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一條船一根繩-下
“皇后知我身體不能孕育子嗣,料我以后看見世子的孩兒或是駙馬的孩兒必定會下毒手不讓孩兒存活,將這樣的公主下嫁給功高震主的臣子,是皇上和皇后樂見其成的!
“其實,將我指給庶子而不是世子,對于一心盼著勇毅侯府家宅不寧的人來說,更是妥當。”
“我若是指給世子,將來不能生育,害的也是世子的子嗣,可若是指給了庶子,難保我在嫉妒憤恨之下,不止會害庶子的子嗣,更是容不得世子的子嗣!
長樂輕描淡寫一般說著,好像說的是別人家的事。
“今日我將這些隱秘,開誠布公的告訴世子和大夫人,就是展現我的誠意,我不會如此那般想,也不會如此那般去做!
“我既然嫁入勇毅侯府,那以后就是勇毅侯府的媳婦,從此以后,我長樂也會和勇毅侯府同舟共濟,生死與共。”
長樂說完后不禁搖搖頭,這些陰私,還是她攝政之后才想明白的事情。
如此歹毒的心腸,如此齷齪的心思,也就蔣皇后能想得出來。
周昌盛靜靜的聽完,震驚的看著臉色平靜的長樂,有些心疼,為了獲取大夫人和周昌榮的信任,她連這般的隱秘都說了出來。
大夫人細細端詳著長樂,從她孩子一般的身量,瘦弱的胳膊,纖細的脖子,單薄沒有血色的嘴唇,筆挺的鼻子,狹長的鳳眼,干枯的發揪。
大夫人在心里點頭,知道公主所言非虛,這樣氣血兩虧的女子,就算是真的懷了身孕,恐怕也是撐不到生產之時的。
大夫人看著長樂這單薄的小身板,就想起遠在彭家的外孫女俏俏,心中一軟,對長樂又多了一分心疼。
周昌榮有些欽佩的看著長樂,這樣一個聰明睿智的少女,在深宮中長大,卻這樣的熟知人心,句句都抓緊了要緊之處。
“只是委屈駙馬了!遍L樂說著委屈的話,卻帶著驕縱的口吻,斜著周昌盛。
周昌盛一會點頭一會搖頭,心里五味雜陳,他現在分不清歡喜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本公主現在和勇毅侯府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勢必要同生共死的,這件事我明白,希望世子爺和大夫人也明白!
大夫人和周昌榮都點頭,長樂說的話,句句都是不能外傳的話,卻也句句都是和他們交底的話!
“趁著這次我大張旗鼓的追查丟失的財物,大夫人和世子爺也好好捋一捋侯府內這些人的出身和來歷,攆一批人,賣一批人,將那些來歷不清、好弄口舌、不聽指派的人趁機都發賣出去,起碼保證我們在這侯府內,在自己的院里,能夠吃上干凈的飯菜,喝上放心的茶湯,晚上能踏實的睡在床上!
“長樂此言甚是,是時候該好好理一理咱們這座侯府了!贝蠓蛉速澩囊恢秉c頭,她一直想要好好清理清理侯府,卻苦于沒有適合的借口,偌大的侯府雖然是她在統管,卻總有晦澀之感,這回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她定會摧枯拉朽的好好理一理這座侯府,將侯府的人和事牢牢握在手中。
大夫人這回看向長樂的眼光,就帶著善意了。
“世子爺,從長遠看,讓侯爺這病,多病上一些時日吧,侯府三年孝期,收緊門戶,外面再大的風霜,咱們總歸是有一坐侯府在后邊支應著!
“侯爺剛強了一輩子,也被折辱了一輩子,趁著這次病重,示弱稱病不出吧。”
“至于我,也是病體難支,聽雨齋就是我的療養之所了,凡俗之事,能免則免,晨昏定省,親戚往來,我要提前和大夫人告病,不能盡孝了。”
長樂帶著超乎年齡的語重心長,看著周昌榮,句句話都是深意。
周昌榮還聽不出來也聽不懂這些話背后的深意。
“多謝公主救侯府于水火之中!”周昌榮起身給長樂深深做了一個揖。
長樂所言,俱是為了侯府的長遠,他不再懷疑她的善意了。
“長樂也要謝謝世子對長樂的活命之恩!遍L樂也起身,鄭重屈膝對周昌榮表達謝意。
“五弟和我一起去翁翁那吧,這些事還是要和翁翁說一下!敝懿龢s帶著和煦的笑意,第一次邀請周昌盛同去見老侯爺。
周昌盛知道這是周昌榮在表達善意和對他的認同,他站起身對周昌榮作揖,應是。
“駙馬和世子去吧,我也要回聽雨齋了,我乏得很,你出去的時候,把琉璃叫進來!遍L樂看著周昌盛擔憂的神色,笑了笑說。
周昌盛點了點頭,和周昌榮一起出去。
周昌榮走出議事廳,揮手將遠遠在外等著領差事的丫頭都叫進去服侍發夫人和公主。
長樂說了這許多的話,又耗費了不少的精神,現在是真的又累又餓,還有些想吐,她示意琉璃扶著她,她額頭上冒著冷汗和大夫人告了退,被琉璃半抱著回去了聽雨齋。
大夫人看著長樂蒼白的臉,沒有一絲血色的嘴唇,滿頭的冷汗都將鬢角打濕了,知道她說自己的身體不好確實是實話,也知道她說的侯府的現狀確是如此。
大夫人在心里慢慢的思量:阿榮羽翼已經長成,等三年孝期一過,成了親,就能頂門立戶了。
那么這些庶子庶女,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再怎么也比六皇子這些外人可靠,這些庶子庶女,不僅不是威脅,反而全部都是榮哥兒的助力,她以前卻是想偏了。
大老爺不在了,長房也不會再有庶出的孩子,她是要把阿榮這些弟弟妹妹帶好,給兒子培養出堅實可靠的左膀右臂才是。
公主果然是公主,眼光和見識確非一般小門小戶可比,現在看來,迎娶公主進門,是侯府的大氣運。
“芍藥,你去將咱們侯府的人丁冊子拿來,再將我的百寶箱打開,將琉璃一家的賣身契找出來,連身契帶人,一并都給公主送過去。”大夫人扶著丁香的手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這一上午的事情,大起大落,聽了這許多的秘聞,她也累了。
“是,夫人!”芍藥領了差事,笑著走了。
“在將今年春上新打的棉被,繡著并蒂蓮的水紅色的,挑著厚的薄的,各送四套給聽雨齋送去。”
“在開了庫房,將居室里常用的器具、擺件,挑御賜下來的,給公主送去!
