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過來。”他說,就像邀請我去赴一場盛會,而不是即將要被我吸血。
我很緊張,老實說。我從沒主動通過去咬一個人的脖頸或者肩膀來獲得能量。而且對象還是如此強大的凱厄斯。我應該擔心他會在半途控制不住自己,將我的脖頸扭斷。
但此刻我無暇他顧,凱厄斯話音落下的霎那,我咬住了對方的肩膀。
我看不見凱厄斯的表情,按照第一次轉化時我那樣痛苦的經歷來看,他大概也不會好受到哪里去。
鮮血通過尖齒涌入我的身體,龐大的能量令我不由自主地愉悅起來。
凱厄斯喘了一口氣,冰涼的溫度將我冷得一個激靈。
他突然伸手按住了我的脖頸后側。
直到我感覺自己眼睛開始流淚。
“可以了。”凱厄斯說。
我艱難地收起尖牙,不敢去看此刻的凱厄斯。
我像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藏在他的懷里不敢抬頭。
淚水浸濕了凱厄斯完好的衣料,暈開成一片深色的痕跡。
胸膛震動,低沉的嗓音從上方傳來:“沒事了。”凱厄斯摸了摸我的腦袋,用一種極輕的力道,“抬起頭讓我看看。”
我換亂搖頭。
“讓我看看。”凱厄斯忍耐著說了第二遍。
于是我蹭掉眼淚,盡量不那么狼狽地揚起了臉。
凱厄斯眼尾帶著紅痕,可能是痛得狠了,連鼻尖也也泛著淺淡的色彩。
“怎么不敢看我?”凱厄斯明知故問地笑。他用手肘撐起上半身,流暢卻并不夸張的肌肉線條大大咧咧地擺了出來。
“你先把衣服穿好。”我囁嚅著說,眼睛無助地飄來飄去,不知道該放在哪兒。
凱厄斯頗為無辜:“扣子掉了。”
黑色紐扣落在地板上,到處都是,有的甚至滾到了床底下。
我埋著頭,尷尬的同時,眼淚總算止住。
“對不起。”我飛快地看了凱厄斯一眼,用蚊蠅般的聲音說道。
凱厄斯悶笑:“這有什么好對不起的,就因為咬了我一口?”
“嗯。”
雖然他也咬過我,但這不是我這么做的理由。
“你想怎么做?”凱厄斯坐直身體,一只手攬住了我的腰。
我逐漸感覺到這個姿勢有些危險。
“不然你咬回來好了。”反正是從他那里拿來的東西,還回去也理所當然。
“真的么。”凱厄斯像動物似的在我側耳處嗅聞,仿佛真腰在那里咬上一口。
我抓緊了身下的被子,然后視死如歸地點了點頭:“你來吧。”
被舌尖掃過的觸感令我立刻頭皮發麻。
凱厄斯一邊動作,一邊觀察著在我的反應,在我想逃開時攔住了我。
“不是說好了?”他輕聲問,呼吸噴灑在敏感的動脈附近,我還來不及掙扎,對方堅硬的牙齒就已經抵住那處。
“別動。”凱厄斯強勢命令。
“我要咬了。”他接著說。
要咬就趕緊的,為什么那么多廢話,我有些崩潰地想。
正當我想說話,下一秒,凱厄斯找準地方,毫不猶豫地咬了下去。
痛。太痛了。
我覺得他完全是在用蠻力折磨我的脖子。
毒液能減輕被咬者的痛苦,但他好像絲毫沒有這么做的打算,我嘗到了皮肉破開的痛苦。
我想叫他停下,這聽起來太瘋狂了,他難道要用門牙咬進我的動脈嗎?
眼眶又開始生理性濕潤,在我痛昏過去之前,凱厄斯終于大發慈悲停了下來。
我得慶幸他咬的是另一邊,不幸的是現在我兩邊的脖子都是傷口。
“還不錯。“凱厄斯評價說。
我不明白他指的是味道不錯還是傷口不錯,因為我并沒有感到任何愈合的痕跡。如果是后者,未免過于喪心病狂。
大概是我眼里的控訴過于明顯,凱厄斯很惡劣地在我眼前指了指自己的嘴唇,又咧開一個不懷好意的笑,“現在扯平了。”
隨后他將我抱開移到旁邊,起身去洗漱。
真是個愛干凈的吸血鬼。
我連拖鞋都沒穿,迫切地來到衣帽間那面大鏡子前,仔細檢查了剛才的傷口。
事實就是我的脖子連快皮都沒破。
太離譜了,剛才那樣劇烈的疼痛難道都是幻覺嗎?
