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三個人一條蛇-中
長樂流著淚跪在了老道士的蒲團前,看老道士緩緩的閉眼,一點點的沒了氣息。
她心里一直將老道士視為阿爹,老道士一走,她感覺心肝都被摘走了一半。
后來她多次派人去尋老道士當初入道的小道觀,天下都幾乎翻遍了,卻怎么都找不到一座小小道觀。
言峰和周昌盛聽的仔細,如此的奇人,也難怪太子和大皇子都想收入麾下使其效力。
“歡喜,照你說,這個人這么厲害,太子他們都欲收為己用,那咱們如何去找他,又如何能求他為你解毒呢?”周昌盛正襟危坐,為難的問。
“是啊,歡喜,太子他們都沒法尋到的人,咱們如何尋之,以何誘之?”言峰問。
“我偷偷聽到的,這個老道士最是不喜歡官宦之家,又厭惡王侯將相,所以常年混跡于市井之中,整日與下九流的人為伍,所以門戶不是關鍵,能得了這個道士的青眼才是關鍵。”長樂回道。
“歡喜,你放心,我一會帶殿下見過翁翁后,就去尋這個道士,無論他提出怎樣的條件,我一定想辦法答應,就算跪下去求他,也要把他帶來給你診脈。”周昌盛聽完長樂的話后,在心里下定了決心,面色嚴肅的說道。
言峰看了看周昌盛,也點了點頭。
“我覺得此等人物,肯定獵奇心盛,如果能找到他,可以對他說三句話,我家有劇毒未死之人待救;有滿府將死未死的人命待救;有大好男兒急需立身之本要學。”長樂嘆氣,找不找得到無論道士,他肯不肯來,肯不肯教授哥哥,都要看哥哥的運道了。
現在她也只能這么說,也只能借由自己的寒毒來引出老道士來。
果然,坦白是改變事情走向的第一步,有了寒毒這個理由,她以后可以說的話和可以做的事,就能更加的順自自然。
老道士很重要,比荀邑更重要。
長樂在心里細細的盤算著。
老道士能教哥哥看穿這世間丑惡,讓哥哥用平民百姓的眼睛,從下到上的去看這個世道,能從泥潭里去看這個世道,也能早早斷了哥哥他身上每逢大事必沖動的性格。
長樂想起來老道士曾經說過,他們兄妹的個性能掉個個就好了。
老道士常說:殿下逢大事必沖動,生死不顧;周昌盛逢大事有猶豫,瞻前顧后;只有公主,逢大事有靜氣,不驕不躁。
“好,我記下了,歡喜你放心!”言峰暗暗下定決心,就算把這座皇城每個角落都尋到,他也要找到這個道士。
周昌盛也暗暗發誓,一定要替歡喜找到這個能解毒的道士。
歡喜自醒了以后,對他知無不言,他能深切的感受到歡喜對他的信任和托付。
庶子出身的周昌盛長久的被忽視,被嫡母忽視,被父親忽視,被下人奴仆忽視,所以他對別人對他的重視非常珍惜。
周昌盛腦中一直閃現著一句話:君待我以國士,我必以國士報之。
“好了,你們也吃好了,出去喝杯茶,就去給老侯爺請安吧。我還有事要和琉璃說。”長樂站起來往側邊的耳房方向走,邊走邊和周昌盛、言峰說話。
周昌榮和言峰自去石桌那喝茶。
長樂帶著琉璃去耳房看她現在僅有的財物。
兩箱子金銀,金燦燦、亮閃閃的,現在看著是不少,可是她又要買宅子又要買下人,還要吃得好睡得好,這全部的花銷,就只靠著這一堆死物,很快就會坐吃山空。
無論老道士是她第一個要找的人,最最重要的人。
她第二個要找的是遠在苗疆的荀邑,以前荀邑將全部的精力放在為她解毒清毒上,白白浪費了他的醫術。
荀邑作為熟讀醫書,身上融合了醫術和巫術還有道家學派的醫學的大夫,對于大炎朝來說,他都應該擔負起更沉重的擔子。
比如,減少孩童的夭折數量,查清百姓因為平常小病就至死的原因,減少軍營里傷兵的死亡人數,提高產婦的存活數量和提高老百姓的壽元。
更重要的是,在幾年后必然要發生的天災時,荀邑的醫術,可以大大的減少難民的死亡,他也必然能將瘟疫控制在最小的范圍之內,不至于像以前那樣,小小的疫病最后變成了能令全城百姓至死的瘟疫。
她要尋的第三人是飄蕩在廣州的舅舅,以前,舅舅在玉門關事變后,主動找到了他們兄妹,他們三人自此成為了最親的人。
舅舅掙來了成山的金銀用作軍餉,后來為了填充朝廷虧空的國庫,又以身犯險的出海,結果被海盜殘殺后棄尸在汪洋大海之中,連尸身都尋不到。
舅舅一生未娶,將她和哥哥視為己出,從未負過她和哥哥。
這一次,她要早早的先把舅舅找到,讓舅舅舒心的過完他自己的漫長的一生,讓舅舅只為他自己而活。
對了,還要去昆侖山找那條至關重要的蛇。
有了那條蛇,她才能活的自在點,以前那種痛徹心扉、冷入骨髓,癢到眼睛里的那種折磨,她真是沒有膽子能在經歷一回了。
找到這三個人一條蛇,她和哥哥才能活命,才能改變以后的事情,才能改了以前的天道輪回。
這每個人,這每一樁事,都需要信得過的人去辦,都需要花費大把大把的銀子。
