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意抬不太開厚重的眼簾，意識還是混沌的，脖頸上冰涼堅硬的東西讓她一個激靈清醒不少。

        “別亂動！”

        沈秋意的眼睛被布蒙上了，即使勉強睜開眼也看不見什么，只好側耳辨別這故意裝得混厚的聲音，猜測道：“華顏？”

        無人答應。

        沈秋意咧嘴笑了：“是華顏吧？看來李琩說你藥死了張顯是真的？”

        仍舊無人回答她，要不是那冰涼的東西還抵著她的脖子，她都要懷疑沒人看著她了。

        她也不顧有沒有人答應，自顧自說著：“這都什么時候了？您還搞這樣一出，真不怕李琩遷怒風家？”

        她停頓了一下，抬了抬被綁得僵硬的雙手，那人也沒有阻止她，她便繼續說道：“哦？你綁我該不會是為了威脅李琩，想助大皇子登基？你祖母可真是得了個好孫女啊！”

        風清妍忍不住了，反正李琩也會猜到是她綁走了沈秋意，開口罵她：“自己的事情都理不清楚，妄圖看破什么？你以為你有什么能耐？還不是被李琩耍得團團轉！”

        “我是蠢”沈秋意微微嘆了一口氣，也有些懊惱：“我是當局者迷，你不也是？大皇子的狼子野心，我不信你一點也看不出端倪。否則，為何大皇子會娶了我大姐，還是不是想借沈家之勢。明知皇上不可能傳位于大皇子，風家還不肯死心，拉攏朝臣引發黨爭，你當真以為皇上是軟柿子隨意可以捏的？”

        “他活不了多久了”，風清妍沒有完全否認她的話，只是這么強調著：“所以，你才是李琩的軟肋。”

        幼年時，風清妍親眼看見過那只翠鳥的凌遲，恐懼李琩的心狠手辣之余，也知道了沈秋意可以左右李琩的決定。

        “你想清楚了？即使你祖母透漏了你娘的行蹤，把你騙進宮讓你做討好皇上的踏腳石，你也是心甘情愿的？還有你那大表哥，對你關懷備至，卻在你回家省親時和我長姐濃情蜜意勾搭上了，這些你都是樂見其成的？”風清妍用利刃抵著她的脖頸，沈秋意就用最血淋淋的真相一句一句扎進她的心窩子。

        “娘親的行蹤我祖母怎么會知道！你別血口噴人，不過是你想我看到的假象罷了！大表哥更不是那樣的人，他從來不爭什么，不過是拗不過局勢！”

        “哦！你祖母是為了保風家才不得已將你送進宮的，還跟你說會讓你大表哥關照你吧？那你大表哥關照你多少次？一個巴掌數得過來嗎？是不是自從搭上我們沈家的船就再沒搭理過你？大皇子呢！確實對你有些心思，可他有個好外祖母呀！把他哄得乖乖的，只要登上了寶座，得到你還不是易如反掌。沈春瑤也是傻的，不顧家里的勸阻，人家幾次柔聲細語就一頭砸進去了，還傳出什么和大皇子拉拉扯扯的風言風語。華章應該沒少跟你叨叨這些坊間傳聞吧？這可都是貨真價實從洪山寺傳出來的。你不會真的一個字都不信吧？”沈秋意說罷也沒管那利刃，捧腹哈哈大笑，頭甚至稍稍前傾但仍無痛感，那把刀明顯不想傷她。

        風清妍拿的短刀其實很鈍，稱不上利刃，不過用來嚇唬沈秋意應該是夠的，沈秋意應該感覺不出來，但這個樣子又不像感覺不出來，風清妍索性丟開那把鈍刀子，捏住沈秋意的脖子：“你那相好沒告訴你我不好惹？”

        沈秋意被掐的干咳幾聲，掙扎著說：“你盡管毒死我，那這些良藥苦口你就是真的嘗不到了，想做糊涂鬼你就毒死我好了。”

        風清妍似乎是想到什么，放開手問她：“你不是還說我大表哥正直？卻在這里跟我扯什么？”

        “你說我激李琩的那些話？他們倆不對付你第一天知道？”沈秋意譏笑道：“話說你不怕我知道你是誰為何還要蒙住我的眼睛？這車上該不會是還有其他人吧？我認識的？”

        風清妍可不敢嘲笑她蠢了，這車顛簸能被感覺到不足為奇，還好沒讓路無痕跟她在馬車內，不然真不知這位沈三姑娘還有什么樣的“驚喜”之語等著她。

        沈秋意知她不可能回答，也沒等她應聲：“你要是不信我，等著吧，你那好祖母馬上就會去求路家出兵，雖然路家退隱了，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路家不參與黨爭卻不可能完全置之度外，至少對路無憂的死不能。”

        “什么意思？”提到路無憂，風清妍幾乎是屏住呼吸在發問。

        “你祖母應該是想利用路無憂的死做文章吧，畢竟矛頭都指著李琩。表面上是李炅，但是應該不少人都猜測二皇子這個草包不能成事，能這么做還能把二皇子拉下水的要么是大皇子要么是三皇子。大皇子與世無爭，三皇子憂國憂民，好像都是好人。但是這些都是面具，你祖母應該有辦法把矛頭指向李琩，不然怎么拉路家淌渾水？”

        “這些都是猜測，路將軍和長公主都不可能輕信他人。”風清妍相信他們有這樣的智慧，能急流勇退，等了八年，不可能被外人一言就沉不住氣。

        “路家摻和不摻和我不知道，但是你祖母一定會這么做。哎，我說，又不是親祖母，你干嘛非要維護她的利益。風家有凌娘子這一茬，皇上不可能愿意把皇位給大皇子。華貴妃可是很清楚這一點，也并不站隊大皇子，可不是跟你對著干。你祖母荼毒你可真是不淺。”

        沈秋意每句話都像是為她著想。

        風清妍卻一個字都不相信，她要回去看看，沒有親眼看親耳聽，什么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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