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都弄好了，你想哪天生都可以。”程煜森一回來就趕緊脫掉了羽絨，唯恐從外面帶回來的寒氣影響了正朝他走過來的陳雪暮。

        “不是說不回來？”陳雪暮還不依不撓。

        明明盼著他回來，嘴上卻偏要這么倔強。

        程煜森一手握住她的手肘，俯身貼在她耳旁笑問，“又欠收拾了？”

        說什么呢！

        他還真是越來越厚臉皮！

        陳雪暮雙頰熏紅，想著陳越和王藝都還在客廳里，一時間又不敢表現得太羞赧，只能甩開程煜森的手。

        王藝以為他們真的鬧了別扭，忙上來扯開話題順便圓場。

        “阿森哪，雪暮她爸還要忙到哪天才能過來啊？”

        程煜森回頭看了看日歷，“還有幾天吧，應該快了。”

        為什么陳秋明的歸期要問程煜森？

        她還以為陳秋明是回老家陪她的爺爺奶奶了呢，可聽他們這么一來一回的對話，不像啊。

        “爸干嘛去了？”陳雪暮一頭霧水地看著程煜森問。

        “你跟我上樓，我慢慢跟你說。”說著，程煜森就先行走上去。

        陳雪暮臉上熱潮難退。

        程煜森想干嘛，一回來就上樓……

        懷著幾分忐忑，陳雪暮跟了上去。

        程煜森在樓梯口等她，等她跟來了，就把她的手捏進手里，用大掌小心地裹起來。

        “我讓我老丈人去查你的身世了。”

        陳雪暮眼露詫異，“我的身世？”

        “嗯。不好奇嗎？”

        好奇。

        怎么會不好奇。

        可是程煜森之前不是說派人打聽過，一無所獲嗎？

        程煜森哪會看不出她眼波流轉的意思。

        “之前只是走馬觀花地調查，這一次，我老丈人提了個方案，說是要到那個村里去支援經濟建設，把那里發展起來，好好做做貢獻。人一旦見了利，就知道怎么逢迎討好。”

        程煜森這話算是一語雙關，一說陳秋明，一說那個村子的村民。

        知此一事之后，陳雪暮心里不自覺就有幾分期待。

        她是很想知道自己生身父母是誰，想知道他們為什么將她們兩姐妹分開送人……

        如果當年她們被同一家人收養，今時今日或許不會發展到這種撕破臉皮的境地吧？

        程煜森不愿她分神去想這些捕風捉影的事，牽她進了二樓的望景臺。

        望景臺三面都是可以收展的玻璃墻設計，時下隆冬，玻璃全都放了下來，將風止肆的溫暖和屋外的寒氣隔絕成兩個世界。

        程煜森讓陳雪暮在鋪了軟毯的吊椅上坐下，然后自己再小心靠過去，接著又叫來一個貓耳機器人在旁待命。

        “你想好給寶寶取什么名字沒？”程煜森摟著懷里的小女人，燦笑著問。

        陳雪暮看著窗外被風吹得微微擺動的枯枝，以及玻璃頂上尚未腐朽的黃葉，咯咯地笑。

        “都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怎么取名字？”

        程煜森不贊同地反駁她，“怎么不能取？取男女孩都能用的乳名不行嗎？”

        “那叫歡歡喜喜，或者平平安安。”陳雪暮信口胡謅，覺得好玩。

        “程太太不能認真點？”

        陳雪暮笑得更歡，枕在程煜森手臂上瞇起眼睛，“這兩組你不喜歡啊？那叫南南北北，東東西西，春春秋秋……”

        “哪有這樣的媽？”程煜森搖頭嘆氣，“南北、東西是互相望不到頭的兩端，春秋是根本不能湊到一起的季節——你這是什么寄望？”

        “你厲害、你厲害，那你來。”陳雪暮拱手相讓。

        程煜森讓貓耳機器人拿了紙筆過來，當著陳雪暮的面寫下“程溫馨，程溫暖”兩個名字。

        “這一看就是女孩名字啊。溫馨，溫暖。也沒有比我的好到哪里去嘛。”陳雪暮嘴上不肯服軟心里卻很喜歡程煜森寫的這兩個女孩名。

        溫馨，溫暖，這是才是美好的寄望。

        明明是簡單的名詞，可在他的筆下就好像變了樣子，變成了會動的小人，沖陳雪暮笑呀，跳呀。

        她的指尖劃過紙面，輕輕點在字上。

        “那要是男孩呢？”她溫聲問。

        程煜森提筆又寫：程柏涵，程柏朗。

        “你故意做了很久的功課，然后故意來羞辱我，顯得我這個做媽媽的沒有你走心是吧？心機太重啊。”

        程煜森才不和她計較，吻了吻她的額發，笑著問，“喜歡嗎？”

        “沒什么喜不喜歡的，就這樣定著吧，省得我之后操心。”

        程煜森忽然冷聲道，“013你先退到十米外待命。”

        貓耳機器人聞聲離開。

        等機器人一轉背，程煜森就壓著陳雪暮的肩膀氣勢洶洶地吻了過來。

        陳雪暮嬉笑著把他推開，“干嘛呢……不許我開玩笑啦？”

        “我要親親看，看看我太太是不是不愛我了。怎么我今天說什么她都跟我唱反調呢？”

        他湛黑的眸子里映著她因為懷孕而日漸飽滿的臉。

        她動人，讓他忘了憂愁顧慮。

        他英朗，讓她淡了懷孕的苦。

        陳雪暮，我想和你這樣廝守到老。你知道嗎。

        他在心里發問，那種害怕失去的恐懼捶打著他的胸膛。

        隔天，程煜森忽然說要學做飯，結果嚇壞了一大片人。

        陳雪暮心里覺得甜，卻不像王藝那樣勸他別進廚房，反倒是貪得無厭地開始點菜。

        “就從醋魚開始學吧，我現在最喜歡醋魚！”

        程煜森圍上圍裙，以一副家庭主男的樣子出現，陳雪暮倒在沙發樂得拍手，大呼“好看、好看”。

        “你要加油噢，要對得起你這身圍裙，以及心情忐忑地教你做飯的丈母娘。”陳雪暮叮囑完程煜森就去練字了。

        好奇于第一次下廚房的程煜森會表現如何的陳越和沈遇還逗留在廚房門口不肯走，結果被陳雪暮趕走。

        “好啦，都散了散了。做作業的做作業，打游戲的打游戲，都別在這兒等著看笑話！”

        廚房里頭的程煜森沒有被她故意提高聲調的話氣到，反而更加認真地向王藝請教。

        其實程煜森并非第一次進廚房門，只是廚房里這些看似熟悉的工具，他從來都只和它們打過照面，沒有合作過，得先花點時間來熟悉。

        王藝戰戰兢兢的，也不知道從哪開始教好。

        反倒是程煜森有板有眼地一樣一樣發問，王藝就著他的問題逐一解答，慢慢地似乎也沒那么緊張了。

        程煜森還沒認齊工具，一大箱鮮活亂跳的魚就被張先生派人從廚房外的小后門送了進來。

        王藝一開始還想說陳雪暮最愛的醋魚必須用草魚做才好吃，也不知道張先生會送什么魚來。等魚到了，王藝一看，徹底服氣。

        那箱子里什么魚都有，看樣子他們得吃上好一段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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