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三天期限已到，忽而哥克部族沒有反映，那么就是不愿意招降。兩軍對壘，初戰(zhàn)后，多博調(diào)兵遺遣將，運籌帷幄，盡管忽而哥克部族憑借著地勢，多博卻早占盡了上風(fēng)。
忽而哥克部族眼看敗退，自知兵將皆不如人，于是守了山門，再也不出來。
兩軍僵持月余。
九風(fēng)山寨為迎接新來的道臺大人忙得不亦樂乎。
六姑娘，這個放在什么地方？
六姑娘，這個帷幕掛在哪里��？
……
顯然，山寨又只剩下了蕭芙一個人打理一切。
此時，幾個抱花瓶的、扯著布圍子的，圍在她跟前問個不停。蕭芙不急也不惱，有條不紊地一個一個安置妥當。幾個山上住的婆婆、嬸嬸們一邊幫工，一邊禁不住又在旁邊聊起了蕭芙。
你看六姑娘，幾個當家的都出門，這么個大攤子讓她打點得有條有理的。
可不是，就是個好姑娘，模樣又端正，又好性子。
是啊，咱們四爺可是吃了洪福運了，來了這么幾年，咱們也沒見過他幾次面，就活脫脫找了個這么好的媳婦。
呵呵，呵呵。
……
幾個婆姨不禁笑了起來，一邊聊著一邊干活。
日近晌午，謝士昭帶著幾個兄弟又從外面回來了。見山寨早已被蕭芙布置妥當，不禁又是連連贊揚：“我看這山寨啊，是缺了我也沒什么了，咱們六妹辦事越來越得體了啊�！�
“是啊，六妹這個當家的主，可是不用咱們再費心了�！边@句話剛剛出口，突然，幾個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不用操心，不用操心，哼，他娘的，就是你們不讓我操心，現(xiàn)在什么都明白了吧，也拿準了吧。大哥，你說吧，咱們把這件事告訴老六，讓她看看那個……”
“二哥�！笨粗j(luò)腮胡子在旁邊不滿地嘟囔，幕云使了個眼色，說道，“說好大家一起去，你就不要意氣用事，怎么還是……”
“老二，老三說得對，別把什么都擺在臉上。今天，道臺要過來，這是眼前的大事�！敝x士昭不像平常二弟做錯時那樣批責(zé)幾句，他沒有埋怨二弟的魯莽，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說完徑自上山了。
兩個兄弟也默不作聲地跟了上來。
“今天是什么日子？”謝士昭突然轉(zhuǎn)向旁邊笑著問道。
“大哥，今天初九了，過幾天是中秋節(jié)了，咱們前幾天出去就備下了芋艿過節(jié)�！蹦辉茖⒁磺卸技毿牡靥崆皽蕚浜谩�
“好，好，準備好了就好。今年的節(jié)咱們要好好過過。是不是老六的生辰也是那天啊？記得她是八月節(jié)生的，給老六好好過過。”謝士昭笑著提議。
“對，好好給六妹過過，擺擺宴，她幾年忙里忙外的可沒少受累�！蹦辉埔裁πχ澩�。
“是沒少受累，到頭來怎么樣？還不是……”絡(luò)腮胡子又玩世不恭地說著，沒說完，覺得自己又唐突了，把話咽了下去。
謝士昭回頭看了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老三，這話心里知道就行了，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這急脾氣�！�
“都回來了，太好了。大哥，這回你們又是沒告訴我去哪就扔了一大攤子給我，沒個人照應(yīng)著�！笔捾娇匆妿讉�哥哥進來，半埋怨半開玩笑地說，手上還在圈畫著要置辦的東西。見幾個哥哥沒有答話，以為自己說話過了，于是放下筆，站起身來。
“怎么了，事情不順利嗎？”這時，謝夫人從里面走出來。
“沒事，挺好的，就是累了。”謝士昭看了看身邊的絡(luò)腮胡子和幕云，使了個眼色，隨口笑著說道。
