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回過老宅了？”程煜森將風衣交給管家，大步走向坐在沙發上、被一堆復雜至極的書所包圍的陳雪暮。

        “嗯……”陳雪暮揉揉眼睛，仰頭看他，接住了他溫柔的吻。

        程煜森的唇瓣落在陳雪暮的額頭、眼皮、鼻尖，最后才是唇上。

        “你今天累么？”陳雪暮輕輕拉住程煜森的衣領，不讓他站直身體。

        兩個人的臉近在咫尺，欣賞著彼此眼中“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浪漫。

        程煜森托著陳雪暮的后腦勺，又吻了吻她，然后才推開陳雪暮身邊的書，閉著眼睛躺上沙發。

        “累。”

        陳雪暮轉了轉手里的筆，“可我還有一大堆問題等著問你呢，程老師。”

        出院之后，陳雪暮開始了瘋狂的補課模式。

        程煜森沒有問究竟，只讓豪宅里上上下下配合著陳雪暮去做。

        客廳里的書涵蓋金融、管理、心理學等各個領域，大多數內容都能靠陳雪暮自己消化，但一部分涉及到專業領域的內容，陳雪暮就不得不問程煜森。

        在此期間，陳雪暮也不愿意認識任何新的人，用她的話來說，她要先“閉關休養一段時間”。

        因此，即便程煜森想給她請一名老師來都遭到了陳雪暮的拒絕。

        直到陳雪暮忽然得知了古坤帶著古知樂回到國內的消息。

        在金融投資方面，古坤是當之無愧的金牌導師，加上本來已經跟程煜森有過一段不深不淺的交情，也曾對陳雪暮示好，在眼下的局勢里來看，他們雙方沒有利益競爭，因此如果他愿意將經驗分享給陳雪暮，那對陳雪暮來說就算是天大的好事了。

        出于這個打算，陳雪暮主動邀請古坤父子吃飯。

        久別重逢，最高興的人當數古知樂。

        “大姐姐！”古知樂啪嗒啪嗒跑過來抱住了陳雪暮。

        陳雪暮蹲下去抱住了他，同時心里一陣酸澀。

        “大姐姐，聽說你前段時間生病了，你好點了嗎？”古知樂關切地問。

        看著孩子眼里天真的光芒，陳雪暮的笑容如花綻放，“你看我這不是健健康康的嗎？”

        “可是大姐姐真瘦啊。”古知樂摸了摸陳雪暮的鎖骨，“太瘦了。”

        古坤走上前來，摸摸古知樂的頭，將孩子牽回自己身邊，然后看向陳雪暮。

        “后悔過嗎？”

        陳雪暮被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問得有些迷茫，“我沒懂您的意思。”

        “如果當初你聽我的，留在了澳洲，后面的事就都不會發生了，不是嗎？”

        陳雪暮心里怔了一秒。

        她沒想到他還會再提那件事。

        像他這樣擁有巨額身家的人，環游世界一趟，難道就沒有遇見心儀的對象了嗎？竟然一開口還似乎對她念念不忘？

        “要是時光可以倒流，我寧愿回到更早一些的時候。如果真是這樣，那或許我就沒有機會認識你們了。相比之下，我更喜歡現在。”

        古坤淡然一笑，“我就知道你能看開。”

        飯桌上，陳雪暮先問了古坤在國外的投資項目，隨后明確表達了自己想向他學習的意愿。

        古坤頗感意外，“程大總裁不會生氣嗎？”

        經歷了陳雪暮九死一生的事后，程煜森確實不像從前那么小氣愛計較了，他對待陳雪暮比從前更溫柔，也比從前更包容。

        似乎只要能讓她開心的事，他都愿意去接受。

        “他也希望能找到一個好的老師教我。”陳雪暮攪動著碗里的湯，笑笑答道。

        “既然這樣，那就要委屈梁小姐來給我當一段時間的助理咯。我這次回國，就是要和幾位合作多年的老伙伴溝通新項目開發的事，你作為啟晟集團總裁夫人的形象出現肯定不合適，所以就來當我的助理吧，怎么樣？”古坤搖著酒杯，征求陳雪暮的意見。

        陳雪暮舉杯敬他，“一切聽從老板安排。”

        跟古坤父子吃完飯，送他們回酒店休息后，陳雪暮才回到家里。

        “少奶奶，少爺今天回來的早，正在書房里頭呢。”管家主動匯報道。

        陳雪暮點點頭，本來打算上樓，忽然想起程煜森曾大費周章布置了一個嬰兒房，后來房間還沒弄好，她就因為小炸彈的事搬了出去，再后來，事情一樁接著一樁，她都沒來得及看看程煜森布置的成果。

        于是她悄然走向嬰兒房。

        管家和保姆擔心陳雪暮見到嬰兒房會情緒崩潰，故意問陳雪暮要不要喝點熱湯。

        “我吃過飯回來的。”陳雪暮腳步未停，隨后打開了嬰兒房房門，走了進去。

        目之所及全都是柔軟的顏色，粉黃、粉藍、米白，嬰兒床，小帳篷，各式各樣的玩具，還有一個沒有啟用的貓耳機器人。

        因為不確定陳雪暮當時懷的是男寶寶還是女寶寶，程煜森很多東西都準備了兩套。

        陳雪暮的指尖逐一拂過那些精致的玩具，腳步變得越來越慢。

        “雪暮。”不知什么時候，程煜森也來到嬰兒房門口。

        他倚在門邊上，靜靜地看著陳雪暮的背影，心里澀澀地疼。

        陳雪暮回首沖他笑，“準備得好齊全啊。”

        “跟我回書房去吧，我有點東西給你看。”

        陳雪暮搖搖頭，站著不動，“沒關系，晚點再看。我還沒欣賞完呢。”

        “雪暮，聽話。”

        “你不要太緊張，我沒事。”陳雪暮輕輕捏著手里的小球，目光已經開始渙散失焦，“我這么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會困在不高興的回憶里走不出來。”

        程煜森走過去，從背后輕輕環住她的腰，“那也過段時間再來看。”

        陳雪暮沉默半晌，將玩具放下，卻依舊沒有挪步。

        “程煜森，你恨我嗎。”

        恨我沒能早點察覺危險，恨我輕信于人，恨我沒能保住你這么在意的第一個孩子。

        “那你恨我嗎？”程煜森的下巴輕輕抵住陳雪暮的頭，“這么多天，我竟然任由這么一個危險存在你身邊，而我就像瞎了一樣無知無覺。你應該恨我的。”

        “我會慢慢折磨她，直到她死掉。”陳雪暮的聲音蒙上了冬日的寒霜，“你會覺得我很可怕吧。”

        “誰欺負你，你只管還手。不用留情，凡事有我，什么后果都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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