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和岑識津約定好的那天，柯嘉禾起了個大早。

        吃過早餐后，她把床單被套換下，拿去樓下洗衣店。

        因為劇組預計拍攝三個月，柯嘉禾帶了兩套被褥來，酒店的她不放心，一次都沒用過，干脆交給酒店保潔帶走了。

        洗衣店在三個小時后把洗凈烘干的床單被套送上來，等柯嘉禾把他們整潔疊好，日已西沉。

        她把東西都收進抽屜里，洗了個臉后坐在梳妝臺前。

        其實已經很久沒有認真化過妝了，剛畢業的時候怕影響自己在領導心理的形象，柯嘉禾每次都提前一個小時起床化妝。

        后來時間一長，發現公司其他人大多敷衍，而且她要是不化濃妝的話，化不化其實也沒差很多，于是也漸漸跟著擺爛，后來甚至都簡單涂個口紅就出門。

        長時間沒動過化妝品，這會兒再拿起來實在有些手拙，刷睫毛膏的時候好幾次沾到眼皮上，最后不得不放棄，只簡單夾了一下。

        卸妝重化三次，終于勉強滿意。涂口紅時柯嘉禾拿起手機看了眼，距離約定的時間還很充足，她拎了個包出門。

        餐廳是離片場只有兩千米的一家粵菜，地方是柯嘉禾定的，之前聽小劉提過，私密性很好，似乎是片場演員聚餐時的首選。

        因為離得近，柯嘉禾步行過去。

        隔著老遠，她就認出了岑識津那輛車，停在路邊，車窗都關著，看不清里面情形。

        走近了，柯嘉禾隔著玻璃朝里看了眼，貼了防窺，什么也看不見。

        她收回視線，正要岑識津發消息，旁邊駕駛座的窗戶忽然降下來，岑識津在打電話，似乎是工作上的事，大概很重要，他語氣很沉，但看著柯嘉禾的眼神卻是笑著的。

        見他有事，柯嘉禾在路邊站了會，她無所事事地數地上石子，聽見身后有人問：“這不是編劇嗎？”

        柯嘉禾回頭，是魏格。

        剛要回話，眼睛往后，看見更多的人。林開言、尤夢娜、戴制片……這是整個劇組都來了。

        魏格兀自上前，“這車有點熟啊。”

        他瞅了又瞅，確認：“這不是我哥的車嗎。”

        他站在車前，不太能看清車內情形，于是轉到駕駛座這邊，“欸，還真是我哥。”

        岑識津冷眼看他，繼續和電話那頭的人，最后交待幾句，他推開門下車。

        “喲，”林開言閑庭信步地過來，眼睛在柯嘉禾和岑識津身上轉了幾圈，曖昧地說：“岑總最近真閑啊。”

        “對對，”魏格撓撓頭，一會一個表情，最后像是想到什么，滿臉不可思議，“哥，該不會是——你那小游戲公司要倒閉了吧。”

        柯嘉禾在后面撲哧笑了聲，岑識津則用看白癡的眼神瞥著他。

        魏格還以為他這是默認，震驚：“你真要回家繼承家業了？”

        “……”

        岑識津徹底無語了。

        林開言翻了個大大白眼，就差把“受不了了傻逼莫挨老子”直接寫在臉上。

        進了餐廳，大堂經理問一共幾個人，魏格繞圈數了數，剛想報給她——

        岑識津先開了口，“兩位，上午訂了位置。”

        魏格：“哥，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岑識津反問：“我什么時候要跟你們一起？”

        他側頭，看向柯嘉禾：“走了。”

        像是才反應過來，魏格驚訝：“我哥他，居然是來找編劇的。”

        林開言覷他一眼，冷笑：“白癡。”

        -

        他們預訂的位置是一個可以容納八九個人的包間，用一道推拉格柵隔絕和大廳的連接。

        原本按柯嘉禾的計劃，是想在大廳找一個雙人座就好，可考慮到岑識津，又覺得還是按照他的身份來好一點，剛好又沒小包間了，所以最后干脆訂了個十人間。

        這么大地就他們兩個人，房間里難免空曠，柯嘉禾甚至產生了一種說話大聲會有回聲的錯覺。

        點完菜后，服務員進來把碗筷酒水放好，又退了出去。

        格柵推開的那一瞬間，柯嘉禾聽見了魏格的大嗓門，對方顯然也看見了她。

        “哎，你們在這間啊，這不是巧了嗎，我們就在隔壁。”

        沒有人招呼他，但是魏格一點不尷尬，自顧自地走了進來：“你們兩個人訂這么大一包間啊？”

        “沒有更合適的了。”柯嘉禾小聲解釋。

        魏格見縫插針：“那可以和我們一起啊。”

        “你閑得慌？”岑識津面無表情地看他。

        “……”

        說實話，這么多次打擊以后，魏格已經開始對岑識津的冷嘲熱諷免疫了。

        他舔舔唇，找個位置坐下：“你倆點的都什么？”

        柯嘉禾安靜了一會，可岑識津也全然沒有要搭理他的意思。

        總不好一直冷著讓人下不了臺。

        她挑了幾樣說給魏格聽，都是些清淡的菜品，對方聽完兩邊眉毛都要皺成一條了。

        “你們屬兔子的吧，除了白的就是綠的，吃個飯這么沒勁呢。”

