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兒子和兒媳喝得醉醺醺地回來。海萬秋氣不打一處來。她既生小樂樂的氣，也生兒子和兒媳的氣。

　　因為，自打一早金百合和木一出了門。小樂樂就找媽媽、找爸爸。找不到就又哭又鬧。而海萬秋卻拿小樂樂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對小樂樂而言，家里突然多了一個叫“奶奶”的“陌生人”，爸爸和媽媽也不在，她幼小的心理有些恐懼。

　　小樂樂哭鬧，海萬秋拿玩具給小樂樂。小樂樂接過玩具就扔了。海萬秋又拿棒棒糖給小樂樂吃。小樂樂也不吃。放電視給小樂樂看。小樂樂也不看……

　　哭鬧的時候，小樂樂把褲子尿濕了。海萬秋看到客廳地板磚上突然有了一灘水，她先是不明白這水是從哪里來的。但是，很快她就發現是小樂樂尿褲子了。

　　她只好翻箱倒柜地去找褲子。其實，金百合和木一出門的時候。就已經把小樂樂的褲子衣服找到沙發上放起了的。只是，也許是海萬秋急昏了頭吧？所以，把木一家的衣柜翻得亂糟糟的……

　　小樂樂一直不停的哭鬧聲，終于把買菜回來的三舅媽驚動了。三舅媽趕緊敲了敲木一家的門。

　　海萬秋聽到有人敲門，趕緊把小樂樂的嘴巴捂住。壓低聲音說到：“別哭了。外面有壞人。”

　　小樂樂被這一驚嚇。還真的不哭了。

　　三舅媽一聽哭聲止住了。但是還是不放心，又繼續敲門。

　　海萬秋在屋里躡手躡腳地走到門背后，警惕地問了一聲：“哪個啊？”

　　“樂樂家奶奶啊。是我，三舅婆啊。”

　　海萬秋一聽是“三舅婆”趕緊把門打開了。

　　門一打開，小樂樂看見門外的“三舅婆”仿佛看到了救星“哇”地一聲，大哭著就撲了出來。

　　陳彩霞一看小樂樂這個樣子，很是心疼。忙蹲了下來，一只手提著菜，一只手摟抱著小樂樂問到：“小樂樂，你是不是肚子餓了啊？”

　　小樂樂：“嗯、嗯。”

　　“那走跟三舅婆上樓去。三舅婆煮面面給你吃哈。”

　　“面面、面面……”小樂樂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

　　陳彩霞一邊把小樂樂抱起來，準備往樓上走。一邊和海萬秋說：“樂樂奶奶，你也上來將就煮點面吃啊？”

　　海萬秋有些不好意思。忙說：“她三舅婆，你幫我小樂樂帶上去誆一下，我收拾一下屋里。等會她不哭了，我就來領她。麻煩你了哈。”

　　“她奶奶說啥子麻煩不麻煩的哦。大家都是親戚，小樂樂這么乖的。我們喜歡她的很。”

　　陳彩霞把小樂樂抱上樓去了。這小樂樂還望著海萬秋做了個鬼臉。這可把海萬秋氣得！

　　等小樂樂被抱起走了。海萬秋頓時覺得這屋里安靜不少。趕緊拿拖帕把尿拖了。只是，她就把地板磚上的尿簡單地拖了一下。也不去把拖帕清潔干凈再繼續多拖幾次。就這樣把粘滿尿液的拖帕放在衛生間里。

　　然后，打開冰箱，將剩下的坨坨肉拿出來，又把酸菜洋芋湯熱熱，把飯蒸熱，吃了飯。她也累了。烤著電爐，看著電視，似乎忘記了小樂樂的存在……

　　小樂樂吃了陳彩霞煮的雞蛋面，耍了一會兒。就站在茶幾旁邊一動不動，臉憋得通紅。嘴巴里發出“嗯、嗯”的使勁兒聲。

　　陳彩霞一看，便知道小樂樂這是要拉粑粑了。趕緊把小樂樂抱到衛生間里去。

　　“小樂樂你要拉粑粑了哈。”