她現在只有琉璃這一家子可用之人,干了這個差事,就干不了其他的差事了。
“琉璃,先把這些都當了吧,讓苗大哥先拿著這十顆珍珠和十顆寶石,還有這一副黃金頭面,選幾家大的當鋪挨個問問,哪家出價最高,就當給哪家,全部是死當。”
長樂隨意的用手指撥動著這些金銀寶石和頭面,有些惋惜的說道。
“還有,把這些黃金換成銀票吧,黃金占地方還打眼,銀票多好保存。”
“在多換一些十兩、二十兩的散碎銀子,實心的銀豆子金豆子多換一些,留著咱們聽雨齋打賞下人。”
長樂一邊說,琉璃一邊重復。
長樂算了算,這些金銀珠寶寶石頭面,當了之后,到手約能有二十萬兩銀子。
勇毅侯府因為建府較早,可以優先在皇城挑選地基,老老老老侯爺未雨綢繆,也是希望侯府能夠子孫昌盛,所以并未在皇城附近建府,而是選擇了一處山清水秀、靠山望水的皇城最邊上買了大大的一片地基。
因此勇毅侯府距離皇宮有著不小的距離,這附近的宅子,大都是占地幾百畝的大型宅院,置辦下來,一處宅院,大約要十萬兩銀子左右。
添人添物,充盈內院,一千兩銀子也是足夠了。
她和周昌盛,還有哥哥一府,一年的吃喝嚼用必是要最最上等的,加上仆從月銀,一年五千兩銀子差不多,這么看,剩下的十萬兩銀子也是僅夠日常花銷。
但是他們還要養私兵,還要滿天下去尋人,還要買價值千金的藥材,在看著十萬兩銀子,就是杯水車薪了。
長樂嘆了一口氣,引來琉璃不解的目光,照琉璃看來,這些金銀珠寶,足夠公主和駙馬這一輩子花銷了。
長樂將泛著瑩白珠光的珍珠放在手心里把玩,心里繼續想著:懷柔那個小莊子,她空閑了,定要去泡泡,據說那水里泛著硫磺味,對她這樣陰寒的身體大有好處呢,這次,她要好好修繕這個小莊子,等哥哥這邊能自己立起來,她就帶著琉璃搬去懷柔長住,這勇毅侯府她就不回來了。
看著這些可愛的珍珠和藍寶紅寶,長樂想起長房的幾個孩子,隨口吩咐了琉璃一句。
“將這珍珠和寶石,一樣取兩個出來,放荷包里,給長房的幾個孩子都送去玩玩,就說本公主賞給她們玩的。”
琉璃大吃一驚,長房現在有大夫人生的大姑奶奶周昌馨和二姑奶奶周昌淑,世子爺周昌榮,五少爺周昌盛,白姨娘生的庶出的三小姐周昌茹,和五少爺一個姨娘的,都是李姨娘生的庶出的六小姐周昌柔和八少爺周昌福。
照公主的意思,四顆珍珠和四色寶石,這加起來就要一千兩了,要給茹小姐、柔小姐和福少爺,而大姑奶奶也在府里,依照禮節,公主也得給兩位表小姐珍珠和寶石。
這就五千兩銀子,眼睛見著的送出去了。
“公主,會不會太貴重了些?茹小姐、柔小姐和福少爺是要給的,大姑奶奶帶著兩個姐兒也在府里,一個八歲,一個四歲,是不是也要一樣的?”
長樂不以為意,點點頭,看琉璃肉疼的咧嘴,不禁笑了出來。
“總有一日會千金散盡還復來的。”長樂說。
“先把面子情做了,咱們才能在侯府站住腳不是。”
長樂頓了頓,想起大夫人以前艱難的日子,又說道:“算了,既然割肉,索性就賣好到底吧,二姑奶奶家里不是一個姐兒一個哥兒么,索性你也備出來,一會直接給大夫人,讓大夫人代為轉交。”
“等把這些東西當了,在拿出兩萬里銀票來給大夫人,算是咱們聽雨齋每年給侯府的孝敬。”
琉璃知道長樂這是要在大房內收買人心,雖然心疼不已,卻也沒有再說什么,但琉璃想了想,又提醒了一句。
“公主,那二房?”
長樂啪嗒一聲將珍珠盒子合上了蓋子,從鼻子里哼出了一聲不屑。
“我有錢,寧可全部吃了喝了花了扔了,也不會給二房一個銅板。”
琉璃在心里點頭,放下了心,這么多年,她也看明白了,二房嫡出的都是白眼狼,不會記住得到的好,只會怨恨沒有得到的。
就是可憐了庶出的幾個姐兒了。
琉璃去尋她以前得空做的荷包去了。
長樂自己在柿子樹下慢慢的踱步,繼續想著心事。
保定那五百畝的水田和大興那八百畝的良田,也需懂莊稼的人伺候。
而且,在不遠的將來,這大炎朝也需要精通農事的人來治理久久顆粒無收的大片大片荒蕪的田地。
這天下,說到底,就看誰能給百姓飯吃。
以前的司農寺到是有幾人頗懂農事,可惜現在都在埋頭苦讀圣賢書,幾年后中了進士后才能去戶部掛職。
以前這天道不給人活路,先是發了一次大水,接著又大旱了一年,大水和大旱后又是蝗災,她耗盡了心血,即要賑災安民,又要籌措糧草給周昌盛的大軍,否則,這個帝國就要被蠻夷攻破,百姓都會淪為最下等的奴仆,口糧都會被洗劫一空,女人被搶走,孩童被掠走,老人被殺死。
那幾年,她殫精竭慮,日日吐血,生生把自己熬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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