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有錢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
路鹿徹底把體育特長作為選項剔除掉,如今一心一意只權衡她究竟是選文選理。
但她發現,昨天劉老師宣布的時候,大家反應都很激烈,不過一晚上過去,分科的事熱度斷崖式下跌。戚月又抱著她的手機看同人看得醉生夢死,教室后排的一群同學組隊開黑,真情實感問候豬隊友的家屬。
倒是趙才俊苦著臉,臉上掛著黑眼袋,拉著唯一有可能同他產生共鳴的路鹿絮叨著:“我是想學理科的,我爺爺經常在家里感慨,說以前的人,理想都是當作家,當科學家,當軍人,建設祖國,實現四化?涩F在的孩子都想當什么明星,演員,網紅,余下的都沒有具體理想了,唯有兩個字——暴富。我爺爺就想不明白了,我們都還是孩子,壓根都還輪不著我們承擔現實壓力,怎么就和錢過不去呢?暴富,這算什么理想!
戚月頭也不抬,嘿嘿直笑:“這還不算理想?要知道,有錢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我們是最自由新潮的一代,誰不向往為所欲為的人生?”
說是歪理啊,你還真挑不出哪里不對。趙才俊皺眉表示不贊同,路鹿腦中閃過周女士重金保養的凍齡臉,不得不承認,錢,真的有重塑三觀的大能。
趙才俊一不小心被戚月帶偏了話題,不甘心又繞了回來:“我是說,我就不想暴富,我想當個科學家,用科技創造未來那種!
戚月輕嗤,眼睛終于舍得從同人文里撕扯出來,轉身,雙手交叉撐住腦袋:“才俊兄,你醒醒!我們是十七中的學渣,渣渣,也就是菜雞,肉蟲。要是我們都能當上科學家,這一定不是現實世界,估計是某個廢柴作家或者漫畫家意淫出來的狗血世界,我們都是npc。”
嚴子顏難得地看過來一眼,又極力克制住了,不和戚月這等躺平了享受廢柴青春的人爭論,有那個時間,我多做幾個題,和他們的距離拉得更遠一點不好嗎?
趙才俊的話題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斷,他倒是嘟囔了幾籮筐的情緒,但是直到放學,路鹿都沒搞清楚,這個身在學渣集中營卻夢想做科學家的同學,究竟在文理分科的問題上遇到什么阻礙了。
她煩惱的是自己,因為放學后在街邊的茶顏悅色遇到排隊的劉老師,對方便把她拉住了,卸下了一天的重擔,馬上又要喝到心心念念的新品,劉老師心情難得有點美麗。
“路鹿,你想通就對了,別以為你們長大了,其實還是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呢。你能在關鍵時候聽爸爸媽媽和老師的話,老師很欣慰。”
路鹿有點沒懂這是什么意思,正要問清楚,劉老師的號排到了,她急著上前點單,隨意揮揮手示意路鹿退下。
路鹿在她旁邊站了站,還想要問個清楚,賣茶的小姐姐看過來:“你們是一起的嗎?你要喝什么?”
路鹿眨眨眼睛,劉老師遲疑地看看學生,看看單子上不菲的單價。請,還是不請呢?
路鹿這才后知后覺,連忙識趣走了。其實不用多問,她也能琢磨過來,想必路云和董梅飛見說服不了她,索性不和她糾纏了,直接代替她做了選擇。
對于老師和家長來說,學生本人的意見,永遠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她心里憋著氣,那天沒有實現的破罐子破摔心態再次襲上心頭,她覺得自己要狠狠叛逆一回,不然憋久了怕是要變態的,到時候危害社會禍害路云和董梅飛,他們只怕更惱火。
所以,我現在爆發一場,從長遠來看,是利于家庭和社會的大好事。
她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拒絕承認這都是自欺欺人壯膽罷了——不想這些,難道要想董梅飛的冷眼和無視嗎?那她除了慫,哪有別的路好走?
她一鼓作氣沖回家,下意識掃了眼客廳,董梅飛不在視線范圍,她心里一松,氣焰更高漲了些,正要質問路云,路云招招手。
“你收拾一下,過會兒我們就出門!
她一愣,看見路云穿了身挺刮的西裝,董梅飛從臥室里出來,衣裳合身得體,卻不是那天周女士硬要送她的那幾套,應當是昨晚買的。上衣下褲,路鹿認不出牌子,不過董梅飛賣了這么多年衣服,審美在線,看著年輕了幾歲。
她上了車才知道,這是要去林雅家,林雅的爸爸早說要為她贏得星城跆拳道比賽冠軍開宴慶功,只不過之前去了港城出差,最近才抽出時間。
路鹿直覺要下車:“我不想去!
路云從后視鏡里警告地看她:“別胡鬧!林雅是啟明星的招牌學員,周女士正在為我們介紹新的生源,她還要投資的,兩家以后是合作伙伴的關系,在古代,這叫什么?叫通家之好。”
豪奢之家如何會同他們請來教少爺小姐的武師做通家之好?
