn)教訓(xùn)你的,省得看著你就生氣!卑⒘_泰將蕭芙拽了起來,蕭芙踉蹌著扶住了一棵樹,微微地喘著氣。
此時,她萬念俱灰,是多博要趕盡殺絕?沒有一絲的不忍?是啊,還求什么不忍?蕭芙微微笑了笑,淚珠滴答滴答地滾落了下來,為什么還要哭呢?難道還是為他的所為介懷嗎?扶著樹,望著河中的波紋,陽光照著水面,依然金光粼粼。
阿羅泰舉起了手中的馬鞭,落到蕭芙身上前的一剎那,一個身影瞬間而至。鞭子落下,一道鮮紅的血印現(xiàn)在了多博潔白的戰(zhàn)袍上。
蕭芙看著河面,不覺惡心,頭暈?zāi)垦,眼前一黑,倒在了多博的懷里。沒有看見多博如何拼命快馬飛馳沿著河岸尋覓她的影子,沒有看到為她挨鞭子而肩膀滲出了鮮血,沒有感覺到他溫暖的胸懷的保護(hù),沒有……
“多博?你?”阿羅泰一心要報仇,沒有注意多博的到來,“你這是干什么?”他看到多博從肩到臂膀的血印,把鞭子扔下,顧不得心中的疑慮,去察看多博的傷。
幾場仗下來,阿羅泰當(dāng)多博是自己的親哥哥,畢竟年紀(jì)還小,一直以為裕青格格和多博是兩情相悅。剛才……他心中一絲詫異?墒,多博受了傷……他急忙從中衣上扯了一條布,給多博暫且纏了起來。
旁邊,一輛馬車?苛诉^來,好象輻輳壞了,下來了幾個人忙著修著。
多博將懷中的人摟著蹲了下來,“哥哥,你這是干什么?”阿羅泰幫多博包扎著。
“教訓(xùn)她,也要我親自動手,你這一鞭子下去,她即便不死,也沒了半條命。裕青的仇,不能就這么便宜她!倍嗖┎辉敢獍⒘_泰也牽連到此事中,又不能讓他誤會,低著頭,看著懷里嬌小的人,言不由衷地說。
聽著這話,旁邊騰起了一股殺氣。
“走吧,回去吧。”多博起身,抱起了蕭芙。
“可是,不這么狠狠地教訓(xùn)她,能消你心頭之恨?其實(shí),我看著這么個小女娃也不想動手,她怕是還沒有我的正福晉大。依裕青姐姐的性子,絕對不會放她,要是把她給了裕青姐姐,怕是不知道怎么整治她呢。不如就讓她痛快點(diǎn)算了,她也算得上是英雄了,惺惺惜惺惺啊,我也挺欣賞她的膽識和謀略的。”阿羅泰看著多博說道,“這么做,也是怕你性情寬厚,不忍心動手。幾個年長的哥哥說,你隨穆察伯父征戰(zhàn)的時候,敗軍將領(lǐng)的女兒看他爹死了,瘋了似的用鞭子抽你,你都沒還一下手。還有,征戰(zhàn)可謙安葉時,你抵死和主將抗辯不能屠城。這些都是哥哥們親口說的,說幾個自家兄弟,就是你最心善,我還不是……”阿羅泰孩子似的嘟囔著,嘮叨著,跟在多博身后向馬走去。
“好了,你怎么像個嬤嬤似的嘮叨個沒完……”多博轉(zhuǎn)頭,向還在說著的阿羅泰笑著。
突然,眼角的余光閃過了一絲熟悉的東西,可是,剎那間,又被一陣強(qiáng)烈的殺氣籠罩。多博回過頭,心中暗自揣測,這些身影……
“阿羅泰,快回城,你我都不在,大局不好掌握!倍嗖┓愿赖,把蕭芙輕輕放上了馬背,剛要上馬,一道刺眼的刀光閃過了眼睛。
“混蛋,把人留下!毙捃嚨囊粋大漢向多博襲來。
“有人劫囚——”阿羅泰下意識地喊道。
“阿羅泰,騎我的馬,先帶她走!倍嗖┫虬⒘_泰喊道,“快走。”自己也抽出了劍抵擋著。
“哥哥,你……”阿羅泰不放心地喊著,“我去搬兵馬,不出一刻就回!闭f罷,策馬而去。
剛剛修車的幾個人也站起來追趕阿羅泰,無奈,雙腳不及四蹄。
大漢猛打著,臉上圍的一塊破布掉落了下來,露出了滿臉的絡(luò)腮胡子。
“二哥!倍嗖┑吐曮@呼,撤回了兵器,閃身后退。
“誰是你這個滿韃子的二哥?你這個忘恩負(fù)義的混蛋,當(dāng)初我還不信老五的話,沒想到你真是個奸細(xì),跟老五的那副德行差不多!贝鬂h吼道,一刀抵住了多博的前胸,“還我妹子來,否則要你狗命!
