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展羽一手端著咖啡，一手瀏覽著醫院方面發回的報告。

        因為血液樣本不足，醫生盡全力也沒能調查出什么，而能查到的一些信息又和梁容嘉在世時所留下來的數據完全吻合。

        程展羽的助理雅芙見他一籌莫展的神色，不禁問道，“理事，是不是數據有什么問題？”

        “數據沒有問題。”程展羽搖搖頭，頓了頓繼續說道，“可她這個人有問題。”

        “理事不相信梁小姐是死而復生的嗎？”雅芙追問。

        程展羽莞爾一笑，“三歲小孩才會相信程煜森玩的這套把戲。我想，我們查不出數據的異常，是因為程煜森早就派人將數據庫里的資料換成了這個假梁容嘉的。”

        雅芙感到不解，“總裁為什么要弄出一個假的梁小姐呢？”

        “為了塑造他忠貞不二的高大公眾形象。”程展羽放下咖啡杯，閉起眼睛，向后仰躺在沙發上，“實際上他身邊的女人哪個不是可憐兮兮的。過去的梁容嘉是這樣，楊溯溪是這樣，新的這個替身也不過是個擺設。程煜森這小子，根本不喜歡女人。”

        夜色深深，雅芙以為程展羽就這樣睡了，便輕手輕腳拿毯子為他蓋上。

        程展羽生有一張極富立體感的臉，健康的小麥膚色，恰似精工雕琢的高挺鼻子，墨染的濃眉，濃眉之下是一雙眼窩極深的褐瞳，令他具有與生俱來的頹廢和憂郁氣質。

        雅芙看得出神，沒想到程展羽會忽然睜開眼睛，同時伸手將這位初來乍到不懂事的小助理拉進懷中。

        “看夠了嗎？”程展羽用低啞誘人的聲音輕問道。

        雅芙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對、對不起，理事……”

        “偷看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程展羽說完，翻身將雅芙壓在身下，貪婪地吻了起來。

        程煜森的豪宅之內，陳雪暮洗完澡出來，見到程煜森正坐在她睡過的那張床上，大長腿一條盤起，一條自然垂在床邊，盤起的腿上放著Macbook，他似乎在工作。

        “還有其它房間能睡嗎……”陳雪暮怯怯地問。

        “你還想睡哪？”程煜森頭也沒抬。

        之前為了陳越的醫藥費，陳雪暮還能勉強逼迫自己忍住羞恥心，爬到程煜森身邊和他一起睡。

        可現在……她沒有動力沒羞沒臊地跟他同床。

        見陳雪暮沒有動靜，程煜森停下敲打鍵盤的手，快速掃了她一眼，命令道，“過來。”

        陳雪暮還想說點什么，機器人糯米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她背后，用軟軟的手推她往前走，“主人，程先生叫你。”

        “好了別推我，我自己走。”

        陳雪暮的面頰莫名燥熱，她快走兩步來到床邊，卻因為猶豫而沒有坐下去。

        程煜森將電腦轉個方向，讓她可以看到屏幕，“選一個。”

        屏幕上顯示有三個高矮胖瘦各不相同的機器人外形圖，分別以棕熊、貓和折耳兔為原形。除了它們的原形設定之外，屏幕上再無其它可參考的信息。

        “選什么？”陳雪暮只覺得一頭霧水。

        “美丑會不會看？”程煜森用修長的手指敲了敲電腦外殼，“快選。”

        陳雪暮又重新將三個機器人看了一遍，最終選定了一個淺灰白的貓耳機器人。

        啪。

        程煜森合上電腦，沉默無言地走出了房間。

        留下一臉茫然的陳雪暮對著糯米瞪眼，“他這是什么意思？”

        “根據系統設置，我不能揣測程先生的意圖。”糯米說完還做了個捂嘴巴的動作。

        陳雪暮又好氣又好笑，輕輕揍了糯米的肚子一拳。

        她原本垂在身后的濕發不經意被甩了幾縷到前面，糯米感應到水珠，開口說：“主人，你轉過去，我來替你吹干頭發。”

        陳雪暮擺手，“沒關系，我自己來就行了。不過我剛剛在洗手間沒有見到吹風機，你把它藏哪了？”

        糯米舉起自己的雙手手臂，“程先生認為那種東西噪音太大，而且容易吹得房間里到處都是落發，所以讓工程師將干發設備加裝在我的手上。”

        此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半，盡管陳雪暮今天睡了一天，可受生物鐘困擾，這會兒已經犯困。她是沒辦法等到頭發自然干了，看樣子只能試試糯米的吹頭發手藝。

        “那就辛苦糯米你啦。”陳雪暮笑著轉過身，余光掃到床頭柜上的電話，警覺地說了聲“等等”。

        她悄悄拿起聽筒，給陳秋明打了通電話。

        “爸爸……”

        “雪暮，你沒事吧？下午怎么突然掛斷了電話呀？你沒有被人發現吧？”陳秋明的聲音聽起來比陳雪暮還緊張。

        陳雪暮紅了眼圈，“沒事，爸爸。我這里一切都挺好的，但我……暫時沒辦法離開。”

        “沒關系！你好好保重自己，千萬不要被他們發現了你的身份！小越這邊已經開始動手術了，希望小越可以平安度過這場危機……”

        想到陳越，陳雪暮從程家回來之后就一直高懸的心終于稍微著了地。

        “爸爸，我先掛了，晚點我再找機會打給你。”

        “好好好。”

        放下聽筒的陳雪暮悄悄吸了吸鼻子。

        只要陳越好好的，她現在忍受的這些恐懼擔憂就都是值得的。

        “主人，你在哭嗎？”糯米輕聲問。

        “沒有，可能著涼了吧。”陳雪暮流暢地撒著謊，隨即抖了抖肩后的濕發，“可以吹頭發了。”

        暖暖的熱風從腦后吹來，卻一點聲音都沒有，令陳雪暮覺得格外神奇。

        “主人你別動，我來給你按摩。”

        糯米粗粗的手指在陳雪暮的頭部和頸部力度恰好地按壓，讓本來就睡意深重的陳雪暮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程煜森工作完回到臥室，剛好見到糯米在給陳雪暮蓋被子。

        “程先生，主人剛剛打了一個電話。”糯米如實匯報。

        程煜森先是一愣，隔了一會才想起自己曾經設置過讓糯米監視梁容嘉的一切行動。時隔兩年，他不記得的事，機器人卻不會忘記。

        程煜森勾勾手指，示意糯米跟他到陽臺上去。

        夜風習習，程煜森望著房中熟睡的人影，低聲問，“她跟電話里那個人都說了些什么？”

        “不知道，只聽到她管那個人叫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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