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結束
孟昭愣了半晌之后驚訝地問：“什么時候的事？”
溫南黎的手肘撐在餐桌上，手抓著一簇頭發在手指上纏繞摩挲，“很久了，我們年初就分居了，不過當年我決定搬回景城后，他也幾乎沒怎么來過景城。”
“為什么呢？”孟昭語氣里有些急切，“雖然我知道趙航跟你是閃婚，但是我沒想過你們會分開，而且看起來你們相處的不錯，你從來沒抱怨過這段婚姻�！�
“沒什么可抱怨的，結婚前我就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他還是那個趙航，是我們不合適。”
孟昭見溫南黎沒有回答，也沒有繼續問，只是一直抓著水杯喝水，幾次欲言又止。
“你們的財產呢？怎么分割的�！�
“不愧是前律師啊，都有職業病了�！睖啬侠栊α诵�，試圖緩和有些尷尬的氣氛。
孟昭不反駁：“保護自己的權益在婚姻里本身也很重要�！�
“我們婚后的財務一直都是各自獨立，景城的房子當時是我堅持自己購買的，因為趙航本身不同意在景城買房，在他看來景城只是一個暫時停留的地方——可能對他來說去這世上所有的地方都只是暫時停留。他在上海的房子也是他家里給他買的婚前財產，沒有貸款，所以我們兩也沒什么可分割的�！�
“可能是這世上少有的不留麻煩的閃婚�！睖啬侠栌肿猿暗卣f。
孟昭有些沮喪，“南黎，我今天才發現自己對你的生活一無所知。”
溫南黎愣了愣，然后搖頭，“是我說不出口，可能是不想承認自己當年做錯了決定。我也還沒告訴我父母，因為不知道如何開口�！�
她又說：“抱歉，你快要結婚了，我卻跟你說這種事。”
“朋友不就該分享一切喜怒哀樂嗎？你不許這么想�！泵险哑财沧欤鹧b生氣的樣子。
“先只有你自己知道吧，我還沒準備好告訴別人�！睖啬侠杼ь^，看見三桌之外的徐行站起了身，“徐行好像要過來了�！�
孟昭轉身看著徐行朝她們走來，剛才坐在他對面的女孩留在了原地，正在穿外套。
“你們約會這么快啊�！泵险岩荒槹素缘貙χ鴿M臉無奈的徐行說。
“說了不是約會，本來是請她爸爸吃飯，她爸爸之前是我科室的領導，但是他臨時有了手術，她剛好也在，我就順便請她吃頓便飯�！毙煨胁痪o不慢地解釋。
“領導介紹女兒給從前的得力門生，多么俗的套路�！泵险褖男Φ�，一邊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跟溫南黎使眼色。
溫南黎笑了笑，也附和地點頭，“誰跟下屬吃飯帶女兒啊�！�
徐行解釋道：“他女兒也在我們醫院規培，讓我跟她交流一下而已�！�
孟昭表情夸張地點頭，“噢，原來是這樣啊，不過醫生夫婦挺好的，跟你父母一樣�！�
“別亂說啊，被聽到了多尷尬。”徐行看一眼在原座穿戴好在等他的女孩，歉意地點點頭，表示馬上就來。
溫南黎看一眼在等徐行的女孩，她穿著淡粉色針織衫、牛仔褲、球鞋和米色風衣，臉微圓有點嬰兒肥，五官很清秀，笑起來隱約看見有梨渦。
“你快走吧，別讓人家等急了，第一印象不好。”孟昭揮手趕他走。
徐行懶得繼續反駁她，順著她話說，“那我先走了，今天不方便一起吃飯，你們那單我也結了。”
“看在徐醫生這么大方的份上，我暫且不開你玩笑了�！泵险研χf，然后跟他告別。
溫南黎也跟著向他道別，徐行跟她揮了揮手，轉身走了，他過去跟女孩說了幾句話，臉上有些歉意，女孩笑著搖了搖頭，然后跟他一起離開了餐廳。
孟昭也目視他們離開，然后轉過頭來跟溫南黎八卦。
“徐行到底喜歡什么類型啊，他前女友是那種第一眼看過去就很精明的類型，這個女孩感覺是鄰家妹妹型，一點也不一樣呢�！�
“誰知道呢�！睖啬侠璺笱艿鼗貞�。
趙航是11月5號當天下午的航班抵達景城，他到民政局附近的時候，溫南黎還堵在路上，她戶籍所在的民政局在市中心，開車從她工作的大學過去要一個半小時，跟機場的距離差不多。
溫南黎在民政局快下班的時候才終于趕到，看到站在門口等她的趙航，她愣了愣，一時沒有說話。
“不習慣我長發？”趙航指了指自己留長的頭發，打破尷尬。
片刻后，溫南黎擠出一句：“有點。”
“你沒看到微博發的啊，留了一段時間了�！�
“我不怎么上微博。”
