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第  167  章

        對于恒郎一直記著金雕的事情,  謝原感到很意外。

        小孩子哪有這么深遠(yuǎn)的記憶？

        可謝原不知道的是，小恒郎記著的還不止這一件事。

        ……

        經(jīng)過數(shù)年經(jīng)營，歲安手里的暗察司已經(jīng)比母親在世時有了更健全的規(guī)模,  青字號成為了暗察司在民間行走的重要據(jù)點(diǎn)。

        暗察司主職收集情報，歲安大多數(shù)時候只需要處理各地送來的文書,  及時向皇帝和太子上報情況,  但若情況異常,  謝原則會陪著歲安一道，親自走一趟。

        第一次出行時，歲安突發(fā)奇想,  和謝原扮作了行走江湖的同門師兄妹，此舉意外的圓了謝原兒時仗劍走江湖的夢想，睡覺時都抱著歲安偷笑,  且對這種體驗(yàn)逐漸上癮。

        這回，南境有擅長弄蠱的異族出沒，打著包治百病、延年益壽的旗號買賣蠱蟲，這蠱蟲一經(jīng)流入商市,  歲安便聽到了消息。

        若是別的事情,  歲安也就讓  必須親自走一趟。

        謝原一聽，立馬處理了手里的事,  又幫小恒郎團(tuán)了個包袱，當(dāng)天就送去北山。

        可憐小恒郎,  每日完成自己的功課后，便跑到山邊的看臺處瞄一瞄人回來沒。

        好在此次流入商市的蠱蟲并不多，所謂異族也不過是偶然習(xí)得些蠱術(shù)的江湖騙子招搖過市,  解決起來并不麻煩，倒是謝原，若非記掛著恒郎，加上朝中還有公務(wù)，他恨不能拉著歲安多轉(zhuǎn)幾圈再回來。

        兩人更衣而出，阿松和朔月進(jìn)來收拾兩人換下的臟衣服。

        “且慢！”謝原見朔月抱著自己的外袍，忽然想起什么：“里頭夾了張紙。”

        朔月低頭翻找一番，衣裳里還真夾了張紙，連忙送去。

        歲安好奇探頭：“什么呀。”

        謝原勾唇，挪了挪座，展開與歲安擠著腦袋一起看。

        “這是劍？”

        謝原挑了挑眉：“不錯。”

        歲安想到謝原庫房里好幾把寶劍，笑了一下：“這把又有什么講究？”

        這個又字就很有靈性。

        謝原神色一正：“這和之前的都不一樣，你仔細(xì)品品。”

        歲安配合的品了品，從圖紙上標(biāo)記的尺寸看出門道來：“劍身很薄。”

        謝原高興地將歲安一摟，“不錯，而且不是一般的薄，你可曾見過那種軟劍，以鋒利強(qiáng)韌著稱，收起時能纏在腰上，藏得一點(diǎn)兒瞧不出來，出鞘如銀蛇突襲，打的就是一個措手不及！”

        男人談及喜歡的東西，眼神都會發(fā)光。

        歲安喜歡看謝原這樣，也認(rèn)真起來：“這么特別，想來材料和鍛造之法都挺講究，都需要些什么，我派人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

        謝原悄悄瞄了歲安一眼。

        成親數(shù)年，又有了小恒郎，兩人之間的感情與默契自是倍增，相處起來也沒了新婚時的拘謹(jǐn)，尤其是歲安，一如謝原尊重她的任何決定和使命，她也護(hù)著他的喜好和愿望。

        闖蕩江湖，這輩子是不可能了，但她卻在自己能力范圍內(nèi)，小小的圓他一回夢，他雖不提，心里卻是很清楚的。

        這把劍是他突發(fā)奇想弄的，路上沒事就描描圖紙，也不是立刻就要，可觀她語氣情態(tài)，仿佛出門就得給他弄來。

        這舉動，像極了昔日的岳母寵愛岳父的格調(diào)。

        想要什么，上天下地也給你撈來。

        謝原心念一動，飛快在歲安臉頰上親了一下，誠懇道謝：“多謝夫人。”

        歲安笑著輕推他，謝原來了勁

        ，越推越往她身上擠，眼看著就鬧了起來。

        突然，外面?zhèn)鱽硭吩乱宦曒p呼。

        歲安和謝原同時僵住，轉(zhuǎn)頭看去。

        進(jìn)門處的描花矮屏邊，一張白凈的小臉探出來，兩手抓著畫屏邊沿，亮晶晶的眼一動不動盯著這頭。

        歲安和謝原同時收手，一個正襟危坐，一個矜持端正。

        朔月正是發(fā)現(xiàn)在偷看的小恒郎，才輕呼出聲。

        謝原淡定自若：“你藏在那里做什么？”

        小恒郎被發(fā)現(xiàn)也不慌，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理了理自己的小衣裳，從容的拜見父親和母親。