如果凱厄斯下次真的咬進去,我會不會痛昏?我開始努力回想上次轉化時的記憶,結果一無所獲。
吸血鬼真是可怕的生物。但我又想到這是我自己的要求,是為了減輕心里的負罪感。
凱厄斯那家伙咬了我那么多次,還動不動就口出惡言,我報復回來,又有什么錯。而我居然還在他面前丟臉地哭,主動把自己送上虎口,真是自找罪受。
再有下次,我一定毫不猶豫,把那家伙的血吸干了才好。
做完了心理建設,對著鏡子里的自己狠狠揉了一把臉,我才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臥室。
凱厄斯還沒出來,我的聽力靈敏了一些,能聽見被墻壁阻隔的嘩嘩水聲。
要是吸血鬼不會游泳,或者怕水,那個家伙一定遲早淹死在浴室。
水資源如此寶貴,提供給這種不知道珍惜的人真是浪費。
我躺回床上時才記起自己沒有擦腳,不過無所謂,我現在沒有心情計較這些,反正等會身邊躺的是凱厄斯,要別扭也是他別扭。
果然,二十三分鐘之后——之所以精確到這種地步,完全是我精神亢奮,閉上眼就開始自動播放剛才的畫面,睡不著只好睜眼一秒一秒數時間。
——二十三分鐘之后,凱厄斯裹著浴袍走了出來。
頭發還是濕的,他說讓我幫他吹頭發,我沒搭理,冷聲道:“你別上來。”
凱厄斯被我突然的變臉弄得一頭霧水,問:“怎么了?”
我說我沒洗腳,剛才踩了地板。
凱厄斯擦頭發的動作一愣,直接沒了心情,干脆用能力烘干了頭發。然后有些頭痛地看著我:“為什么光腳?”
我說:“方便。”
“那為什么不擦干凈?”
“懶得擦。”
其實是忘記了,但我不屑于向他交代事情經過。
凱厄斯被我堵得說不出話,看樣子很想把我從床上拎起來扔到外面得草叢上。
“你打算就這樣睡嗎?“
“不然呢?“
被窩里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全靠堅強的意志力保護我不至于著涼。
外面的天還沒有完全黑,只是微暗。這一天過得抽象,我甚至快記不起白天去了哪些地方了。
我蜷起腰背和雙腿,問已經準備掀開被子的凱厄斯:“你有沒有能把身體變得溫暖的能力?“
凱厄斯極為冷漠地回答了我沒有。
他的語氣簡直比西伯利亞來的寒流還要冰冷,傷透了我飽含希望的心。
果然他還是那個討人厭的家伙。我突然生出一股悶氣,動靜極大地翻過身不看他了。
就在我默默為自己悲慘命運哀悼的時候,一只手臂將我拖了過去。
我嚇了一跳,差點尖叫出聲,低呼:“你干什么?”
我以為他又在發神經,卻感覺后面傳來溫暖的熱源。
“不是覺得冷?”
我的背緊貼著凱厄斯的胸膛,白花花的腹肌又不受控制地從我腦海的角落里冒出來。我不敢再動,到了嘴邊的言語也頓時咽下肚,生怕對方再說話。
我只是個沒有任何男女經歷的異世女高中生,見過豬跑不意味著我一定要吃豬肉。凱厄斯這會兒就是個不穩定因素,盡管他性冷淡一樣的性格和面孔很難讓人把他往那方面聯想。
但畢竟他男我女,我們現在躺在一張床上,并且顯得如此親密無間。對方的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動作,都會直接放大數倍被我感知。
我恨自己多問的那一句,為什么不能像平常一樣安靜到天亮?一點點寒冷算得了什么?為什么就是忍不住?
我雙目呆滯地看著被拉得死死地窗簾,銀灰色像是閃著銳光的金屬,我想象它能變成我手中的一把劍,將后面那個可惡的家伙劈出十米遠,讓他再不敢接近我。
有一茬沒一茬地想了很多,我窩在凱厄斯溫暖的懷里,慢慢陷入黑沉的夢鄉。
我以為自己會睡不著,事實上我后來確實做了很多夢。
聽人說做夢是睡眠質量不好的體現。
醒來之后,身旁早已沒有人影。
我怔忪地睜開眼,試圖回憶澎湃跌宕的夢境。像是徒步穿越了南極和北極,我感覺到一股深重的疲累。
海蒂在三息之后敲門進來。
她手里托著精致的小玻璃瓶,里面裝著熟悉的液體。
我反應過來那是什么,開口問:“凱厄斯呢?”
我的聲音不知怎的,像是被沙礫碾磨過,有種粗糲的質感。
“他有事出去了。”
海蒂在我一步遠的地方站定,面無異色地讓我喝下玻璃瓶里的東西。
一般來說,為了保證鮮血的純潔性,取血的人會親自參與每一個環節,直到鮮血被送到飲用者手上。海蒂很久不為我操心這一項日常,昨晚我又吸食了凱厄斯的鮮血,那么這里面的血液來自于誰,我和她都是心知肚明。
完全轉化的血族,體內的鮮血幾乎等同于力量,我以為昨晚只是意外,不會再有第二次。
我盯著這小小的玻璃瓶良久,直到海蒂開始催促。
鮮血在三個小時內沒有被飲用,效果和味道就會大打折扣。海蒂想必是得了命令,要親眼看著我把它喝完。
我接過巴掌大小的玻璃瓶,不容拒絕地對海蒂說:“我會喝的,你先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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