　　“嗯。粑粑、粑粑……”

　　陳彩霞給小樂樂把了粑粑。放到一邊，把衛生間收拾了。才把小樂樂領下樓去交給海萬秋。

　　“叮咚、叮咚……”

　　海萬秋看電視看得正高興，電視聲音也開得蠻大的，竟然沒有聽見門鈴聲。

　　陳彩霞，因為要回娘家去有些事情。聽見屋里電視聲音開得大，估計海萬秋應該在里面。于是，一邊用力地拍打門。一邊大聲地喊：“樂樂奶奶！樂樂奶奶！”

　　海萬秋終于聽見拍門聲了，趕緊走到門口，打開門。

　　“樂樂奶奶，小樂樂我剛煮了點面給她吃。小家伙還拉了粑粑。這會兒我有點兒事情要出去。給你把小樂樂領過來了哈。”

　　海萬秋看著小樂樂在陳彩霞的懷抱里不哭也不鬧。心里其實有些不是滋味兒。但是，還是很快把小樂樂接了過來。

　　小樂樂見海萬秋抱自己，就不干了。緊緊地抓住陳彩霞的衣服不放。

　　陳彩霞只好又哄了哄小樂樂，這才把她交給了海萬秋。

　　等陳彩霞走了。屋里便只剩下海萬秋和小樂樂兩個人了。

　　小樂樂在客廳里跑了一會兒。可能是覺得不好耍，也可能是覺得好奇。便圍到了海萬秋身邊。

　　海萬秋怕小樂樂被電爐燙傷。趕緊把小樂樂抱了起來。

　　“小樂樂，喊奶奶。我是你奶奶。”

　　小樂樂望著海萬秋，沒有喊她。

　　海萬秋嚇唬小樂樂。“你不喊我，我就把你甩出去哈。”

　　小樂樂雖然還聽不懂海萬秋的話是什么意思。但是海萬秋的表情來看。她覺得這個“奶奶”應該是在“罵”自己了。便“哇”地一聲又哭了起來……

　　這可讓海萬秋慌了神。她怕鄰居聽見小樂樂哭，會指責她沒有把小樂樂領好。便把電視的聲音開得更大了，想通過電視的聲音把小樂樂的哭聲蓋下去。

　　其實呢，鄰居都不在家。

　　木一隔壁的鄰居，男主人是老師，女主人是醫生，和賣房子給木一的原房主是舅子妹夫關系。他家有個女兒，已經讀小學了。

　　樓上的三舅也是老師。三舅家隔壁和三舅家一樣，也是半邊富，男主人在財政局上班，女主人開了個服裝店。都沒有人在屋里。

　　木一家樓下的鄰居，在底樓開了小賣部，隔壁的家也是在底樓開了米店的。他們都是這里的原住民。開發商在開發商業街的時候，不僅給他們這些拆遷戶賠償了住房，還賠償門市。

　　這里的六家人，除了木一家是買得房。其他人都是拆遷戶，既有住房，又有門市。他們有些把門市租給了別人做生意，有些是自己在做生意。

　　陳彩霞之所以沒有把門市拿來自己做生意，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娘家以前是開食品廠的。后來食品廠開垮掉了。家里便開了個小賣部。而空起的廠房，陳彩霞便用來開了家茶館。供大家打牌、打麻將、喝茶耍。屬于那種大眾消費類型的。所以她吃了早飯便去守她的茶館，要等下午老公下了學，在娘家吃了飯才回家。冬天冷，也不影響茶館的生意，因為都給大家準備了烤火爐。