        歲安笑著沖他招手：“過來。”

        恒郎走過來，在歲安身邊坐下，舉手投足皆是貴族小公子的儒雅。

        歲安問起他進(jìn)來的學(xué)業(yè)功課。

        恒郎像是在等這一刻，挨著母親細(xì)細(xì)說起自己近來的功課與武藝，比起在旁人面前的文靜，此刻的恒郎更活潑明朗。

        他迫不及待的向母親展示自己的勤奮和自律，仿佛想要證明些什么。

        歲安豈會看不出來，但她只是認(rèn)真的夸贊了一下小恒郎，便不再提別的。

        袖子忽然被拽住，歲安轉(zhuǎn)頭看去，小恒郎比剛才多了些急切：“阿娘，恒郎已經(jīng)是大孩子了，可以照顧自己！”

        謝原眉毛一挑，側(cè)首看向恒郎。

        歲安還在打太極：“嗯，我知道你是大孩子呀，你做得很好。”

        “那、那……”恒郎湊的更近，目光灼灼的盯著歲安：“那母親下回再帶我去打壞人！”

        謝原眉梢一挑，詫異的看向兒子。

        歲安雖然也驚訝，但并未表現(xiàn)出來，故意問：“去哪里打壞人呀？”

        恒郎更來勁兒了，“坐大馬車出去！”

        謝原和歲安對視一眼，啼笑皆非。

        這些年來，歲安能不出門就不出門，是因?yàn)榭紤]到要照顧小恒郎，可凡事都有例外。

        不久之前，小恒郎受遠(yuǎn)在南境的小表兄邀約，歲安本打算親自送他去，結(jié)果剛好遇上

        兩趟行程撞在一起，夫妻倆一商量，決定先帶小恒郎出發(fā)，再聯(lián)系祝家派人來接，半道交接，等送走小恒郎，他們再去處理事情。

        結(jié)果出了些岔子，祝家人沒及時趕到，小恒郎陰差陽錯的跟著爹娘經(jīng)歷了一次大人的冒險。

        好在事情解決的順利，歲安顧及到恒郎，也沒有行冒險之舉，且調(diào)派了更多人隨行，但這對小恒郎來說，依舊是一段新鮮刺激的經(jīng)歷。

        孩子的記憶無論是對時間還是地域都有限度，所以他只記住了此事最具代表意義的舉動和意義——坐大馬車出去，打壞人。

        旁人都當(dāng)小恒郎是長大了，收斂了從前的淘氣，殊不知，只是因他已將能玩能鬧的都試了個遍，眼下已無他感興趣的，小家伙年紀(jì)雖小，心思卻活的很。

        恒郎還小，歲安不可能帶著他去冒險，正當(dāng)她想著怎么與他解釋時，一旁的謝原忽道：“行啊。”

        母子二人齊齊看向謝原，歲安是不可思議，恒郎下意識是開心，但看到說話的是父親，又糾結(jié)的收了些喜悅，滴溜溜轉(zhuǎn)開眼，并不看謝原。

        小家伙還在別扭，謝原偏要逗他：“如何？真想去就應(yīng)聲，悶不吭聲，我當(dāng)你害怕后悔了。”

        小恒郎瞅了眼父親，不情不愿正過臉來：“要去！”

        “行，”謝原點(diǎn)點(diǎn)頭，單手撐著身子一躍而起，沖恒郎抬了抬下巴：“光說可沒用，你有沒有勤練武功，試過才知，出來。”說完背著手走了出去。

        小恒郎二話不說

        ，站起來朝母親一拜，轉(zhuǎn)身跟出去了。

        歲安連忙跟著來圍觀。

        想也知道，小恒郎不可能是謝原的對手。

        歲安看得出來，謝原的招式都控著力道，很認(rèn)真在與恒郎過招，可即便如此，恒郎也毫無勝算，最后被父親單手干翻在地。

        落地之前，謝原還伸腳墊了一下，這才沒讓恒郎摔疼。

        “就你這三腳貓功夫，真有什么事情，我和你母親都不知該先救誰。想坐大馬車出去打壞人，再練兩年吧。”

        小恒郎面紅耳赤，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爬起來就要和謝原拉扯，謝原一手按在他頭頂，長臂一伸，輕輕松松把張牙舞爪的小人推出去，語氣也沉了：“謝修恒，輸不起是不是？”

        這一句顯然很有震懾力，小恒郎不敢再造次，臉憋的更紅了。

        謝原看向屋內(nèi)，沖正在觀望的歲安擠了一下眼。

        歲安心領(lǐng)神會，走出來在兒子面前蹲下，拿出手絹輕輕給他擦臉，擦了兩下不夠干凈，歲安直接把兒子牽回房里清理。

        對著母親，小恒郎很配合的擦汗更衣，等全都收拾好，歲安才拉過他說話。

        她自有一番哄逗說辭，三言兩語便讓恒郎明白，自己現(xiàn)在還不夠厲害，可能打不了壞人，還會被壞人抓走，令爹娘掣肘。

        他失望的扯著自己身上的小掛件兒，嘟噥道：“那我什么時候能跟阿爹阿娘一起去打壞人。”

