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喜歡過，不是會喜歡嗎，而是現(xiàn)在進行時。

        趙航的問題很明確。

        溫南黎皺著眉頭，回望趙航，有些惱怒，“我不明白你現(xiàn)在問這個問題是暗示什么。”

        “正因為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離婚了，我才是以朋友的身份問你。“

        “徐行是我認(rèn)識了十三年的朋友。”

        “但你們幾乎不聯(lián)系也不見面，我總感覺你們兩之間”

        “所以呢？我跟異性朋友保持距離也沒什么錯吧。”溫南黎打斷他，然后拿起放在地上的包站起身，“我先走了，我會當(dāng)你今天什么也沒說過。”

        趙航望著已經(jīng)走遠的溫南黎，她步伐很快，風(fēng)吹起她的風(fēng)衣外套，她縮了縮脖子，抓著外套裹住了自己。

        徐行巡視病房的時候經(jīng)看到了李唯，他坐在薛徊的病床旁，邊跟她聊天邊陪她玩紙牌，他抬眼看了一眼徐行，然后又轉(zhuǎn)過頭去裝作沒有看到，繼續(xù)跟薛徊說話。

        薛徊看到徐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露出顆虎牙，然后推了推李唯，當(dāng)作沒發(fā)現(xiàn)李唯“蹩腳”的逃避，說道：“李唯哥，徐醫(yī)生來了。”

        薛徊是李唯朋友的妹妹，年紀(jì)比李唯小三歲，但嬌小且清瘦，看起來還像大學(xué)生，笑起來露出虎牙，臉色因生病而蒼白。

        “你又來了。”徐行無奈，開口跟李唯說。

        “她哥出差前托我常來看看薛徊。”李唯沖徐行虛心地笑了笑，“你怎么還在這呢？不是要科室輪轉(zhuǎn)嗎”

        “最后一周了。”徐行白他一眼，然后詢問了幾句薛徊的情況，就抬步離開病房，李唯也隨后跟了出去。

        徐行走到人少的走廊后轉(zhuǎn)身，差點和緊跟在他身后的李唯撞個滿懷。

        “你是不是喜歡薛徊啊？”

        “我家跟薛徊家里是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算是發(fā)小了，就不能是關(guān)心朋友啊。“李唯摸摸鼻子，又問道：“薛徊狀況怎么樣了？”

        “她的情況我會跟她家人說，探望病人的‘朋友’問那么多干嘛？”

        徐行轉(zhuǎn)身要走，被李唯叫住，“發(fā)小也算半個‘親人’吶。”

        “無可奉告。”

        “嘖，算了，我不問你。”李唯往后靠著墻，神色有些黯淡。

        徐行看了眼他，有些不忍，“李唯，做朋友其實挺好的。”

        他停頓了一下，“她的先天性心肌病是屬于罕見型的”

        李唯打斷他：“我知道。”，然后低頭又說：“無法根治，心衰和猝死風(fēng)險極高。”

        徐行擔(dān)憂地看向他，沒再說話。

        李唯抬頭，換了個表情，岔開話題：“不說這個了。你知道趙航回來了嗎？”

        徐行搖搖頭，“不知道。”

        “我來醫(yī)院的路上看到趙航和南黎在附近的咖啡廳，我當(dāng)時開車在另一條路不方便過去，沒機會打招呼。”

        李唯又說：“趙航每次回景城，好像都待不了幾天，也沒怎么跟我們一起出去玩過。”

        “他的工作特殊嘛，沒辦法。”徐行回答得心不在焉。

        “其實我以前以為，你會跟溫南黎在一起，但是不知道為什么你們兩好像反而有種漸行漸遠的感覺。”李唯抬眼看徐行的表情，徐行只是蹙眉，沒有其他情緒波動。

        他低頭翻看手上的病人資料，頭也沒抬地說：“她都結(jié)婚了，你少說幾句。”

        “我跟你私下聊幾句嘛。”李唯說，“你以前不是喜歡南黎嗎？”