“我不累，來，老六，還有什么事兒沒干完呢？二哥幫你。誰說你沒人照應(yīng)，我們才不像老四，定了親就跑，你二哥不是人��？”絡(luò)腮胡子粗聲粗氣地說完，順手將蕭芙腳下的一大包東西扛了起來，“這個，放在哪�。俊�
“這是剩下不用的，要放回后山的……”不待蕭芙說完，他扛著東西就奔后山去了。
謝士昭看了看他的背影，心想，老二啊，咱們都知道你心里賭氣啊，可是，千萬不能說啊。
“李大人到�！�
隨著一聲長報，九風(fēng)山寨總總分分大小百余當家主事的率眾都下了山在山門迎接。
謝士昭和其他幾位主事的，向新任的道臺李大人寒暄客套了一陣，就將道臺請上了山上的正廳。
過山道，李大人看著山嶺俊秀，不禁向謝士昭道：“兄臺好福氣啊，在這么個福地洞天真是優(yōu)哉游哉。”
“哪里，哪里，也就是靠著山混碗飯吃，不至于餓死罷了，哪有心情享受這山幽水雅啊。”
“哈哈�！眱扇艘黄鹦α似饋�。
“李大人此次屈駕光臨，不知有何事？”謝士昭明知故問。
“哦，是，一會細談，細談�！钡琅_轉(zhuǎn)身看了看身邊跟著的山寨的幾路弟兄，突然，眼中忽地飄過一抹熟悉的身影。“李大人，請啊。”謝士昭見道臺愣了神，于是提醒著。
“哦，好，好。”李大人笑著嘴上應(yīng)著，心想，莫非是……回頭又望了一眼，都是些弟兄，于是上了山。
落座后，李大人說起了此行的正事。
“……如今朝廷新政已有，是安撫民心之時，得知弟兄們在這里深得百姓擁戴，又根基穩(wěn)，只是，這占山為王的名堂說起來，總是……”李大人止住了話語。
“剛才大人的一番話，我等也都已經(jīng)想過。咱們都是良民，違天昧良心的事是斷然不會干的。大人放心，我等皆不會與朝廷為敵。既然大清已立，咱們老百姓盼望的無非就是個安穩(wěn)日子。至于國家法令，這些咱們都懂，國要統(tǒng)一，自然要山河收歸。這山林既然要隸屬國家經(jīng)營，咱們就另謀出路�！敝x士昭喝了一口茶，爽快答應(yīng)。
此時，下面各個當家的已經(jīng)開始私下議論紛紛，還有幾個站出來，怒氣沖沖地道：“我們每個山頭幾百口子人吃什么、喝什么？靠什么活？”
“大家先聽大人說完，各家的事跟我說�！敝x士昭拍了拍桌子說著，幾個起哄的人頓時不再言語了。
“好，謝寨主果然豪杰胸襟！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費口舌在此叨擾了，還有許多公干要處理，就此告辭了。”李大人見狀，覺得此時不宜久留，起身要走。
李大人站起來，又坐下問了一句：“不知道山寨可有女眷入�。俊�
“山寨大小兄弟的家眷皆在山上安住�！币晃粍e寨當家的回答。
“哦，哦，原來如此，好，那就先行告辭了�！崩畲笕似鹕碜吡�，環(huán)顧了四周，正廳內(nèi)并沒有女眷在內(nèi)，于是，徑直下了山。
眾人送走他后，坐下來又一起商議，雜七雜八地說個不停。
咱們就是吃的山上的這碗飯，沒了山，咱們怎么混��？
就是，這不是逼人下山要飯嗎？
大哥，咱們是敬重你，剛才才沒有插什么話，可是咱們兄弟可都要活……
謝士昭看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牢騷沒完，還有幾個心里怒火沖天想造反的，又拍著桌子叫嚷著。他沉思了一會兒，“大家先回去，此事還沒有定，等日后再商議一下，先回吧�！�
眾人見他發(fā)了話，散去了。謝士昭叫了絡(luò)腮胡子和幕云到山后的別院商量去了。
時近中秋，蕭芙憑欄望著月色，月光清明皓潔。山上的清風(fēng)徐徐吹過，將這撩人的月夜點綴地更是宜人。
蕭芙望著望著就出了神。
