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若說風(fēng)清妍沒有報復(fù)心理,她自己都不信。在留給路無痕的信里,她可是言明了回娘家看望父母。至于路無痕要去哪家找,她就不在意了。反正誰都沒有挑明的事情,要去林家、風(fēng)家,還是宮里都隨他。
他想養(yǎng)金絲雀,那還不能夠,若是蘇晴或是蘇雪想做那金絲雀,她也不在乎,總之她不愿再停下腳步。
來柏城這一路都很順利,風(fēng)清妍自制赭粉畫得臉上的長斑露出面紗之外。所以即使她戴著面紗也露出一道奇異的兇疤。至到越靠近柏城,風(fēng)清妍便越小心,面紗之外還戴上了幕笠。長長的黑色下掩蓋的不止是相貌還有體型。
她住在客棧有小十余日,每日除了讓店小二送些吃食,不曾出門。
客棧本不是她首選,但那原本藏著地窖的小屋如今已經(jīng)成了門庭若市的煙花之地,也不知是誰看中了這樣落魄的地方。
風(fēng)清妍選在了這人群往來密集的煙花之地對面,一開窗便能看見對面街巷的繁華。
忽有一男子,雙手抓著自己的衣領(lǐng)往外翻,只見他臉上泛著赤色,耳尖也紅得滴血,口中的低吟被嘈雜的人群聲掩蓋,那寬大的衣袍下似是不著寸縷,他跨進紅柳坊的那一腳掛不住木屐,被低矮的門檻絆住,四肢狼狽不堪的與地面來了個親密接觸,風(fēng)吹起的衣衫露出了
風(fēng)清妍被遮擋住眼睛,原本彎起的嘴角頓時壓平,衣袖下悄然出現(xiàn)的毒針卻隨著來人的聲音收起。
“還沒看夠?”時隔半月,她在柏城籌謀得風(fēng)生水起,恐怕早就忘記了自己的便宜夫君。
風(fēng)清妍渾身激起的倒刺順聲撫平,轉(zhuǎn)身就撲進路無痕懷里,一片柔軟劃過他的喉結(jié):“夫君不喜歡,蕓蕓就不看了。”
路無痕捏著她的下巴一邊在她唇上啄著,一邊沒好氣道:“蕓蕓最好聽話些,不然下次沒那么簡單。”
風(fēng)清妍不以為意,沒那么簡單是怎么樣子?
路無痕被她那無所謂的樣子刺傷,勾著她的腿彎就把她抱著送到塌上,壓著她的手腕似是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他都還能傾覆下去,她那兩行淚就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打濕了枕巾。
那剛起的火勢一下便被撲滅了,他只能把人撈到懷里哄:“你這算不算惡人先告狀?”
他這根本不是哄,風(fēng)清妍把臉貼到他胸脯上哭聲更大了。
“蕓蕓,為夫錯了。”
正當(dāng)他不知該拍拍她好生安撫還是先為她擦干眼淚時,風(fēng)清妍猛地一抬頭咬住他的肩膀,抬眸偷偷瞟他的神情。
見他堪稱縱容地輕撫她的后腦勺,風(fēng)清妍心里舒坦了。
情緒緩和了才能談事情,但風(fēng)清妍見到徐老為她準備的一砣子安胎丸時,五臟六腑好像又扭到一起了。
好歹哄著她服了藥,他那顆憂她安危而七上八下的心才終于有了著落。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
“當(dāng)然是靠聰明才智。”路無痕指了指自己的腦殼,壓根不打算提暗衛(wèi)月影跟了她一路的事情。自從打聽到她在宮里,她的安危便是他的第一要事,自然把能派上的人都用上了。
風(fēng)清妍顯然不信他的信口胡諏,不過也沒打算跟他計較這事,知她是誰,猜她會冒險到柏城也不難,要不是連她偷偷進出紅柳坊都順風(fēng)順?biāo)簿托帕恕?
路無痕無視她的白眼,自顧自說道:“張顯不是你該碰的,他也活不了多久,你何必臟了自己的手?”
“你既知我是誰,就該知道我為何恨他!張顯還活著,就是世間最大的惡。”風(fēng)清妍一想到他,渾身的雞皮疙瘩就冒起來,剛剛吃的安胎丸甚至都反胃了。
“張顯算是什么東西?他是用來釣?zāi)愕你^子,逼我們上絕境的梯子!你殺了張顯有什么用?殺了一個張顯還有千千萬萬個張顯。”
“我沒有殺他,讓他生不如死不比殺他痛快?”