        歲安笑了笑：“等你……能打過父親的時候吧。”

        恒郎睜大眼睛，好像看到了一個不可能越過的門檻。

        歲安挑眉道：“你不是見到過父親打壞人的樣子嗎？他就不怕壞人，壞人也奈何不了他，若你連父親都沒法超越，對上壞人，豈不是只能束手就擒？又談何懲奸除惡？”

        恒郎皺起小眉頭，陷入沉思，歲安趁機(jī)道：“還有小金雕——”

        不提還好，一提這個，恒郎又惱火起來：“父親搶了我的雕，鬧鬧是我的！”

        歲安點(diǎn)點(diǎn)他鼻子，好笑道：“你忘了之前在北山，是哪個小郎君迎著小金雕跑，險些被戳了眼睛？”

        恒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忽然往歲安懷里一靠，竟撒起嬌來。

        “阿娘，我想要金雕……”

        歲安想了想：“阿娘是十多歲時才養(yǎng)了叫叫，你阿爹過了弱冠才養(yǎng)了鬧鬧，你現(xiàn)在才多大呀。再等幾年吧！等你練好了武藝，不會再被金雕誤傷，母親就送你一只，再帶你一起坐大馬車去打壞人，如何？”

        聽到再等幾年時，恒郎小孩本性發(fā)作，不想等，就想現(xiàn)在要。

        可聽到他能在擁有小金雕的同時獲得坐大馬車出門打壞人的資格，一雙眼頓時就亮了：“我要打壞人！帶著小金雕出去打壞人！”

        歲安伸出手與他拉鉤：“一言為定。”

        小恒郎伸出小手和母親按指印，歡快的忘記了一切煩惱。

        晚間，歲安哄睡了小家伙，回到房中。

        謝原還沒睡下，穿著寬松的寢衣靠在床頭看書，顯然在等她。

        歲安飛快更衣散發(fā)，爬到謝原身上，被他一把摟住。

        謝原保持靠坐姿勢，一手?jǐn)y書，一手在歲安背上輕輕游走，指尖輕輕梳理著她的長發(fā)：“哄好了？”

        歲安被男人的手掌順毛，舒服的在他身上蹭了蹭，軟軟的“嗯”了一聲。

        這一蹭一嗯，謝原竟起了反應(yīng)。

        就在他準(zhǔn)備扔了手里的書時，歲安忽然抬起頭：“你今日說的是真的嗎？”

        謝原：“什么？”

        歲安：“

        你說等他大些，就帶他一起出門，是真的嗎？”

        “不然呢？”謝原好笑：“我吃多了哄他？”

        歲安眼神輕動，爬起來挨著他坐好：“我還真以為你是哄他的。”

        謝原慢條斯理合上書，抬手將床帳合上，翻身一撲壓住歲安，兩人瞬間氣息交融：“我為何要哄他，身為父母，要么不許諾，要么就言出必行，這點(diǎn)道理還要我說給你聽？”

        歲安感覺到丈夫的變化，歪了歪頭，故作不察，專心說話：“你不怕他會有危險？又或者等他真的長大了，卻變了卦？”

        謝原撥開她臉上的碎發(fā)，說的認(rèn)真：“我沒法一步步扶著他走，更沒法保證他日后經(jīng)歷的所有危險苦難，我都能在身邊。所以，我得先教他長大，到我能放心時，再給出選項(xiàng)，要怎么走，他至少可以自己選。”

        謝原俯身親下來，歲安承受著，哼唧道：“說的有道理，那我也得踐諾。”

        謝原一邊剝衣裳，一邊含糊應(yīng)聲：“什么？”

        歲安在他背上輕輕拍了一下：“你搶了人家的小金雕，這總是事實(shí)吧？我已答應(yīng)過恒郎，等他再大些，我一定送他一只。不過金雕這東西，生活習(xí)性很講究，能找出一只能養(yǎng)的還挺難，我怕是現(xiàn)在就得準(zhǔn)備找了，也不知幾年時間夠不夠……”

        謝原眉梢輕挑，短暫按住了體內(nèi)的念頭，而是道：“怎么不夠，叫祝維流再找一只，他最會找這個。”

        這話，真是怎么聽怎么別扭，可一直到現(xiàn)在，歲安也沒弄懂他介懷在何處，問了也不說，真是急人。

        歲安張口要說話，謝原瞅準(zhǔn)時機(jī)，再次發(fā)動念頭，狠狠吻了上去……最近轉(zhuǎn)碼嚴(yán)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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