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聞人家的當(dāng)家終于回來了。
風(fēng)塵仆仆趕至,聽說路上連歇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天知道這位聞人閣主到底為什么拼命的趕回來。
不就是一個赫連流年嗎?沒見著也就沒有著了,江湖上行行色色的事情多了,有人造孽,有人為福,一切的一切不是很普通嗎?勞得著他拼著老命的往回趕嗎?
聞人醒,是當(dāng)朝首輔聞人宗之弟,今年不過五十二歲,正是健朗之身,卻已將劍閣交出去,交給長子聞人笑的手中。
“赫連先生,閣主回來了,有請幾位上前廳去一趟。”聞人家的下人,趕至安然院請三人到前廳。
前廳,已經(jīng)有不少人在,他們見過的是聞人笑,聞人冰兩兄妹,還有沒見過的就是一身風(fēng)塵未洗的漢子。
“爹,容孩兒介紹,這位正是解了這次圍困的赫連公子,赫連流年。”聞人笑說著,卻意外的瞧著父親一臉激動的模樣。
那神情,他這輩子還是首次見到。
聞人家向來顯赫,即富,又貴,且極具影響力,身為聞人家的人,擁有沉穩(wěn)不驚的氣度那是必須的。
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了,能處變不驚,泰然處世,那是最難能可貴,聞人笑從小到大皆敬佩父親聞人醒,也一直朝著聞人醒為目標(biāo)努力著。
這一次,他是真的很意外,莫非,父親認(rèn)識赫連流年。
“爹,你之前見過赫連公子?”凝問,問出了口。
“是啊。”聞人醒長長的舒了口氣,可不就是因為認(rèn)識嘛,“四爺,多年不見了。”這世上,還真的有這樣的人哪。
幾十年不變。
“是啊,好久不見了。”赫連流年失笑,被人認(rèn)出來,那也是無法避免的,這張臉,已經(jīng)太久不曾變過模樣了。
這一頭白發(fā),也不可能再變黑。
又是四爺——
于長風(fēng)與月含互視一眼,他們是不是也該見怪不怪了,他的這個身份到底是什么,他們是不是該好奇心重一點,見人就去打聽一下。
“四爺,為何不回京一趟,我大哥,我爹他們都想著見你一面”,多少人都在猜呢,結(jié)果現(xiàn)在什么也不用猜了,他們活得好好的。
再好也沒有了。
“他們還好嗎?”赫連流年未正面回答這個問題,當(dāng)初他離開京城時,還是年少之時,聞人家與他,其實并沒有太過密切的關(guān)系,否則,就不會有今日的聞人莊,今日的劍閣。就算有,那也是類于白月教一樣的門派存在。
“我爹年紀(jì)大了,且養(yǎng)著,大哥身子骨還硬朗。”
“那就好。”
前廳里,說話的也就只有他們倆個人,其他人,看著,聽著,卻什么也插不上,不過,所有人都聽出來了。
聞人醒的急迫與激動和赫連流年的有所保留,那是全然不同的,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還真是奇妙,耐人尋味的很。
好一陣過后,聞人醒才回過神來,看向赫連流年身邊的兩位,“這兩位是——”
“爹,我來介紹。”聞人笑道,“這位是赫連夫人,閨名月含。”他指向月含,再看向于長風(fēng),“這位則是赫連公子的徒弟于長風(fēng),于公子。”
“夫人——”聞人醒又是一呆。
月含轉(zhuǎn)過身去,忍不住翻起白眼,怎么所有叫他四爺?shù)娜耍诼犝f她是赫連流年妻子的時候都是這種表情。
怎么?
赫連流年就不能娶她這樣的妻子嗎?
