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關喬一大早起床先去了爾琛的房間,不等敲門,屋里先喊了一聲讓他進去。
他剛要進,就十分難受地瞄到自己西裝扣子旁邊落了根顏色突兀的線頭,當即摘下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捏起來放到口袋里,如此心滿意足之后才重新正色壓下門把手走進門去。
爾琛沒被發現是omega之前是第三軍的總指揮使,已經有上校的軍銜了,因此他的一身作風正派又嚴峻。將襯衣領口系到最上面一顆,他問:“先生昨晚回來了嗎?”
關喬實話實說:“先生還沒有回來。”
爾琛沒什么表情的應了一聲,讓關喬猜不透他的情緒:“喬管家今日忙嗎,不忙的話陪我出去走走?”
關喬回憶著昨夜寫好的日程,其實是比較忙的,剛換了季,園子里的花要換、兩位先生的服裝也要換,這些都是安排好今日要做的。
園藝師和裁縫還有一個小時就到約好的時間來家里了,裁縫得親自給爾琛比量比量才好做衣服,他和薄靈春剛結婚,家里還不大有他的尺碼。
爾琛見關喬一臉為難的樣子,于是嘆了口氣說算了。
薄靈春一夜未歸,關喬知道自己此時應該以裁縫為借口將爾琛留在家里,但他見過爾琛從前意氣風發的樣子,很可惜他從結婚后就被迫關在籠子里當一只沒有自由的金絲雀。
但這又是沒辦法,很久之前軍中也有一位偽裝成beta的omega軍官。在前線戰場上泄漏了馬腳,被聯邦軍抓起來以直播的方式處死了。帝國的顏面大受折辱,從此修繕法令更加大了對omega從軍的處罰。
爾琛自事發后有薄靈春護著,罰沒怎么重受,只是成婚損失了一點“不太重要的自由”,因此不管是教會還是薄靈春,都認為爾琛最近最好不要出門,免得被媒體拍到致使輿論一直冷不下去。
只是這個最近,已經有快四個月了。
現在關于爾琛的輿論大略分為兩派,一派認為他追名逐利,為了前程不管整個帝國的尊嚴,是徹頭徹尾的違法投機行為。另一派,比如關喬,則認為爾琛的功勞是有目共睹的,他是帝國的英雄——能打勝仗,才是尊嚴——怎么能因為他的一次隱瞞就對此視而不見呢。
兩派誰也說服不了誰,各自占著理,口水仗打得不可開交。
關喬一向沒有閑功夫參與其中,他能做的就是今天這樣,想了想臨時又改了口:“也不是特別忙,爾琛先生想出門,我陪著去吧,事情改天做也一樣來得及。”
爾琛聞言看著他笑了笑,真如網上所說像“高嶺之花化了寒氣,醉了春風”:“如果我說你先忙,讓小吳助理陪我出門去呢?”
小吳助理是關喬手底下三個助手之中最沉穩的那個,爾琛選也選的很恰當,但關喬還是記得底線的:“先生說過,除我以外您不能跟著任何仆人出門去,會不安全。”
爾琛一直挺好奇這個,他早看著關喬的體魄不簡單,那藏在西裝之下的肌肉線條一眼就知道足夠矯健:“你身手很好?”
關喬很謙遜地笑著說:“不見得有多好,只是我會把先生和爾琛先生的性命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要重要,會竭盡全力保護您的安全。”
爾琛吃了一驚,頭一次了解到關喬的忠誠:“我?我也比你自己重要?”
“是,”關喬說:“因為先生說過,在這個家里對您就要像對他一樣。”
爾琛愣住了。他和薄靈春是有感情的,但這感情才是“不太重要”,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個家里憋得久了,在自己的一切謀劃面前,他忽然覺得有些對不起薄靈春了。
“我——”
他剛要說話,就被關喬光腦的一道簡訊聲打斷了。
關喬快速瀏覽了一遍信息,對爾琛歉意笑笑:“恐怕我不能同您出去了,先生在競技場,喊我過去接他。”
爾琛一時也沒了出門的心思:“那就以后再說吧。”
從爾琛房間出來,關喬臉色瞬間就冷了下來,馬不停蹄地喊上司機去了車庫:“去競技場,快點!”
