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跟合作商吃完飯時，已經是晚上九點多。

        陳雪暮本來是打算自己叫個車回去的，但是在分別之前，程煜森看了一眼她被包扎過的手，便涼涼說道，“我送你回去。”

        難得能和他多相處一刻，陳雪暮當然求之不得，于是欣然同意。

        “手還痛不痛？”程煜森邊開車邊說，“我只是讓你割傷，不是讓你割斷——你當時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當時他們讓把你的心臟掏出來你都會去做？”

        他怎么會這么想呢？她又不是傻子。

        不過轉念一想，程煜森現在對她說的話可是越來越多了，這是一個情況在逐漸轉好的跡象啊！這說明她平時做的那些小動作都是有效的。

        于是陳雪暮大膽地回了一句，“他們讓我掏心臟我肯定呀，但如果是程總你讓我掏，那我馬上掏！”

        “你就這么喜歡我嗎？”程煜森面無表情，語調里藏著幾分有跡可循的戲謔意味。

        陳雪暮整個人都振奮了，卻還要裝作沒看出來的樣子，“我跟公司簽了終身合同，我這條命都是公司的，為公司賣命是應該的！”

        她偏偏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不承認她喜歡他，這讓程煜森心里莫名像被貓撓了似的。

        “我忘了以前我們因為什么原因離婚，你跟我說說。”程煜森陡然問道。

        陳雪暮木楞了一刻。

        她哪里知道程煜森跟梁容嘉離婚的原因啊？

        不過反正程煜森也不記得了，她信口胡謅一個，他也不能立馬戳穿她的謊言，于是張口就蹦出一句：“因為我不愿意給你生猴子。”

        是這樣嗎？

        程煜森泯然一笑，“那你為什么不愿意為我生兒育女？”

        “不樂意就是不樂意，哪來那么多為什么。”陳雪暮編不下去，開始糊弄一通。

        程煜森終于沒再問。

        銀月山莊門外不遠的地方停了一輛警車，閃爍的車燈在現在的陳雪暮看來已經不是什么陌生的風景。

        “送我到這里就行了，謝謝程總。”陳雪暮歡快地跳下車，對著程煜森揮揮手，然后直奔向警車方向。

        程煜森本該開車離開，可他卻開了一截后停下來。

        她遇上什么麻煩了嗎？為什么會有警車在她們家門口？她好像還有一個叫做梁容祺的哥哥？

        程煜森不由得用手掌根揉了揉太陽穴。

        他不止忘了陳雪暮，還忘了很多人啊。只是那些人太過無關緊要，所以他并沒有發現自己忘了他們。

        透過倒后鏡，程煜森看到警車上走下來一個穿制服的男人，他似乎在跟陳雪暮聊什么。

        夜色太深，距離太遠，程煜森看不清對方的表情。而陳雪暮背對著他，他根本不知道他們在聊些什么。

        “張警官在這一帶巡邏嗎？”陳雪暮今晚心情很好，所以面對張博倫時，話也比平時多了些。

        張博倫也被她的快樂狀態感染，手里捏著自己的帽子，有些緊張地看著陳雪暮問道，“梁小姐，你覺得我算得上你的朋友嗎？”

        “啊？”陳雪暮吃驚一笑，并沒有慌張，反倒是像故意開玩笑而做出來的反應，“我也能和張警官做朋友嗎？這樣的話，是我高攀了吧！”

        “誒呀你別這么說，警察也是人，警察也想交朋友的啊。”張博倫笑起來時露出了臉邊淺淺的酒窩，有幾分可愛，“是這樣的，我半年前剛買了新房子，最近裝修完了，準備搬進新家。我想趁這個機會組織一次朋友之間的聚會，你愿意來玩嗎？”

        喬遷之喜啊。那意味著要上紅包送禮吧……

        對于現在的陳雪暮來說，她得比以前更加上心錢的事，畢竟從今以后工資減半要用來賠款。

        不過既然張博倫熱情相邀，她沒有拒絕的道理，于是便問了日期之后，點頭答應下來。

        張博倫剛把警車開走，程煜森就從車上走下來，沐浴著夜色緩緩靠近銀月山莊。

        他才走了沒幾步，后面又來了一輛車。

        站在山莊門口準備回家的陳雪暮看了看車燈來的方向，猜測是梁容祺回來了，便打算等他一起，可沒有想到的是，梁容祺提前停了車，似乎是在不遠處見到了什么人。

        陳雪暮朝梁容祺走過去，意外地見到還沒有離開的程煜森。

        “程總，你怎么……還沒走？”陳雪暮表現出不自然的愕然神色。

        梁容祺擋在陳雪暮面前，“堂堂啟晟集團總裁居然這么關心小員工啊，每一個小員工都送到家門口嗎？”

        敵意一瞬間在兩個男人之間蔓延開。

        又是這樣，好熟悉的一幕。

        陳雪暮心里百感交集，下意識就要去拉梁容祺的手臂，結果被梁容祺反握住了手。

        程煜森淡漠看向梁容祺，“我只是想知道為什么我的員工被警察盯上了。”

        說完，他將凌厲的目光甩向了陳雪暮。

        陳雪暮忙解釋，“那是我朋友……”

        “嘉兒，你難道不覺得你們老板管得太寬點嗎？”梁容祺始終緊盯著程煜森，“工作和私人生活還是分清楚點的好。”

        “早就聽說梁容祺先生是個‘妹控’，百聞不如一見，有幸了。”程煜森一臉的挑釁之色。

        妹控？

        陳雪暮暗暗想：這個詞用來形容梁容祺真是再好不過……

        陳雪暮把手從梁容祺掌中抽出來，對著程煜森說道，“程總放心，我沒惹上什么麻煩，那個警察真的是我的朋友。哥哥，我們回去吧。”

        說完，陳雪暮便強行要拽梁容祺離開。

        “程煜森，你到底是真失憶還是裝失憶？”梁容祺堅持問完自己想問的問題，“不過不管你是不是真的不記得，我再次警告你，離我妹妹遠點！”

        “你這么想保護她，就不應該同意她來黑環科技上班。但可惜現在你就算反悔也沒有機會了。”

        說完，程煜森干脆利落地轉身走開。

        陳雪暮又拽了梁容祺一把，“哥哥！有什么事我們回去說行嗎？！”

        梁容祺急切地想知道程煜森最后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看樣子問程煜森是問不出來了，他便扭頭緊盯著陳雪暮。

        “他剛剛說反悔也沒有機會了是什么意思？”

        陳雪暮松開梁容祺，自己大步流星地往山莊走，“我怎么知道他什么意思……”

        梁容祺覺得更加不對勁了，急忙追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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