“茉莉,你帶人把公主嫁妝抬去聽雨齋,看仔細了,這回要分毫不差的交到公主手上!
“是,夫人!”茉莉也領了差事,笑著走了。
“夫人可真是辛苦!”丁香扶著大夫人的胳膊肘彎,慢慢的往內室走,小心的說著話。
“哎,滿府上下,就沒有讓我省心的人,這又來了一個祖宗!贝蠓蛉藝@氣,說完不自禁的笑了起來。
“還好算是個懂事的,以后世子也能輕松點!
“這都是夫人的福氣,是咱們世子爺的福氣!倍∠阋残χf。
“二太太那怎么樣了?”大夫人回到自己的內室,坐在梳妝鏡前,半閉著眼睛,任由丁香將她頭上繁瑣的頭飾取下來。
丁香小心的將金釵從大夫人高高的發髻中取出,一邊回答大夫人的話。
“二太太還在她的院子里哭鬧不休,說是她的體己錢被偷了,二房的茂少奶奶也陪著一起哭,說是她壓根不知道公主的珠寶是怎么到她的房里的,肯定是有人陷害她,有人陷害她們二房!
“死鴨子嘴硬,人證物證都有,聰明的就該夾著尾巴閉門思過,這一窩子蠢貨,居然如此的不知悔改。”大夫人哼了哼。
“夫人說的是,孫嬤嬤她們幾個嬤嬤將她們主仆四人送到二房正院后,在外院的馬廄里看見貴旺和貴旺兒子被捆住了手腳堵住了嘴,躺在一堆馬糞里呢。”
大夫人輕笑了下,沒有說話。
丁香手上的活不停,語氣輕快的繼續往下說。
“貴旺可是二太太的陪房,仗著二老爺的勢,平時在咱們侯府多少的神氣,可今日在吳管事手下,還不是被吳管事修理的像小貓崽子一樣?這還沒用趙大管事親自出手呢!”
大夫人這才說了一句話:“二老爺算什么東西,他貴旺又算是什么東西?吳管事和趙大管事,那可是隨著老侯爺一次次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
丁香輕輕將金釵放進大夫人的首飾盒,用篦子給大夫人通開頭發。
大夫人頓覺頭上一輕,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二老爺回來了么?”大夫人問了一句。
“瞧夫人您問的,二老爺每次沒個十天半個月的,哪能記得回府啊!倍∠阄男。
大夫人聞言,也笑的嘴角翹了起來。
這個老二,也就是仗著自己是老侯爺唯一的兒子,不再像以前那樣怕老侯爺一劍劈了他,趁著老侯爺臥床,越發的肆無忌憚。
“只要他不把那些臟的臭的弄進府里來,隨他怎么折騰。”
“夫人您說,今日這么大的動靜,老太太那邊?”丁香有些懼意的問。
大夫人慢慢睜開眼睛,看著銅鏡里自己的臉,臉上的笑落了下去。
“那可是咱們勇毅侯府的老祖宗,如今來了一位小祖宗,兩位祖宗,咱們哪一位都惹不起。”
丁香噗嗤一笑,手里的篦子差點掉在地上。
“我倒是希望老太太鬧上一鬧,以前這滿侯府,都敬著她讓著她,可你看看,這老太太是值得兒孫敬著她讓著她的長輩么?”
“若不是老太太以前總是拘著世子在她院子里玩耍,又怎么會讓世子對那個小狐貍精上了心起了意,小小年紀的和我說非卿不娶,非要等那小賤人十六歲就去許家提親,許家那破落戶,賣豆腐養活全家的下三流,居然也敢奢想做咱們勇毅侯府的世子妃!”
大夫人想起堵心的事情,氣得恨著咬牙。
丁香連忙勸道:“夫人別生氣,那都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這幾年,世子爺聽您的話,可是再也沒有提過那個賤人!
大夫人怒氣上涌,恨恨的說道:“鬧吧鬧吧,吃了虧就知道痛了,這么大的年紀,享享福就是了,不該管的事情就不要管,手伸得太長,別到時候怎么被剁下來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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