　　海萬秋對小樂樂實在沒有辦法，只是好把小樂樂用背帶背起到樓下去耍。

　　這可對了小樂樂的胃口。小家伙，出了門便不哭不鬧了。

　　海萬秋背著小樂樂在街上逛了逛。這里看看，那里望望。對什么都很新鮮很好奇。不知不覺中就把小樂樂逛睡著了。要不是海萬秋突然內急，怕是還想不起來回家。

　　在商業街只有一處公共廁所，但是它卻在商業街背后。一般不熟悉的人是找不到的。所以，海萬秋趕緊往回走。

　　趕到屋里，把小樂樂往床上一放，便沖向了廁所……

　　上了廁所，海萬秋輕松了許多。她一按水箱按鈕，水壓不夠，廁所沒有沖干凈。再按，沒水了。應該是停水了。沒有辦法，那場面實在是不堪入目。她想，只有等水來了再沖了。

　　回木一他們臥室看了看小樂樂。小家伙估計是雷了，睡得正香。海萬秋便輕輕地退了出來，來到客廳打開電視看。坐了一會兒，便覺得冷了，又把電爐打開烤火。

　　等海萬秋聽到小樂樂的哭聲，才猛地反應過來。沖向臥室一把把小樂樂抱了起來。這小樂樂，已經尿了一床。估計是尿變冷了，把她給凍醒了。

　　海萬秋，只好把小樂樂的褲子衣服給換了。把小樂樂冷得直哆嗦。

　　一邊給小樂樂換衣服，一邊罵小樂樂。“你這個小娃兒怎么的啊？要尿尿啊。你要喊奶奶啊。你不喊奶奶，奶奶怎么知道你要尿尿，你要拉粑粑啊？這要是給你爸爸他們拉了一床的粑粑，看他們回來怎么睡。那還不得把你的小屁股打爛掉啊？”

　　小樂樂被奶奶說得一愣一愣的。可能也知道自己尿尿在床上是不對的。小樂樂也不敢哭。

　　海萬秋把小樂樂收拾好了。趕緊把床墊給拉了下來。拿到電爐上去烤干。

　　這一烤，一不小心給把床單燒燃了。這可把海萬秋嚇了一跳，趕緊把床單扔到地上，幾腳給踩滅了火。

　　小樂樂看到這一切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呆呆地看著奶奶，又摔又踩地。突然她也跟著起哄，去踩床單，她可能是覺得這個很好玩兒。邊踩邊笑……

　　她笑了。海萬秋也跟著笑了。

　　只是，這哈好了，床單也給木一家燒爛了……

　　海萬秋心里又氣又惱，又怕金百合和木一回來說自己。但是等她冷靜下來了，她默默地在心里想：要是他們膽敢說自己一句，自己就甩手不干了。回大塘去。看他們怎么辦？

　　打定了主意，海萬秋心里踏實多了。把燒了洞的床單給扔到了陽臺上。然后把門、窗同時打開，讓空氣對流把那股焦糊味兒給吹散。

　　小樂樂，慢慢地也跟海萬秋混熟了。也不再害怕海萬秋了。開始在家里耍自己的玩具。海萬秋怕小樂樂被電爐燒傷。也不敢讓小樂樂靠近電爐。只讓小樂樂在客廳角落里的泡沫墊上面玩耍……

　　隨著一聲開門聲，海萬秋看見兒子和兒媳回來了。小樂樂看見爸爸媽媽回來了。“哇”地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金百合看見婆婆一個人圍著電爐在烤火，小樂樂一個人在角落里耍。哭得她的心都要碎了，趕緊跑了過去，一把把小樂樂抱了起來。

　　一看小樂樂的眼睛都哭紅了，還流著清鼻涕在，再聽聽小樂樂的聲音都哭得有些嘶啞了。心里實在是心疼得很。

　　趕緊把小樂樂抱到電爐邊烤火。

　　木一來到衛生間準備上廁所。結果看見廁所里樣子，直接就吐了。木一心里實在是冒火得很。強忍著憤怒，把廁所清潔干凈。然后回到客廳。盡量心平氣和地和母親大人說：“媽你是不是上了廁所忘記沖了啊？”