司機看他神情不對,倒也不敢多問,老老實實的把車速開到最快,飛也似的奔去了薄靈春的位置。
薄靈春是這座薄公館的主人,最有名的性情就是他的喜怒不定,大方的時候他是真大方,把手底下的人各個養得財大氣粗。可也千萬不能惹惱他,否則別說前程了,就是小命也容易搭上。
家里唯一能在薄靈春發脾氣時獨善其身的,就是車里這位小喬管家。
司機一言不發地把關喬送到競技場,黑色懸浮車的車頭光明正大地霸占在入門正中央,門童一看車身上的蛇紋徽印,立馬掛上笑前去迎接:“喬管家,您來了。”
關喬言簡意賅:“我來接先生。”
薄靈春昨晚就來競技場了,帶著一個很有人氣的omega小明星,還上了半個小時的熱搜新聞。
關喬沒敢讓爾琛看見這個,關于薄靈春的行事作風,是誰也管不住的。
薄靈春是個基因極為優秀的s級alpha,但已經三十歲了,身邊還是一個孩子都沒有。前些日子教會還派人到關喬這里來試探,說是看望薄先生近日來的身體情況有沒有好轉,實際是想問問還有沒有點別的什么想法。
想法?
還能有什么想法,薄靈春是皇帝拐了不知道幾個拐的親戚,到底是有那么點皇家血統的,哪里能隨便胡來。
如今他也正得勢,囂張的氣焰誰不恨得咬牙切齒,想他徹底斷子絕孫了才好。
薄靈春的囂張,是明目張膽的囂張。
整個競技場屬他的包廂最有排場,掛著紅絲絨的帷幕簾子,右手邊架著一個鑲金銀寶石的望遠鏡,他蒼白的一張臉窩在毛衣的高領子里,跟個巴掌似的,當紅明星分外矜持的與他并肩坐著。
關喬走上前去:“先生。”
薄靈春懶洋洋地偏了偏頭,招手讓他再走近點:“頭疼。”
關喬便湊了過去,摘下手套扶著薄靈春的腦袋輕輕揉起來:“您昨晚沒有休息?”
薄靈春勾起嘴角,是一個很興奮又古怪的笑容,他答非所問:“爾琛生氣了嗎?”
薄靈春的外表人如其名,是個輕薄的、料峭的倒春寒。他身體瘦弱,甚至情緒都不能有太大的起伏波動,因此若非不是遇見了極其令他高興的事,他的笑容是一貫沒什么溫度的。
關喬拿捏著分寸,垂下手稍微彎腰貼在薄靈春耳邊說:“爾琛先生今早有問過您,還說想出門來,我跟他說來接您回去,他才不提了。”
話是一句謊都沒撒的,但實情卻聽著陡然大變。只要不被抓住錯處,關喬樂得哄薄靈春一個高興。
薄靈春果然心滿意足:“我就知道,他心里有我。”
關喬這才直起身,繼續幫薄靈春按摩。
薄靈春閉眼享受了一會,忽然問:“你換護手霜了?”
關喬一怔:“是,公司送來的新產品。”
薄靈春皺眉揮退了關喬,一張臉白得快透明了:“不好聞,熏得慌。”
旁邊小明星見狀躍躍欲試,坐都坐不住了。
薄靈春就一揚下巴讓他過來,然后繼續跟關喬說:“他們就拿這玩意兒來奉承你,你也收下?”
關喬聽著薄靈春沒動氣,就說:“還有另外一些新研發出來的香氛,說是拜托我先用用,用了覺得好再推薦給先生您試一試。”
薄靈春開始很不屑地“哼”了一聲:“我可用不慣他們這個……”接著自己反應過來,盯著關喬問:“你跟他們去摻合信息素的事了?”