還是說,他該娶的,其實已經(jīng)有個模子在那里,正等著適合那模子的人印上去呢。
“聞人莊主,久仰久仰——”回頭,臉上揚起的是可愛天真的笑,滿滿的盈滿了整張臉,甜甜的聲音,又讓聞人醒怔了好大一怔。
這下更糟糕了。
怎么看她都是一個未長大的小女娃,配給四爺,這——中間的差距是不是有點太大了些。
“夫人客氣了。”聞人醒差點出聲提醒直呼他的名字,反過來想想似乎有些不妥,“沒想到在下在有生之年還有機會看到四爺和夫人。”真是難得。
當(dāng)年的四王爺,好好的消了聲,滅了跡,就是跟隨四王爺身邊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去向,更何況是其他人呢。
先皇武衛(wèi)三十六年,太子病逝,改立二皇子為太子,時過不久,二皇子也因意外離世,余下的,便是在三皇子與四皇子之間擇其一立為太子。
三皇子與四皇子并是雙生兄弟,同父同母,一同長大,兄弟之情自是勝過一切的,原該立三皇子為太子,一切也正該如此進行著。
誰知,不在太子之列的五皇子卻在這個時候動起手腳,在先皇大病之時,用藥酒毒殺三皇子與四皇子。
三皇子不幸丟了性命,四皇子的生命也僅存一線,他昏迷不醒三個月,是經(jīng)御醫(yī),宮外的神醫(yī),所有的大夫一起會診,才好不容易撿回的一條小命。
卻落下了病根,一頭黑發(fā)白了頭。
五皇子順利成為太子,且順利登基為帝,四皇子不得不離京,卻開始了漫長的奪位大戰(zhàn),費時六年。
當(dāng)時,江湖上對“四爺”的呼聲極大,所有人都以為,四皇子能順利歸朝,或許真的能把皇帝拉下馬來。
事則不然,在那之后,四爺消了身影。
他只是替手下所有的人都安排了出路,便不見蹤跡,這一消失,已經(jīng)太多年了。
他的白發(fā)青顏——
正是當(dāng)年的毒所落下的病根,一頭黑發(fā)變白亦是正常,他的病,也是靠著好幾位神醫(yī)花費了幾年的功夫,才調(diào)養(yǎng)回來的。
赫連流年的一身醫(yī)術(shù),因此而來。、
赫連流年的長命之因,更是因此而來,為了解毒,他的身體不得不嘗試著各種各樣的草藥,為了活命,不管那藥最終是不是會要了他的命,他都必須服下。
若服,還能有一線生機。
若是不服,唯有死路一條。
在宮里的三個月,不過是讓一個快死的人從暈迷之中清醒過來,五皇子登基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要除掉一個又一個會威脅到他皇位的人。
四皇子,首當(dāng)其沖。
他不得不死。
幾位神醫(yī)連手將他帶離皇宮,居于隱居之處,花費了心思,為他調(diào)養(yǎng)身體,身子骨好一些之后,那時的四皇子長慕的確有心起兵板倒皇上。
人心啊——
是會變的。
一切平靜之后,會發(fā)生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多余的,百姓要的不是打仗,不是每日面對的三餐不知何處尋,明日不知何處生的日子。
他們只想安安定定的過自己的生活,不管是誰當(dāng)皇帝,不管是誰主掌整個天下,那都與他們無關(guān)。
只要當(dāng)皇上的不要太苛刻老百姓,給他們一條生路,讓他們安安份份的尋生活,那就足夠了。
赫連流年體會過——
在深切體會的那一剎那,什么堅持都不再重要。
他放下一切。
在老神醫(yī)的隨侍之下,讓白月教消聲隱于高山之中,他習(xí)醫(yī),學(xué)武,直到后來,他才覺得不對勁。
助他的老神醫(yī),一個人仙逝離他而去。
而他——
仍活著。
活得好好的,經(jīng)過多年的調(diào)養(yǎng),經(jīng)過各種藥草的洗禮,他的身子已經(jīng)越來越健壯,也越來越不顯老——
回過頭再來看一看,他似乎從來就不曾老過,十年也好,二十年也好,赫連流年是花了許多心思才讓自己接受這樣的事實。
頂著一頭白發(fā),掛著一張不老容顏。
他的人生,意義早就不再有,曾是皇室中人,現(xiàn)在,他只想當(dāng)一個悠閑的散人,住在深山老林,吃著粗茶淡飯也無所謂。
一切繁華到了盡頭,除了嘆息之外,似乎什么也不曾留下。
以前的生活,離他越來越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是發(fā)生在另一個人身上,一個叫長慕的人,而非一個叫赫連流年的人身上。
他是赫連流年——
他也只是赫連流年——
老莊主很激動,月含也很激動,她一個晚上睡不著,兩只眼兒眨巴眨巴的盯著赫連流年好一會了。
只是,那個男人的雙眼就不曾離開過他手上的書。
真是的——
書會比她好看嗎?
嘴兒一憋,有人開始不大情愿了,小手一伸,直接扯下赫連流年手上的書,“你在看什么嘛,這么晚了,還看不夠,快,快上床來,咱們要睡覺了。”
“月含——”赫連流年在嘆息,任由她將書丟在一旁,黑眸,直視著她的明眸,“有什么,就問吧。”
“我問,你就會老實回答嗎?”
“那要看你問的是什么問題”,若是不好回答的,他會選擇不回,這丫頭,小小心眼里不知道裝了多少東西。
“肯定不會太過份,你要老實告訴我,你的真實身份是什么?”她想知道,她想知道,她非常的想知道。
“月含——”黑眸泛著流光,“我的身份重要嗎?那都是以前的事,現(xiàn)在的我,只會是赫連流年。”
也對,現(xiàn)在的他只會是赫連流年,只會是她的丈夫,只是,她有一點點好奇也不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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