“二弟,不要沖動!币粋沉穩(wěn)的男人走了過來,正是謝士昭。
“現(xiàn)在還不讓沖動,他和老六定親時咱們商量了一夜,你說他是滿韃子也會好好待她,讓我不要沖動,揭了他真面目,F(xiàn)在,你看見了,老六都快死了,還不讓動,大哥——”絡(luò)腮胡子說話的聲音孩童似的夾雜著一些嗚咽,他還是把刀放了下來,閃到一邊,“老六啊,二哥對不起你,讓你受委屈啊!彼灶欁缘卣f起來。
“四弟,你不介意大哥這么叫你吧?”謝士昭勸走了絡(luò)腮胡子,仍然一臉靜穆地說。
“大哥說哪里話,咱們永遠(yuǎn)都是好兄弟。”多博滿心真誠。
“等等,不要說永遠(yuǎn),我一奶同胞的弟弟尚且叛離我們,你?我們不信。”幕云在旁邊輕蔑不屑地道。
“幕云!敝x士昭揮了一下手,示意他先不要說。
“四弟,我們這次是要帶六妹回去,她,以后走她的路,我們絕對不會將你的事情說出去,保你郡王的位子安穩(wěn)。你,也放她一條生路。”謝士昭懇請著。
遠(yuǎn)處傳來了大軍的馬蹄聲——
“大哥,他的援兵來了。”幕云在旁邊低聲說。
“娘的,跟他拼了!苯j(luò)腮胡子拿起了刀,向前走了幾步,狠狠說道。
“二哥,不要硬來,”多博勸阻道,回身看了看遠(yuǎn)處的馬蹄濺起的塵土,焦急地說,“大哥、二哥、三哥,你們相信我。我沒有傷害蕭芙,這其中的因由太多,一時說不清楚。你們,還是先走吧,日后有機(jī)會我會說明一切!倍嗖┱嫘牡貏裾f他們。
“娘的,老子不怕你,現(xiàn)在就把你砍在這又如何?大不了賠上我一條命。”絡(luò)腮胡子以為多博是假意勸說,將刀揮到了多博的眼前。
多博卻沒有動。
“二哥,若我真的對芙兒變心,你盡可殺我?墒牵覜]有,你們快走吧!倍嗖┲溃筌娨坏剑约菏遣荒芫S護(hù)他們的。畢竟,他們是漢人,是遠(yuǎn)離京師萬水千山要劫囚的漢人,沒有人相信他們是他的結(jié)拜兄弟。
“走,咱們走。”謝士昭看著多博鎮(zhèn)定的眼神和焦憂的表情,轉(zhuǎn)身向車子走去,迅速地走了。
大軍已至,只有多博站在那里。
“哥哥,他們呢?”阿羅泰下馬問著。
“蕭芙怎么安頓的?”多博沒有回答,而是反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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