        魏格哎一聲，“哥，你怎么沒點酸筍鴨，他們家就這道菜最正宗。”

        岑識津又進電話了，他站起來，下巴點點柯嘉禾“她吃不了。”

        “哦對，”魏格想起來，“編劇姐姐感冒了。”

        岑識津出去后，魏格給柯嘉禾倒了杯水，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編劇姐姐，你感冒怎么樣了？”

        “已經好了，”柯嘉禾說，“那天謝謝你。”

        “用不著，舉手之勞的事。”魏格擺擺手。

        他端起杯子喝了口，“不過你什么時候和我哥這么熟了。”

        柯嘉禾頓了頓，“就最近。”

        “難怪呢，就說好久沒見過你了，”魏格回憶了下，“上次見好像還是大二那會吧，我哥他們大三，在籃球場，你給我哥室友拿衣服。”

        柯嘉禾很少回憶過去，她淡淡嗯一聲。

        魏格只要一張嘴，那必然是滔滔不絕，而且嘴上從來沒個輕重：“要不是知道你和我哥室友談過，我都要懷疑你看上我哥了。”

        柯嘉禾：？

        “什、什么？”

        “不是，我就這么一想，沒當真，”見她都嚇得咳嗽起來，魏格給她抽了幾張紙巾，“主要是我哥從小到大都討女人喜歡的，以前那些妹子來找我，都是想借我的名頭追我哥，我這都條件反射了。”

        柯嘉禾：“……”

        “他這么受歡迎嗎？”

        “當然，”魏格點點頭，“不過我哥很難追的。”

        柯嘉禾啼笑皆非：“這樣嗎？”

        “是啊，”魏格頓了頓，挑了個簡短的來說：“我哥從小到大都很受歡迎的，我們讀高中那會，學校女生暗戀他的能從食堂排到操場，但我哥那人吧，就是棵不開花的鐵樹，每次都拒絕的毫不留情。”

        “你知道最離譜的是什么嗎，”魏格說著，自己先笑起來，“有一次我們幾個不是一起去學校后面步行街溜達嗎，剛好有個在追我哥的女生給他塞了封信，約他在步行街見面，就正好撞上了，那姑娘以為我哥是來赴約的，結果你猜我哥說了什么？”

        柯嘉禾：“什么？”

        “他說，”魏格邊說邊樂，“你是哪個顏色的信封？”

        “……”

        她腦海里浮現出岑識津那副漫不經心又欠揍的樣兒，也忍不住笑起來。

        猶豫一會，她沒忍住：“那他，有追過人嗎？”

        “沒有吧，沒聽說過。”魏格說：“不過你看我哥那樣就知道，他也用不著追人吧。”

        “是嗎？”

        “當然——不對，”魏格及時止住，“好像有一個，大學那會吧，說是看上了，不過不知道為什么，后來又沒追了。”

        聞言，柯嘉禾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岑識津打完電話，在這時進來，察覺到屋子里兩個人的微妙氛圍，他翹著的唇角落下，“說什么呢，這么神秘。”

        “沒什么。”在魏格張嘴之前，柯嘉禾先發制人。

        她語速很快，像是生怕魏格走漏風聲，其實魏格都沒覺得這有什么。

        “是嗎？”岑識津似笑非笑。

        “嗯。”柯嘉禾連連點頭。

        他笑了笑，見柯嘉禾這副和魏格有了小秘密的樣子，他眸光暗了暗，但沒再糾纏這個話題，轉而把矛頭指向魏格：“你怎么還在這？”

        “我今天就留這了，那邊人太多了，而且還有個林開言，唧唧歪歪地聒噪死了。”

        “你在這里我也嫌聒噪，”岑識津瞇了瞇眼，“我這沒你待的地方。”

        -

        吃完飯，柯嘉禾去了趟廁所，從隔間出來，她隨手把手機放在洗手臺上。

        單手擠了點洗手液，搓手的時候，柯嘉禾習慣性看了眼鏡子，瞥見鏡中突然出來的人時，她嚇了一跳。

        是尤夢娜，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在對著鏡子補口紅。察覺到柯嘉禾的視線，她也看過來，眼神帶著點意味不明的譏諷。

        手機在這時響了下，是岑識津發來的消息，問她什么時候把帳結了。

        鏡中的人和她一起低頭，看見后挑了下眉。柯嘉禾沒注意，打開水龍頭沖手上的泡沫。

        過了幾秒，手機又開始響，岑識津直接打了通電話進來。

        柯嘉禾把水關上，手機屏幕一閃一閃，岑識津三個字跳動著，她低頭看了眼，飛快抽了張紙巾擦手。

        “怎么不接？”尤夢娜涂完口紅，在慢條斯理地扣口紅蓋。

        柯嘉禾“啊”了聲，想說我先擦完手。

        她把紙巾扔進垃圾桶，剛要說話，又聽見尤夢娜狀似嘲弄的語調：“我說你那天怎么不肯把岑識津的微信給我，原來是自己釣著呢。”


　　(https://www.dzxsw.cc/book/24015263/30004552.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