　　海萬秋一聽，臉上掛不住了。一下就給木一急了起來。

　　“我不是忘記沖了。是你家停水了。我拿什么給你家沖啊？”

　　木一見母親狡辯，心里不悅地說道：“就算是停水了啊。等水來了。你就應該去把它沖掉啊。”

　　海萬秋把頭扭到一邊不理睬木一。只是對著金百合說：“你家這個娃兒實在是不好領得很哦。你們走了就一直哭個不停。人家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在打你家娃兒。”

　　金百合和木一已經發現小樂樂身上穿的衣服褲子不是早上出門時兩人給她穿的那身了。

　　“奶奶啊。小樂樂是不是尿濕了啊？”

　　“是哦。尿尿也不喊人。都尿濕幾次了。褲兒衣服都尿濕完了。你們床上也尿濕了一灘……”

　　金百合和木一心里一聽，那也很生氣。但是又很無奈。因為，他們確實是太需要母親大人的幫助了。要是因為這一點點兒事情就把母親大人得罪了。她轉身一走了之，這木一和金百合那還真的沒有一點點辦法。

　　金百合只好強忍住，好言相勸。

　　“她奶奶，沒有關系的，小娃兒都是這樣的。可能是你還沒有摸熟她的習慣。等過兩天，你把她的習慣摸熟了。就好了。我家小樂樂是最乖的了。一點兒也不認人。哪個都領得到的。”

　　“哼。”海萬秋冷哼了一聲。

　　“好領個屁。領你家小樂樂，比背山挖疙瘩還惱火。”

　　見海萬秋有怨氣，木一和金百合都嚇得不敢出聲兒了。

　　兩人領著小樂樂。

　　“樂樂，你餓了嗎？餓了媽媽去做飯給你吃哈。”

　　“面面、面面……”

　　小樂樂邊點頭表示自己餓了，邊要“面面”

　　金百合將小樂樂交給木一抱著，便去廚房給小樂樂煮面。

　　在經過飯廳的時候，她隱隱聞到一些焦糊味兒。但是也搞不明白，這味兒是從哪來飄過來的。

　　煮好面回到客廳，一邊喂小樂樂，一邊就給木一說。“哥。我好像聞到了一些布燒焦了的味道。也不知道是那家在燒爛衣服，還是家里起火了。”

　　木一一聽趕緊在屋里轉了轉。檢查了一下，不是自己家的。

　　等金百合把小樂樂喂飽了。又給小樂樂把了尿。茅局長的電話已經打了過來。

　　“酒醒了吧？”

　　“醒了。醒了。”木一趕緊回答到。

　　“醒了啊，趕緊過來，德莊2樓3號包間吃火鍋哈。記得一定要把人家金百合帶起來哈。”

　　“好的。好的。”

　　金百合見木一掛了電話。便問：“單位喊你吃飯了哈？”

　　“嗯。人家茅局長還特別強調要把你喊起去。”

　　“算了嘛。我就不去了。你們單位聚餐，我去不好得。我留在家里帶娃兒就是了。”

　　“走嘛。走嘛。人家領導喊了。你不去就是不給面子。今天洪師傅去，都是人家茅局長先幫我提出來的。”

　　“好嘛。那奶奶。你就先領到一哈小樂樂。餓了你就自己做來吃哈。肉啊飯啊這些都在冰箱里。”

　　“曉得了。曉得了。你們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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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木一和金百合吃了飯回來。海萬秋的臉色很不好看。只是冷冷地說了一句：“快去，你爸爸媽媽回來了。奶奶要去睡覺了。”

　　“媽，還早得很啊。再耍一會兒，看哈電視才睡啊。”

　　“不看了。累得很。”

　　“奶奶你等一哈，燒壺水來燙個腳才去睡哈。那樣暖和一些。”

　　聽到金百合這樣說，海萬秋便回到：“我都燙過腳了。你們慢慢耍。我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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