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又從云后探出腦袋，忽然之間沈初棠想起了江如月。
  就在這一瞬間，她明白了她那時臉上的惆悵，還有眼中的不舍。
  后半程路走起來輕松些，時間也過得飛快，沈初棠帶著一顆沉重的心，每一步都踏得堅定。
  山頂之上，赫然矗立著一座宮殿，殿前已站立許多人，站成了兩隊，身穿白色衣裙的女子派發著木質的令牌。
  沈初棠有些意外竟然這么井然有序，也跟著排在了隊伍后面。
  云祁有些疑惑，“你先去那邊休息，我去就行了。”
  清晨的太陽莫名有些熱烈，沈初棠臉色有些許蒼白，她邊笑邊搖頭，“沒事，我也想去試試。”
  云祁抬手摸了摸她的頭，“好，不要勉強，累了就去休息。”
  沈初棠扭過頭，云祁站在她身后，呼吸之間，她還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讓人安心的味道。陽光有些刺眼，她卻執拗地抬頭看了一會兒。
  系統從未告訴過她該用什么換到暖玉，可她知道答案只有一個。
  隊伍行進的很快，進去的每一個人幾乎都很快就出來，或是唉聲嘆氣，或是愁眉苦臉，也有人會小聲地罵上兩句，怒氣沖沖地離開。
  很快就輪到了沈初棠，她回頭朝云祁笑了一下，眼睛宛如一彎新月，盛著明亮的光。
  云祁目送著沈初棠走了進去，心中卻忽然不安起來，想開口叫她，門卻已經關上。
  房間內只坐著一位白衣老人，沈初棠走到桌前坐下。
  “我要換暖玉。”沈初棠沉著開口。
  “姑娘，來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想要暖玉。”
  可暖玉至今還在，因為沒有一個人的東西讓他滿意。
  沈初棠明白他的言下之意，垂下眼簾，內丹被她從體內運轉出，懸浮在半空之中。
  那老人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神色也不似剛才那般懶散。
  九尾狐妖的內丹！沒想到那仙人說的是真的，他們真的等到了！
  *
  云祁在門外等著，心中先是不安再是焦急，沈初棠進去的時間比之前的那些人都要久，剛想推門進去，沈初棠已經從里面推開門，面帶微笑地走了出來。
  “云祁，到你了，快進去吧。”沈初棠笑著催促著他，極力掩飾著身上的不適。
  云祁怔怔地看著她，總覺得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可沈初棠看起來與先前無異，他捏了捏沈初棠的手，輕聲道：“等我回來。”
  沈初棠點點頭，唇邊帶著淡然的笑，看著云祁走進去，心中是難忍的酸痛。
  【系統，你們太殘忍了。】
  突然間莫名其妙的一句話，系統愣在原地，卻沒辦法反駁，他知道，沈初棠說的不是她，是他們對云祁太殘忍了。
  沈初棠抬手擦掉眼角的淚，靜靜地等在外面。
  而屋內，云祁既喜又驚，其實他并沒有多少把握可以換到暖玉，但此刻，暖玉就放在他眼前。
  “這位公子，你的東西我們收下了，暖玉這就給你。”
  “不過為了以防萬一，公子還是在這里用了為好。”
  云祁從震驚中回過神，依舊有些不敢置信，“為何？”
  “緣分。”
  緣分......莫名的，云祁信了這兩個字，來不及問更多的問題，也來不及思考眼前的暖玉是否為真，即將達成心愿的的喜悅，更有懷揣著對未來的憧憬，云祁拿過了暖玉。
  ......
  一刻鐘后，云祁從里面出來，表情沒有什么變化，他徑直走過去牽住沈初棠的手，聲音里帶著幾分喜悅，“走。”
  沈初棠跟著走了幾步，眼前一陣眩暈，腳步停了下來。
  “云祁哥哥，你背我吧。”
  云祁毫不猶豫地應下，下山的路更加輕松些，即使背著沈初棠，云祁的腳步也很輕快。
  “棠棠，你不問我拿到了嗎？”
  道路上很寂靜，只有腳踏在石階上的聲音，許久之后，沈初棠回了話，“我相信哥哥可以的。”
  眼前有些模糊，沈初棠抱著云祁的脖子，忍著眼淚。
  “云祁哥哥，你相信前世今生嗎？”
  沈初棠忽然問道，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
  云祁想起兩人初見的那天，唇角不自覺的勾起，他信緣分，也信這世上有那所謂的前世今生，不然第一次見面就把他砸得半死的人，墳頭草早就長多高了。
  “信。”
  沈初棠笑著笑著眼淚就流了出來，她把臉埋在云祁的背上，悶聲道：“哥哥，我想睡會兒了。”
  昨夜幾乎一夜沒睡，上山又這么累，她早該困了，卻還陪自己那么久，云祁心中軟成了一片，只想快點下山讓她睡個好覺。
  “好，我走快些，我們早點回去。”
  沈初棠依舊埋著臉，說不出話來，腦海里卻不停回憶著他們這段時間的相處來，從風嶺寨將她救出來的云祁，在斷崖松開她的手的云祁，遇到危險趕她走的云祁......
  一幕幕，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云祁從未對她說過喜歡，可她卻深刻而明確的知道，他的愛從來不比她的少。
  可是世間事難兩全，她也更加明白了江如月說的，能與愛人長久相伴，并不是一件易事。
  眼皮越來越沉，沈初棠眼中全是不舍，她還有好多話沒跟他說......
  回到鎮上時已是下午，云祁推開院門，小小的院子今日看著也格外的讓人心情愉悅，他輕喚了兩聲沈初棠，背上的人卻沒有反應。
  云祁回到臥房把人放到了床上，溫柔地親吻她的額頭，“小懶狐貍，乖乖睡，我出去買些吃的。”
  睡著的人并未回話，云祁卻心滿意足的出了房間，街上的一切好像都變得鮮亮了起來，連叫賣聲，都變得悅耳。
  云祁拎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院子時，天已經有些黑了，無邊的暗色，像是要將人吞噬。
  院子依舊安靜，未點燈的房間有些昏暗，云祁點燃蠟燭，又走到床邊，沈初棠依舊沒醒，睡得平靜，連呼吸都很清淺，似有若無。
  云祁慢慢地意識到不對勁來，輕晃著沈初棠的胳膊，“棠棠，棠棠，別睡了。”
  “棠棠，我買了你愛吃的荷葉雞回來，別睡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恐慌又無助，又強迫著自己鎮定。
  “棠棠，棠棠......”
  在云祁淚水滑落的那一刻，沈初棠終于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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