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拉多村的普查工作居然在凌晨就完成了。這大大出乎木一的意料。不過，任務完成了也好。壓在心里的石頭總算是卸了下來。

　　在克木村長家喝了酒吃了飯。克的鄉長搖搖晃晃地開起車，把木一和偉哈拉回了鄉政府。偉哈家就住在鄉政府門口的水泥路旁邊。

　　木一回到屋里，把普查表放好，倒頭就睡……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洗漱完畢，木一趕緊去找克的鄉長。

　　到了門口，看見克的鄉長的門還沒開。敲了敲門。里面響起了克的鄉長的聲音。“誰啊？”

　　“老大，是我。”

　　“哦，木一啊。你都起來了啊？怎么不多睡一會兒呢？我昨天酒干得有點兒多了，這會兒還爬不起來。”

　　“老大，不好意思啊。你繼續睡吧。我就是想問一哈普查表是不是交給郝大姐他們？”

　　“先不要慌著交。放一放，等郝書記喊交了，你才拿去交給她。”

　　木一心里覺得奇怪，昨天老大不是還喊快點干，爭取第一個完成任務。這怎么完成任務了，又先不慌交呢？不過，雖然心里有些納悶兒，木一還是乖乖地聽從了老大的安排。

　　木一已經快兩天沒有解大便了。這一松懈下來，頓時覺得肚子脹得很不不舒服。趕緊跑到屋里拿起衛生紙就去蹲廁所了。蹲了半天，腳都蹲麻木了，就是沒有什么反應。只好提上褲子，去找聞醫生了。

　　一跨入衛生院的門，木一就喊到：“聞醫生，聞醫生……”

　　聞清風正在給一個病人大針，聽到是木一的聲音，并沒有理睬他。等把針筒里的藥水都注射到病人的臀大肌里，然后左手用夾子夾住酒精棉球，輕輕地放到針頭兒與肌肉結合的部位，右手輕柔而迅速地抽出針頭，同時用酒精棉球摁住了針眼兒。

　　大概過了幾秒鐘，聞醫生瀟灑地將酒精棉球拋到了垃圾桶里。叫病人提好褲子。然后又撿了些藥，耐心地教病人每一樣藥怎么吃，一天吃幾次，一次吃幾片……交待完，又在藥袋上用筆注明用量用法。病人付了藥方，拿起藥。邊給聞醫生道謝“卡沙沙啦”，邊慢慢地走出衛生室。

　　聞清風也站起來目送病人離開，口里也是念念有詞。木一聽到他是在說“哎熱啊布”，大概是“慢慢走”的意思。

　　木一：“喲。聞醫生已經可以和老鄉交流了哦。”

　　聞清風：“就會簡單的幾句。你剛才大呼小叫的干什么啊？”

　　“遭了，我肚子疼。已經兩天沒有大便了。”

　　“小便呢？”

　　“小便正常，就是大便想拉又拉不出來。脹痛難受。”

　　“你吃了什么東西呢？”

　　“沒有吃什么東西啊？就是下鄉吃的豬兒肉啊、蕎面饃饃啊、酸菜湯湯啊、洋芋坨坨啊，還喝了點兒酒。”

　　聞清風聽木一說的這些東西倒是沒有什么問題。馬上想到了一個問題。

　　“我給你的‘氟哌酸’呢？”

　　一提“氟哌酸”木一就有些難受了。埋怨到：“你拿給我的這是什么藥哦。我就是吃了點兒生水，那個水有些臟，渾黃渾黃的，吃了就拉肚子了。拉肚子，我就吃了兩個‘氟哌酸’，吃了覺得沒有效果，又吃了兩個。然后就這樣了。”

　　聞清風：“你呀你，你讓我怎么說你呢。你以為這個‘氟哌酸’是‘仙丹’啊？馬上吃進去，立馬就見效啊？還吃了四個，你咋不把整板都吃了呢？”

　　“整板都吃了，那不超劑量了啊？”

　　“哦，你還曉得超劑量了啊？‘氟哌酸’二十四小時內最多吃兩個，你倒好，給番了一番。你還喝酒。你不知道吃藥要忌煙酒辛辣啊？還要大量喝水。”

　　木一：“大量喝水？條件要允許啊？你不知道人家二組的人吃水有好困難，人畜飲水實在是困難之際。你是沒有看見，那水就在這么大的一個水坑里舀起來吃的。”邊說，邊用兩手比了一個簸箕樣大的框的樣子。

　　聞清風：“不說這個了。給，先把這一大杯水喝了吧。”

　　木一疑惑地望著聞清風，并沒有伸手去接。“我是來請你整點兒什么藥給我吃，好讓我把這肚子里的負擔減輕了。你倒好，藥不撿一個，反而倒這么大的一杯水給我喝。你是存心要把我的肚皮脹破嗎？”

　　聞清風望著木一，笑了笑，又搖了搖頭。“木一啊。你看來需要增加一些基本醫療知識了。我給你的這杯水就是藥了。你缺水了。需要多補點兒水。等把水補充夠了，胃腸蠕動才會加快起來。也才能夠慢慢把你血液里的血藥濃度降下來……”

　　木一有些不耐煩聽聞清風的啰嗦。拿過水杯，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歇了口氣，又接著喝，終于喝完了。將杯中放都桌上。“這下可以了吧？”

　　聞清風又倒了一大杯水。望著木一。

　　木一：“該不會又讓我喝了吧？”

　　聞清風：“是的。不過，這杯可以慢慢喝，不用喝得那么急。”

　　聞清風見木一嘴上罵罵咧咧，行動上倒是毫不含糊，水那是喝得真快。

　　“下村有困難，這樣不方便，那樣不方便，都是正常的。你只是下一兩天，但是那些老鄉人家天天都是在那樣的環境里生活。他們才叫一個造孽哦。你們這些鄉干部就不幫人家想哈辦法，解決一哈困難？”

　　木一：“這個困難還真是不好解決。”說著就把二組的水源如何如何困難，還有就是要安裝橡膠管，不算運費和安裝師傅的工錢，光是橡膠管起碼都要六七千米，按三塊錢一米，橡膠管錢都差不多需要兩萬塊錢。

　　聞清風聽了，也覺得這個事情確實難辦。也就不再多說什么。而是開始淘米做飯。

　　木一看見聞清風只舀了小半碗米，有些疑惑。“煮這點兒米，夠哪個吃啊？口袋里米不是還多嗎？”

　　聞清風：“我是煮稀飯給你吃。稀飯既養胃，有能補充水，關鍵還能提供一些營養。”

　　木一其實并不覺得稀飯有什么營養。因為他自己就沒有煮過什么稀飯吃。于是有些好奇地問：“稀飯有什么營養啊？”

　　聞清風：“你說呢？你可能不曉得，以前沒有奶粉賣，那些沒有奶水的小娃兒吃的小娃兒都是喂米湯喂稀飯給吃長大的。那些病人什么都不能吃時，或者大病初愈時，也是熬稀飯吃的。所以稀飯是很有營養的。”

　　木一：“我又不是病人。”

　　聞清風：“懶得理你，虧你還讀過書。吃個藥都沒有分寸。我給你說‘藥能救人，也能殺人’，無論中藥，還是西藥，是藥三分毒。尤其是抗生素，這個藥可不能亂用，不然對身體的傷害那是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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