        徐行抬頭看一眼李唯，臉上是漫不經(jīng)意的表情：“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記得倒清楚。”

        李唯一邊觀察他的表情一邊說道：“我當(dāng)初還以為你突然要去美國，又突然談戀愛，是因為南黎結(jié)婚你受打擊了。”

        徐行怔然片刻，沒有回答，他還是翻著手上的紙張，頭也不抬地說：“我還有事，你自便。”

        說完他就往別的病房走去，李唯看著他的背影，想了想，沒有叫住他追問。

        “你們今天辦完了？”孟昭換好了剛挑中的婚紗，婚紗是魚尾，剪裁很顯身材，但上半身過于性感，孟昭穿著有些不自在。

        溫南黎點頭，“不說我的糟心事，你看起來不太喜歡這件。”

        “好看是好看，但感覺不像我，像是偷穿了別人的衣服，或者說，像我以前偷穿孟溪的衣服的感覺。”孟昭說完，眼中閃過片刻黯然，然后又沖著溫南黎尷尬一笑。

        “孟溪的衣服在我們身上都像東施效顰。”溫南黎順著她的話說，笑了笑，然后走到一旁的婚紗展架上，上面的婚紗還都蓋著防塵袋，都沒有熨燙過，還有壓出的褶皺，她拿起一件綢緞面料的輕微復(fù)古風(fēng)婚紗問孟昭：“這個呢？適合你，小公主款。”

        “這是今天新到的款，不過還沒有熨燙。”一旁的婚紗店員說。

        孟昭看著婚紗眼睛一亮，雖有褶皺地塞在防塵袋里，但是她喜歡的設(shè)計，便擺手說：“沒關(guān)系，先試試再說。”

        溫南黎看著她迫不及待地跑進試衣間，差點絆倒自己，喊著讓她小心一點。

        孟昭再出來的時候，婚紗比預(yù)想的還要好看，婚紗店的燈光閃亮，照射下來，平時毛躁可愛的孟昭，顯出一份不一樣的柔美。

        “太美了。”溫南黎由衷贊嘆道。

        “我真的很喜歡這件，我現(xiàn)在明白朋友說的，那種看到就知道一定是屬于自己的那件婚紗的感覺了。”孟昭興奮地道。

        孟昭跑了半個多月終于定下主紗，在選迎賓婚紗和敬酒服的時候，店員介紹了一件設(shè)計簡潔的漏肩婚紗，孟昭卻一眼覺得適合溫南黎，便非要拉著溫南黎試穿。

        “陪陪我一起嘛，你穿著肯定好看。”孟昭哀求著，夸張地做出撅嘴懇求的表情。

        溫南黎本對婚紗沒有所謂也沒有抗拒，便應(yīng)承她去試穿。

        她穿上店里提供的高跟鞋，走出試衣間，店員打開旋轉(zhuǎn)臺和360度鏡面，溫南黎本覺得這造勢太過浮夸，但她望著鏡子里的自己，也一時愣住。

        婚紗不同常見的抹胸或者一字肩，而是長袖一直覆蓋手腕，但卻露出了肩膀，顯得她的脖頸修長，綢緞的料子，有種經(jīng)典復(fù)古的感覺。

        她同趙航?jīng)]有舉辦婚禮，也沒有拍過婚紗照，這是她第一次穿婚紗，第一次在這種浮夸又華麗的場景看鏡子里的自己。

        溫南黎對婚禮的概念和想象，全部來自孟溪，孟溪從前總是會說起幻想中或者理想中的婚禮，細致到婚紗是什么樣式，要換多少套禮服，她總是在末尾加一句，一定要和南黎在同一天結(jié)婚，這樣就能一起紀(jì)念人生最幸福的日子之一。

        后來趙航吐槽婚禮的□□決定不辦婚禮，她則一口應(yīng)下。那個孟溪想象中，她們在同一天發(fā)生的婚禮，再也不可能發(fā)生了，她對婚禮全部的想象也隨之了無意義。