大人總以為吃的鹽比我們吃的飯都多,便當他們的道理才是經過世情錘煉的。其實他們傲慢和貪婪,被欲望蒙蔽了,反而一廂情愿地演出可笑的執念。
車開進林雅家所在的別墅區時,天已經黑了,別墅區坐落在城南的山上,緊挨著有星城之肺稱號的博物園,空氣質量與居住環境堪比山居幽冥。
一路上山,林影婆娑,燈光脈脈,陡然從車水馬龍中來,隱約有朝著時間的背面追溯而去的錯覺。
路鹿坐在后座,透過座椅和車廂間的空隙,能看到董梅飛側頭怔怔凝望窗外的影子。這些天她煉成面具的冷意消去,可暖意還未填補上來,有種說不上來的空洞感。
路鹿也沒來由覺得有些悲哀,目光落在林雅家那座被燈光烘托成水晶宮的大宅,又覺得自己最近矯情得好笑。
庭院里停滿了一看就貴得咋舌的車,路云看不足,一輛輛點評過去,如數家珍。董梅飛嫌他呱噪,一句話堵住路云的嘴:“只可惜你都買不起!
她從不避諱用最刻薄的話刺傷丈夫和女兒的自尊,據說這是家人的專利。只不過面對外人,又難免要掏出最甜蜜的笑容。
路云和董梅飛笑了半分鐘就臉頰酸痛,可此刻他們才剛進大門,把精心包裝的禮物交給周女士的助理小李姐姐,眼睜睜看著他們肉疼不已買來的禮物融匯到花花綠綠的禮盒海洋中,頓時黯然失色。
奉上禮物做入場券,長長的門廊連接著星城所謂上流社會的縮影,董梅飛挽著路云的手,抬步走時,回頭看了路鹿一眼。
這是一周以來她頭回正眼看路鹿,路鹿有些受寵若驚:“媽?”
董梅飛擰眉:“板著臉干什么?不懂做客的禮貌嗎?”
然而,踏進無數人夢想卻無緣見識的“上流圈”,見到往來的客人,董梅飛的臉色也快繃不住了:這居然是個小酒會,女客雖不是個個禮服裝備,裙子卻是標配,她穿著條褲子,先尷尬了一回。又見衣香鬢影間,人人的妝容頭發都是精心修飾過的,她呢?黑色的發圈將長發挽成髻,臉上倒是打了粉底,只是這粉是好幾年前買的,她想著自己平日里不用化妝,將就著用算了。此刻被從天而降般的水晶吊燈明晃晃照著,她好像能看到臉上的粉如曬干的石灰,點點皸裂。
董梅飛的尷尬在周女士款款走來時到達頂峰,周女士身穿一條曳地長袖真絲裙,蕾絲綴成的荷葉邊在雙腕和腳踝處搖曳,宛如喚醒黎明的美夢。
“怎么不穿我給你買的小香?那是我特意為了今天給你預備的!
董梅飛擠了擠臉頰肌肉,只是出來的是笑還是什么,也只靠各人判斷了。
路鹿往董梅飛身邊挨了挨:“媽,我覺得你穿這身好看!
“胡說,我怎么有你周姨的審美,”董梅飛硬邦邦的,又強自放柔了語調,“你送的衣服太隆重了,我沒想到今天的慶功宴會這么……”
周女士先歉意笑了,就是那種“好像做錯事的是她,但她知道是你錯了,也要你知道其實是你錯了”的笑。
“也是我沒說清楚。本來我想做個小宴會的,雅雅爸爸不同意,這是雅雅拿過最有分量的獎,總要給她些看得到的鼓勵,她以后才會更加努力不是?”
路家夫婦當然只有附和,又有人看他們說得熱鬧,過來要周女士介紹,聽了“這是我們雅雅的跆拳道教練”,笑容便虛浮了幾分,胡亂應付幾句就走了——時間和精力是很寶貴的,確實沒必要浪費在沒價值的人身上。
路鹿看得明白,董梅飛敏感的心也有點刺痛,唯有路云興致勃勃的,由周女士引薦了好些成功人士,又把路鹿叫過去。
“這是鹿鹿,從小和我們雅雅一塊練跆拳道的,這次也是她們兩個得了冠亞軍。我們雅雅說了,要和她一起去沖擊全國冠軍、世界冠軍呢。”
對方自然捧場稱贊,“年少有為”、“巾幗英雄”這樣的話沒口子往外蹦,路鹿尷尬得只想遁地逃出十萬八千里。
也就是到了此刻,路云才恍然想起來問一句:“雅雅呢,她可是今天的主角,怎么沒見她出來?”
周女士閃爍著深意的眸子朝路鹿晃過來:“鹿鹿愿意幫我一個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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