之后兩人便沒再說話，而是一前一后往婚姻登記處走。
民政局是在景城的老市區，因比較老舊，顯得有些破舊和狹小，來的人不多，又臨近下班，結婚和離婚便干脆排在了同一個隊伍。
排在他們前面的情侶在辦理結婚，兩個人看起來年紀不算大，同溫南黎結婚時候的年紀差不多，他們穿著情侶裝，旁邊有請來的攝影師在給他們拍照。
“說起來，我們連婚紗照都沒拍，只拍過結婚證照片�！壁w航看著前面的情侶跟溫南黎說，“我自己還是攝影師呢，反而自己不愛拍照�！�
“也好，省得現在麻煩�！睖啬侠栎p笑，自嘲地說。
趙航轉過頭來看她，她只是看著前面，沒有回應他的視線。
辦理的過程比溫南黎想的快，拿著離婚證的兩個人，站在民政局門口都覺得恍如隔世。
三年前，她跟趙航閃婚，也是這樣匆匆忙忙地趕在下班以前來領了證，當時她感覺自己把人生置于一個未知的賭局里，一心祈禱這一切會比想象的好，步入賭場的人，會不清楚賭局的風險嗎？但往往那份僥幸與萬一，壓過所有理性。
到了這一步，到了無法回頭的這一步，到了兩個人都無能為力的一步，溫南黎還是覺得很難過，人生的萬一和也許的奇跡，沒有發生在他們身上，她曾經迫切地期望趙航是那個她一生都可以視為歸途的人，到頭來，他們的歸途，卻不是同一條路。
“我們找個地方坐一坐？�！壁w航說。
溫南黎帶趙航去了附近街區的咖啡店，幾年前她曾經去過，店面在老舊的居民樓一樓，這個時間正是下班時間，有不少客人在咖啡店內買咖啡。
他們坐在店外臨街的座位，溫南黎把服務員端錯給她的冰美式推給他，接過另一杯拿鐵，“你有事要說嗎？”
“只是覺得如果就這樣走了，我們可能很久都不會見面了�！�
“我們從前見面也不算多�！睖啬侠鑿纳砩系耐刑匕锬贸鲆粋�化妝包大小的拉鏈包遞給他，“說起來，我搬來景城兩年，你竟然只留下這么點東西�！�
趙航接過手，打開看里面的東西，剃須刀，剃須膏，和一瓶香水。
他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推回去，“不然幫我丟了吧，剃須刀帶不走，其他也要托運，太麻煩了�！�
“好，我想也是，只是覺得還是應該問一下你。”溫南黎又把東西放進包里，又接著說“你不用擔心別的事，等過段時間，時機合適了，我會跟我父母說清楚離婚的事，他們不會打擾你�！�
趙航沒有說話，只是喝咖啡，然后抬起眼看溫南黎，欲言又止。
沉默片刻，溫南黎問他：“你回去是幾點的航班？”
“八點半。”
“這么趕？”溫南黎本來想說，看來也沒打算在這里吃了晚飯再走，但沒說出口，這話聽起來帶了情緒，沒必要的情緒。
“明天早上還要出差�！壁w航回答。
溫南黎了然地點頭。
“徐行工作的大學醫院在附近嗎？”趙航突兀地問。
溫南黎抬眼，“嗯。只隔了兩三個紅綠燈。”
趙航沒說話，只是朝醫院大概所在的方向看去。
溫南黎又問：“怎么了？“
“沒有，只是隱約記得是在這附近的位置�！壁w航回答道，語氣輕松，“我好像只見過徐行一次，兩三年前，我們剛結婚半年，他在美國留學，我剛好去紐約工作，他父母托你找我給他帶東西�！�
“噢，我有印象。”溫南黎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不過我的朋友你好像見的都不多�！�
“那天我還跟徐行喝酒了，我和他都喝醉了。”徐行停頓了一下，接著說：“他給我的印象以及在你的形容里，不像是會在第一次見面的人面前喝醉的人。”
“是嗎？你之前好像沒提過。”溫南黎垂目。
“我們只是喝酒，幾乎沒聊什么，很奇怪不是嗎，兩個未曾謀面的人，坐在一起喝酒，還喝得爛醉，既尷尬又奇特�！壁w航拿起咖啡喝了一口就放下，咖啡的味道并不合他的口味，“我好像也沒跟你提過，去喝酒是徐行主動提出來的�！�
“徐行和你的酒量確實都一般�！睖啬侠璨黹_話題，“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差不多可以去機場了，我也約了孟昭�！�
“南黎，你喜歡徐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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