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樓傳來的爭吵聲影響了樓下看電視的四位長輩。

        聽見哭鬧聲來自于自家女兒，林杏兒當即就起身，“我上去看看。”

        “展羽和煜森都在呢，讓他們去處理。”程老太太將一顆杏仁放進嘴里，嚼得嘎嘣響，“孩子們之間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你要是摻進去那可復雜多了。”

        林杏兒含笑又坐了回去。

        “北歐好玩吧？”程老太太將腿上的零食盤子往林杏兒面前遞，“也跟我說說？”

        這會兒正哭得慘兮兮的程思寧原以為最疼愛她的媽媽會上樓來，結果發現老半天也沒有反應，哇啦哭得更加大聲。

        程煜森將房門完全打開，“來，再大聲點。讓爺爺奶奶都上來看看你是怎么欺負你失憶的嫂子的。”

        見狀，程展羽收斂起笑容，命張媽把門關起來。

        “好了，你們兩兄妹為這么點事鬧什么？”程展羽勸完程煜森，轉而看向陳雪暮，“容嘉你的傷沒事吧？”

        在旁觀望已久的陳雪暮沒想到自己忽然被人點到了名，不得已跳出來表態，“沒事的。就是擦破了點皮。”

        “你聽到沒！？嫂子都說沒事！”程思寧一邊哭一邊還朝陳雪暮翻了個白眼。

        程煜森懶得看她，“我要帶她去醫院檢查檢查才知道。”

        “煜森！”程展羽拿出兄長的架勢叫住程煜森，“一家人何必鬧這么僵？”

        “思寧做事沒有輕重，還是檢查清楚的好。”程煜森的口氣冰冷強硬，根本沒有要讓步的意思。

        陳雪暮就在這時接起話，“你連我都不信了嗎？我說了沒事。”

        這還是梁容嘉嗎？因為失憶，連性格都變了？

        程展羽仿佛在打量客戶送過來的新產品一般，一絲一毫的細節都不舍得放過。

        程展羽知道的那個梁容嘉在這時候應該也跟著哭，一邊勸說程煜森不要計較，一邊要委屈喊疼才對。

        可她竟然選擇默默忍下來。

        “回去吧。”程煜森的肩膀微微沉了沉，看樣子不打算繼續追究。

        程思寧不依不饒還要再鬧，結果被程展羽喝住。

        “這件事你有錯在先，還想鬧得全家都知道？既然你哥哥嫂子不計較，你就別想那么多了。”

        言下之意是讓程思寧見好就收。

        程思寧念在程展羽的威嚴和面子上，忿忿不平地吞下了這口氣。

        被程煜森拽著走的陳雪暮在走廊上試圖掙脫他的手。

        程煜森回過頭惡狠狠地瞪她一眼，陳雪暮立刻被唬住，停止了掙扎。

        “爺爺奶奶，爸，杏姨，容嘉身體不舒服，我先陪她回去了。”程煜森邊下樓邊向長輩們解釋說明。

        林杏兒正想問陳雪暮哪里不舒服，卻被程老太太搶了白，“那就回去休息吧。”

        他們走后，程老爺子抱著茶壺，像是自言自語般，淡淡說了句：“煜森脾氣還是老樣子啊”。

        程老太太不冷不熱地哼了聲，“這才是干大事的脾氣。”

        客廳里無人再接話。

        程煜森的車里靜悄悄的，陳雪暮隱約能聽見自己的呼吸聲。

        從離開程家老宅后，程煜森就一直沒有說話。

        陳雪暮透過玻璃的反光偷偷瞄他，他臉上就像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冷得令人心生寒意。

        “我不是讓你做自己嗎？被人欺負了你不會說？”不知道是不是發現陳雪暮在偷偷打量他，程煜森冷不丁地開口質問道。

        剛剛在程家老宅里戰戰兢兢地過了一晚也就算了，現在受了程思寧欺負還不夠，還要看他程煜森的臭臉？這家人講不講道理？

        陳雪暮的小脾氣蹭地竄了上來，“我怎么做自己？還怕別人看不出來我是冒名頂替嗎？”

        或許是沒有料到陳雪暮竟然也會有脾氣，程煜森眉心的火突然都散盡，他側臉看過來，勾唇一笑，“奶奶看出來了不是更好嗎。”

        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陳雪暮愣了下。

        他就是知道程老太太容不下真正的梁容嘉，卻不會對她這個山寨品怎么樣，所以讓她見的第一個人就是程老太太？

        可萬一程老太太當真以為她是梁容嘉呢？那她現在又會遭遇著什么樣的事？

        “你下次把我推進什么危險狀況之前，先跟我打聲招呼，讓我有點心理準備，行嗎？”說出這句話，用完了陳雪暮最后一絲理直氣壯的勇氣，說完之后她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她怎么忽然膽子大到敢跟程煜森談條件了？

        程煜森沒有像預料的那樣生氣，他減慢車速，津津有味地反問，“這就怕了？”

        陳雪暮一時語塞。

        “以后能讓你怕的事還多著。”程煜森似笑非笑道。

        “奶奶癱瘓的事……真的是梁容嘉做的嗎？”

        提起往事，程煜森剛剛變得有些明媚的表情又冷下來，“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她做的。這件事你不用管了。”

        陳雪暮嘆了口氣看向窗外。

        她真希望程煜森能不吝言辭地跟她多透露些有用信息，畢竟她還想在這場游戲里多活一段時間。

        車在啟晟集團名下的一間私人醫院門口停下，程煜森將車鑰匙扔給門童，牽著陳雪暮徑直找到自己熟悉的醫生。

        “我真的沒事。”陳雪暮再三解釋。

        程煜森大步向前，頭也不回地說，“我太太有沒有問題，我說了算。”

        聽說程煜森攜妻前來，程煜森的私人醫生兼留學好友王星辰專程下樓迎接他們二人。

        老遠見到復活的“梁容嘉”時，王星辰不覺得有什么驚訝，可等他們走近，王星辰發現程煜森正親密地牽著陳雪暮時，如同見了鬼似的瞪圓了眼睛。

        “程大總裁，你……”王星辰后邊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程煜森冷眼瞪了回去。

        作為專業的私人醫生，王星辰知道有些話不能在人前說，趕緊識趣了轉開了話題。

        “總裁夫人這臉上是怎么弄的？”

        “利器刮傷。”程煜森簡明扼要，直奔主題，“看看問題大不大。”

        王星辰端出嚴肅的態度，“既然是總裁夫人受了傷，那問題就不能算小。”

        趁著護士為陳雪暮處理傷口的時機，王星辰悄悄將程煜森請到隔壁診室。

        “我知道你想問潔癖的事，但我回答不了你。你好奇的話，可以調查原因。”

        王星辰十分高興地推推眼鏡，“那之后還請總裁和總裁夫人多多配合啊。”

        同一時刻，程展羽正在另一家私人醫院中會見醫生。

        “拿著這些血跡，把所有能查到的信息全部查出來交給我。”

        說完，程展羽將一個白色木盒子遞給了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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