“沒有殺他,你用五食散,他們就查不到你頭上嗎?”
李宏當(dāng)年都已經(jīng)將張顯收押到死囚獄中,可他還是活著。若是風(fēng)清妍晚點入宮可能還會知曉,但她在宮里那點消息不過是閉塞的風(fēng)流韻事,那些隱蔽的腌臜,華章不屑聽,也無從告知風(fēng)清妍,風(fēng)清妍再回到柏城,看到張顯的時候險些以為是他的同胞兄弟。
遲了八年的恨意,風(fēng)清妍以為都已塵歸塵,土歸土的快意恩仇竟卷土重來把她還打算邊走邊看的悠閑心態(tài)焚得分毫不勝。她力圖快刀斬亂麻,第一時間就研制了五食散,想方設(shè)法送到了張顯手中。剛開始的時候,她用的是媚粉,紅柳坊靠此留住不少貴客,她便假意與最常服侍張顯的柳素素交好,從媚粉到五食散,張顯果然很快上鉤。
倒沒想到一眼被路無痕戳穿,只有張顯那個蠢貨還以為紅柳坊真是神仙所,讓他越來越飄飄欲仙。
“那又如何?繼續(xù)坐以待斃嗎?他痛痛快快活了八年,你還要讓他活幾個八年?”
“八年都忍得,再八年又如何?明知他不過是顆棋子,不把他背后之人連根拔起,殺了他是想換回自己掩耳盜鈴說事情已了嗎?”
風(fēng)清妍未駁回就先紅了眼眶:“可若不是他想欺侮阿娘,路哥哥就不會出手,也不會落入兇手的圈套,不會無聲無息地死在黑夜里。”
“那你可知,岳母大人當(dāng)年已經(jīng)以卵擊石,你難道要效仿她重蹈當(dāng)年覆轍嗎?凌娘子當(dāng)年堪稱一腔孤勇為了報恩不惜丟下幼女,那你呢?讓敵人笑話‘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無頭蒼蠅的‘拋頭顱,灑熱血’?兄長碰的是連環(huán)鎖,無論是否有張顯,都會被找到其他契機。要防有心針對的小人,防得了一時,防得了一世嗎?”路無痕摟著她,跟她針砭時弊。
他知她在宮里過的是怎樣的日子,就是已經(jīng)知道得太晚,所以一心想著能護她一時是一時,總想著不要讓她再操心這些糟心事,卻從頭到尾沒有聽過她的夙愿。當(dāng)?shù)弥袅四菢右环庑艜r才回頭發(fā)現(xiàn)自己護得太過了,那個在宮里能躲過明殺暗刺、古靈精怪的姑娘絕不會愿意躲在后院偏居一隅。
那便如她所愿,她想做的,他便幫她做到,掰開了、揉碎了與她分說:“張柏是守北的主力干將,先皇尚且敬他三分,當(dāng)年戰(zhàn)事吃緊,武將更是寧濫不可缺,皇上當(dāng)時也是恨的。只是這恨太短,短得讓人心寒。林昭儀就是鉆了這樣的空子,讓張柏保了張顯。”
“林昭儀?二皇子的生母?那個蠢貨能有這樣聰明的母親?”風(fēng)清妍難以相信林昭儀和二皇子有這樣的腦子。在宮里朝不保夕,二皇子卻還敢肆意妄為,要不是李宏把腦子放在身下,那對母子都夠死上千百回了。
“別看不起林昭儀,這個女人可不簡單。雖然無權(quán)無勢,是婢女出身,可這婢女是當(dāng)年夏國公主帶來的,見過塞北的黃昏,從一片硝煙中爬著活下來,甚至和張柏也有不為人知的過往。毀也是毀在了自己生的兒子沒頭腦這事上。說不定,那張顯不是那張柏的十八房小妾生的,而是林昭儀的。”
給李宏戴綠帽子?這可比華章給她講的故事生動有趣多了,風(fēng)清妍聽得兩眼放光。
“就是借著林昭儀的母性,張柏哄著林昭儀上下打點了不少關(guān)系,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
風(fēng)清妍詫異道:“這聽著林昭儀跟張柏?她是被利用的?你不是還夸她聰明嘛?”
路無痕皮笑肉不笑道:“她那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明面上是張柏、張顯和林昭儀的事情,但是水那么深,怎么可能一下子讓你見到底呢?”
要不是追著那點端倪打轉(zhuǎn)也不至于落了她半個月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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