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覺吧？都四更了，近來你的話語很少，總是把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她們的畫像上，叫老衲擔心啊！”“姚大人，伯達睡不著的呀，就是躺在了床上嘛，那眼前也總是呈現(xiàn)著她們的影子。”

　　見上官伯達，面盤消瘦、神情恍惚，姚廣孝骨鯁在喉、心如刀割，造成如此后果，與自己的謀略、計策不無關(guān)系，他長嘆了一口氣后，傷憷地對上官說道：“現(xiàn)在的姚府是冷冷清清、凄凄涼涼，能不能放下你的畫筆，我們爺倆聊聊天、嘮嘮嗑？”聽謀士說了爺倆二字，上官的心里熱乎乎的，他放好了筆墨，低聲說道：“大人也不要忒自責、太內(nèi)疚，您身為大明朝皇帝的謀士與心腹大臣，理當為朝廷排憂，替皇帝解難。朱茵走到這步，上官是有責任的。牡丹選擇與堂哥一起，那也無可厚非、天經(jīng)地義，牡丹、陸浩從小青梅竹馬、情同手足，陸浩為他（她）們父女犧牲了太多，要不是忌諱堂親的關(guān)系，那兩人早就結(jié)成了伉儷，是如今，陸浩有難，牡丹能有所行為，那也在情理當中。否則，也就不是“烏君山”里的女匪首——陸牡丹了。”

　　姚廣孝又嘆了口氣，然后用雙手緊緊地握住上官的雙手說：“你能這樣想，老衲就放心多了，朱茵的死怪不得你，她是咎由自取，是被仇恨蒙住了眼睛，她所想的，她所做的，全都是為了報仇，為對朱全網(wǎng)開一面，老衲和皇后等人，沒有少做朱棣的思想工作，而她自己非要往那網(wǎng)兜里去撞，結(jié)果呢？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不僅全家遭殺，還連累了邊家叔侄，為達目的，她不擇手段，真是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那大人早就知道，為何不加制止。”“她表面上答應了你，一起勸說建文皇帝，暗地里卻獨自面見了朱允炆，惠宗不肯，她就用馬皇后、方孝孺和死去的將士來激怒建文皇帝，待建文帝傷悲、痛心之時，搶走了朱允炆的傳國玉璽。建文帝后悔極了，就將此事告訴了老衲。”上官疑惑地問道：“為何不告訴大家？至少上官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朱茵是為上官的妻子，那一日夫妻還百日恩哩！”

　　“照常理說，應該是這樣，可當時的處境如何？方玉琴有孕在身，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建文皇帝藏匿在寺里，萬一泄漏了消息，大家輕者坐牢，重者殺頭。老衲只能選擇沉默，背地里注意朱茵的言行。”“唉，早知是這樣，上官定要勸她回頭。”見上官還在自責，姚廣孝大聲喊道：“別傻了，像她這種人，為了復辟的念想，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的。”見上官流淚，謀士難受極了，他用力地抓住上官的肩膀，使勁地勸說道：“從悲傷中走出來吧？當年老衲為了姐姐的逝去，差點兒走上了建文帝的復辟之路，你的那番話語，讓我改變了想法，同時讓建文帝放棄了復辟的幻想。當時的上官鏗鏘有力、振振有詞：“謀士是這樣想的，作為朱棣的謀臣不但沒有保住好友的頭顱，還被暴君誅殺了方家的十族。大人為當年的所為，悔恨交加、于心不安，于是，便和徐皇后、馬三寶等人計策、謀略，救下方家孤脈。當?shù)弥�建文皇帝西南竄逃之時，便派出學生劉清尋找。大人的作為令上官欽佩、敬重，仰慕、尊崇。而大人的姐姐更是立場堅定、涇渭分明，她厭煩戰(zhàn)爭，厭惡殺戮，憐憫、同情那儒雅、仁弱的——建文皇帝，鄙厭、憎惡那專橫、兇殘的——成祖皇帝。而前輩既已逝去，望大人節(jié)哀順便，實現(xiàn)姐姐的理想，了卻姐姐的心愿。何謂姐姐的理想？何謂姐姐的心愿？沒有戰(zhàn)爭，沒有殺戮，便是她的最高理想。能安居樂業(yè)、幸福晚年，就是她的最大心愿，而消滅戰(zhàn)爭，避免殺戮的前提，就是國家足夠安定，朝廷維持穩(wěn)定，朱棣雖說暴君，對建文帝時的逆命諸臣，殘酷屠殺，大肆株連。但在國家稍為安穩(wěn)之后就實行了富民政策，加強對豪強地主的財產(chǎn)控制。制定出“為治之道在寬猛適中”的原則。朱棣注意社會經(jīng)濟的恢復與發(fā)展，認為“家給人足”、“斯民小康”是天下治平的根本。大力發(fā)展和完善軍事屯田制度，保證軍糧和邊餉的供給。派夏原吉治水江南，疏浚吳淞。在中原各地鼓勵墾種荒閑田土，實行遷民寬鄉(xiāng)，督民耕作等方法以促進生產(chǎn)，注重蠲免賑濟措施，防止農(nóng)民破產(chǎn)。”

　　“在你的說服下，老衲違背了在姐姐墓地曾經(jīng)許下的：誓與暴君一刀兩斷，分道揚鑣，光復建文，贖罪成仁的錚錚誓言。當初若是走上了平復之路，國家便會****不堪，元朝廷后裔瓦刺的軍隊就會乘機進入到中原，朝廷也會四分五裂，建文帝也不一定能夠得到江山，而成千上萬的將士和百姓就會成為這場權(quán)利爭斗的犧牲者，姚廣孝就會成為歷史的罪人。就這點來說，你比我想得透徹，看得也比我深遠，老衲應該謝謝你。”

　　“大人別夸我了，上官是害怕國家****，百姓受苦，才直言勸告的，還望大人原諒晚輩的不敬和鹵莽。”“姚廣孝一聽連連搖頭，“非也，非也，就是再機敏的人也有糊涂的時候，上官別謙虛了，在大是大非面前，就應當直言相告，而不該遮蔽掩藏。老衲六十有余，倘若上官不棄，廣孝愿與……”姚廣孝的話還沒有說完，上官就跪地喊道：“義父在上，受孩兒一拜。”

　　謀士連忙將上官扶了起來，爾后，高興地說道：“老衲雖是出家之人，可也有了自己的兒子、媳婦，不枉世間走了一回。”上官也愉悅地說道：“孩兒三歲就沒有了父親，以后大人就是上官的親生父親。”

　　姚廣孝高興地笑道：“能這樣那當然好，姚家有福了，孩兒也應當高興才是，不要整日沉湎在過去的痛苦中。”上官點了點頭，說：“孩兒聽父親的。”姚廣笑又說：“皇上明日邀我一同前往駙馬府邸看望咸寧公主，要我?guī)退�一同勸勸公主，那公主剛剛失去了親如姐妹的春花姑娘，不久后又逝去了世上最親的親人——徐皇后，幾日來，她的眼睛都哭腫了，人也消瘦不少，實在讓人可憐。你在咸寧心中，一直占據(jù)著重要位置，倘若孩兒能夠一起相勸，定能事半功倍。”

　　上官也很想見到咸寧公主，為了父皇的名譽和大明的江山，她失去了姐妹，是如今，她又失去了母親，接連的打擊，她承受得了嗎？咸寧你可要頂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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