“哎喲，這是想誰哪？”一聲爽朗的笑聲傳來，“明天就是中秋了�！蹦辉谱哌^來又開蕭芙的玩笑，身邊跟著夢兒�！皣樜乙惶�，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們兩個，還沒有成親就這么卿卿我我啊�！笔捾娇粗麄儍蓚�，眼見夢兒緊緊偎依在幕云的身邊。
她故意兩手交叉握著肩，“三哥，我也冷啊�！�
夢兒不語，只是靠在幕云的身邊滿足地笑著。
蕭芙看著，心里突然覺得空蕩蕩的，一絲涼涼的感覺涌了上來。
是啊，幾個月前，白歸旗這樣將她攬在懷里到旎清湖去看月色。那天，他們剛剛定完婚，山寨上下還亂鬧一片，他帶著她偷偷地溜出來。
“芙兒�！卑讱w旗輕聲地叫著她的名字，將她緊緊地摟在懷里。一起凝望著月色，望著湖心的漣漪。銀白色的月光灑在他們身上，白歸旗吻著蕭芙的額頭，又滑向了她的唇。
湖邊掀起了微微的涼風(fēng)，白歸旗把蕭芙摟得更緊了，他低頭向著懷里的伊人，“你說過，你從小就沒有爹娘疼愛，以后，等我把你娶回家，天天都疼著你，寵著你……”
“什么家��？寨子，就是咱們的家啊。”
蕭芙喜歡偎依在四哥的懷里，喜歡把臉貼近四哥跟他說俏皮話，喜歡看四哥對她的一副憐惜疼愛的表情�，F(xiàn)在，她什么都沒有說，她蜷縮在自己心愛的男人溫暖的懷里，什么也不想說。她覺得這世上已經(jīng)沒有比她更幸福的人了，誰說老天薄待她，從小就沒有人要她？以后的日子，都有四哥時時在身邊疼她、愛她……蕭芙甜蜜地笑著。此刻，已然沒有了世界，沒有了萬事萬物……
“六妹？六妹？”幕云看蕭芙望著月亮癡癡地笑了笑，心中一震，“你是不是想四弟呢？”他吞吐地問道，像怕什么。蕭芙看著幕云吞吞吐吐，覺得自己剛才一定是失態(tài)了，忙說：“沒有，沒有的事，你看你，拉著心上人還取笑我，我去看看大哥安排好明天的事情沒有。”蕭芙一轉(zhuǎn)身跑了。
幕云看了看身邊的夢兒，他懂得什么是情深所至，他懂得什么是苦苦相思。不覺拉緊了夢兒的手，又望著蕭芙遠去的背影，是啊，這個在她看來還是以前天真無邪的小丫頭，也陷入了相思之苦相戀之念了�？墒牵氲娜恕闹胁蛔杂X地騰起一種異樣的不祥感覺，神情黯然，摟著夢兒回去了。
八月十五，九風(fēng)山寨同賀佳節(jié)、謝士昭的二兒子百日和蕭芙的生辰，又是三喜同賀。熱鬧了整整一夜，蕭芙在酒席未散之時，一個人騎馬到了旎清湖，靜靜地坐在岸邊欣賞月色，不禁又陷入了沉思。
今天的宴會和上次不一樣，盡管兄弟們都吃喝盡興，但是，身邊卻少了一個四哥，她表面上沒有什么，但是心里覺得難受，空蕩蕩的。
二哥醉酒后還大聲對蕭芙說：“以后啊，就是沒有四弟了你也不要傷心，你就把二哥當你親哥，看你，今天沒見著他又不高興啦，別想他�！�
謝士昭和幕云不住地責(zé)怪他，又向蕭芙解釋道二哥是醉酒了說瘋話呢。
“誰說我醉了，沒有，你們就是不讓我說，我……”他的嘴被塞了一大塊肉。
蕭芙自己走了出來，她知道這是幾個哥哥疼她，怕她想四哥傷心難過。但是，四哥在她心里像是被牢牢刻下了，再也磨滅不掉，沒有他在身邊，自己就是覺得難受，就是覺得空蕩蕩的�！段鲙洝飞显f，惟愿天下的有情人都成了眷屬。雖然大哥只提了讓三哥過了八月就成親，沒有再提她和四哥的事�？墒牵瑧�(yīng)該等他回來就成了吧。四哥在定親后就又去北邊為營運買賣奔波，三個多月了，應(yīng)該回了。
蕭芙想著，憧憬著，月色如紗披在整個湖面上，粼粼的月光蕩漾在水上，也蕩漾在她的心里。
(https://www.dzxsw.cc/book/26180/142581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