        “咔嚓——”孟昭拿出手機拍了一張，“南黎，一定要留念，太好看了。”

        溫南黎的手機上收到孟昭剛才的照片，她穿著婚紗，在明亮的照射燈下，垂落的長發(fā)搭在胸前，她看著鏡子的表情卻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呆板，而是嘴角微微上揚，雖是淺笑，眼里卻也流露出笑意。

        “我是不是拍的超好看。”孟昭看著一直盯著照片看的溫南黎，露齒笑著，有些得意地說。

        溫南黎點頭，然后把照片點了保存。

        孟昭拿著手機編輯剛才在店里拍的試妝照，挑了幾個沒被選中的婚紗，為留點故弄玄虛的驚喜，“我可以帶你的照片一起發(fā)朋友圈嗎，說不定亨利的朋友看到了要為你來景城定居。”

        溫南黎無奈地笑笑：“隨你。”

        她們在婚紗店附近的旋轉(zhuǎn)壽司餐廳吃晚飯，坐在角落的兩個并排座位上，面前的轉(zhuǎn)盤轉(zhuǎn)過五顏六色的盤子，孟昭挑選半天，拿下來一份三文魚。

        “真討厭啊，為婚禮減肥好多不敢吃。”孟昭忘了一眼溫南黎眼前的一盤天婦羅，撇撇嘴。

        “你很瘦了，不用減。”溫南黎抓了抓孟昭纖細的胳膊，說道。

        孟昭附在她耳邊悄聲回應(yīng)，“小肚子還有點，需要憋氣才行。”

        溫南黎笑起來。

        “趙航辦完就走了？”孟昭這才找到機會跟溫南黎聊她離婚的事。

        溫南黎點頭。

        孟昭想了想后說：“感覺你們兩個人都很冷靜。”

        “離婚本就該是冷靜的決定嘛。”溫南黎語氣故作輕松。

        孟昭看她沒有流露出過多情緒，便沒再繼續(xù)問，“你最近不開心就找我，反正我來景城除了準(zhǔn)備婚禮也沒別的事了。”

        “好。”溫南黎拖長音回答，意圖讓孟昭放心，然后又問：“亨利什么時候來？”

        “可能婚禮前兩天再來吧，他想把年假攢到婚禮后，就沒多請假。”

        “我還沒見過亨利呢，那要讓他抓緊在婚禮前請我吃大餐。”溫南黎玩笑道。

        孟昭連連點頭，說沒問題。

        回家后的溫南黎習(xí)慣先去沖澡，然后找出放在冰箱里的最后一張面膜，敷在臉上，躺在沙發(fā)躺椅上，拿出手機看。

        翻到了之前孟昭發(fā)的朋友圈，九張照片，她試穿婚紗的在正中間，孟昭配文字，“陪我試婚紗的小姐妹是不是美極了？”底下有李唯和幾個舊同學(xué)點贊，孟昭也去點了贊，回復(fù)道：“更美的新娘留在婚禮那天揭曉。”然后配一個捂臉笑的表情。

        她放下手機，仰頭閉眼，想起來上次孟昭說，敷紙膜一定要閉眼，這樣才能兼顧到眼睛周邊的紋路。

        過一會，一陣手機提示音，溫南黎拿起手機瞄一眼，是孟昭的信息。

        孟昭發(fā)了一張朋友圈評論截圖，“看吶，多少人在求介紹，溫大美女。”

        溫南黎點開看了一眼，回復(fù)了一個拋媚眼的表情包，“大美女無心戀愛。”

        孟昭回了個白眼，“暴殄天物。”

        溫南黎笑一聲，沒再回復(fù)，退出聊天界面，看到朋友圈多了一個紅色的提示，她點進朋友圈，徐行的頭像在提示區(qū)，點開后顯示他點贊了孟昭剛才的照片。

        溫南黎怔怔地望著提示信息，片刻后關(guān)上了手機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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