“沒有,先生。”關喬冷靜回道。
“別搞這個,我又沒缺了你的錢。”薄靈春警告他:“不然被皇帝那邊發現了,我也保不了你。”
關喬“哎”了一聲,沒再說話。
包廂里一時安靜了下去,薄靈春不發話說走,關喬也不敢催。
就這么等了一會兒,競技場的經理來了,他跟關喬問了聲好,直接去到了薄靈春跟前:“薄先生,人帶來了。”
他口中的“人”,是個白發碧眼、膚色黝黑的小少年。少年脖子上帶著一副控制器,手腳也都被鎖著,雙手的控制鎖還連著一條粗鐵鏈牽在經理手里。
薄靈春昨夜一直待在競技場,就是為了這個他覺得很有意思的小少年:“你叫什么?”
少年并不理他,看起來是個有傲骨的,不卑不亢地直視著前方。
經理大概已經了解少年的脾氣,對此見怪不怪,陪著笑告訴薄靈春:“顧彌冬。薄先生,他叫顧彌冬。”
“叫什么?”薄靈春眼一抬,瞥了經理一眼:“你現給他起的?”
經理愣了愣:“啊?不是不是。”
他向關喬投了個求助的眼神,但等不及得到什么反饋就又自己補充說:“他是從前線俘虜回來的,有聯邦軍的身份條碼,是叫顧、顧彌冬沒錯……”
看這支支吾吾的樣子是也覺出不對味來了,一個春,一個冬,現下碰到一起有個不樂意了。
薄靈春站起身,張開手等著關喬替他穿上外套:“他昨天可威風了,一個人上陣打趴了十七臺機甲,我一直押他輸,褲子都快輸光了他才累趴下,你都不一定能打得過他——”
關喬正在給薄靈春系扣子,沒預料這話是跟自己說的,倉促一抬頭,頭發梢兒不小心蹭到了薄靈春。
薄靈春皺著眉退后了一步:“你怎么又長個兒了?”
關喬不好意思地道了歉,長手長腳的站在薄靈春跟前發現兩人個頭都快要齊平了。他想著薄靈春應該不喜歡這個,但這回他可沒轍了,總不能上醫院去鋸短了腿。
薄靈春自然也拿他沒輒,轉去又問了顧彌冬:“你多大了?”
顧彌冬還是不說話,照舊是經理答的:“他十九了。”
薄靈春算計了一下,說:“這是剛成年就上戰場了。”然后他對著關喬一樂:“咱家里終于有比你還小的了。”
關喬一聽這話,心里就明白了,這是薄先生起了惜才的心,要把人領回家里去。
他不關心顧彌冬的用途,聽了薄靈春的吩咐就去找經理交接。
顧彌冬個頭矮一些,身上青青紫紫的,但就鼻梁上貼著塊創可貼。經理趁薄靈春不注意,偷偷告訴關喬放心:“已經讓他在醫療艙治療過了,您直接帶回去就行,只要先生別……別玩太狠——”
“行了!”關喬皺起眉,壓低了嗓音呵斥道:“先生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你胡猜可以,別管不住嘴。”
關喬放棄了讓經理把人送去家里的念頭,決定自己多走一趟,等一會兒把薄靈春送回家再回來接人。
可沒想到薄靈春突然說:“帶著他一趟走吧,讓這個——你叫什么來著?”他看著小明星問道。
小明星沒反應過來:“什么?”
薄靈春沒了耐心:“讓這個“什么”自己走,你帶著顧彌冬跟我一起回去。”
關喬下意識從經理手上接過鎖鏈,剛準備應一聲,腦子里突然“嘀——”的發出了一聲尖銳刺響,簡直好像有一大把粗針把他的腦子來回攪了個翻天覆地一樣。
關喬沒有防備,難受得兩眼一黑恨不能一頭栽下去撞個無知無覺。
在場眾人都嚇了一跳,薄靈春瞪著眼睛問他:“怎么了?”
關喬強撐著站穩,笑了笑說:“沒事。”
“編號15362號哨兵關喬,請注意,目標人物已出現,目標人物已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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