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顆蓮子
鶴月派在內(nèi)門弟子的選拔日,經(jīng)歷了一場謎之浩劫。
好好的演武場變成斷壁殘垣,就連是誰在搞破壞,也沒人知曉。
弟子們都是在演武場里清醒的,大家都只記得有內(nèi)門弟子選拔的事。
期間似乎還發(fā)生了別的什么,但所有人的記憶都一片空白。
眾人議論紛紛,反應(yīng)各不相同。
有的人恐慌至極,說是遭受魔族人的攻擊。
有的人則云淡風(fēng)輕,說是有高人渡劫,波及到鶴月派。
有的人則不以為意,說門派內(nèi)有年師兄坐鎮(zhèn),又有何人敢來鶴月派放肆?
有弟子心道年師兄乃八元階大能,定是知曉演武場遇襲真相。結(jié)果卻被告知,年師兄正在問月居閉關(guān)中,不見人。
此事議論來議論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慢慢的,也就沒人再提及此事。
演武場遇襲事件最大的受害者,只能是苦巴巴的外門弟子。
外門弟子都等著在選拔時大顯身手,幻想著被哪位長老挑中。
結(jié)果現(xiàn)在連演武場都被毀得個干凈,選拔怎么可能繼續(xù)?
再等三年吧。
掌事下令,外門弟子就全被轟去修破房子了,誰還會在意外門弟子的死活?
鶴月派靈氣最盛的峰頭,佇立的便是掌月殿。
掌月殿乃議事之處,此時殿內(nèi)站著三人。
掌門元逎撫著長須,盯著手執(zhí)串珠的崎童:“九長老,你有博古通今之能,只不過……你說的,當(dāng)真?”
崎童左手掐著串珠,面色冷淡:“我乃鶴月派一員,所說之言,自然句句屬實(shí),不敢欺瞞。”
“只是……”掌門元逎復(fù)看向旁側(cè)的小丫頭。
依據(jù)九長老的說法,他最心愛的弟子年峨霜使用禁術(shù),讓時間逆流到三千年前,而罪魁禍?zhǔn)住褪茄矍斑@丫頭?
雖這丫頭是他派掌事去凡間搜羅的絕頂美人,但他那大弟子向來是個冷清克制的。
即便年峨霜因著雪流伊出現(xiàn)心魔,頂多害得修為原地踏步。
但現(xiàn)在聽著九長老的說法,年峨霜的心魔竟已長成了龐然大物,甚至?xí)淌涩F(xiàn)實(shí)世界?
這活了幾千年,也沒聽說誰的心魔這么猛。
崎童身著白衣,神情淡漠:“這丫頭以情根做代價,扭曲了年峨霜的記憶,借此消除了他的執(zhí)念。也因此擊破了他的心魔幻境。被困在年峨霜心魔里的人,也暫時得救。”
元逎敏銳地抓住重點(diǎn):“暫時得救?什么意思?”
“掌門應(yīng)該也注意到了,當(dāng)時演武場內(nèi)被吞噬的弟子,雖然都已清醒,但是大部分人的元神都變得極其孱弱。”崎童不緊不慢地?fù)嶂椋叭羰悄甓胨那榫w再起波動,這些人恐怕會魂飛魄散。”
元逎不自覺手握成拳,本就枯朽的皮膚布滿青筋:“作孽啊!”
演武場出事時,元逎當(dāng)即察覺到靈氣震蕩。只是待他匆匆忙忙趕到演武場時,整個演武場已經(jīng)化作烏有。
未被此禍波及的鶴月弟子,各個驚恐萬分,以為遭到魔界人的襲擊。誰料三天過后,演武場失蹤的全部弟子竟又憑空出現(xiàn)。
還好有九長老崎童及時蘇醒,將事情簡略地告知了元逎。
未免事端,元逎與九長老合力清除了全部弟子的記憶,隨后將年峨霜帶入問月居療養(yǎng)。
還好,除卻年峨霜的記憶被篡改之外,他身體倒沒什么問題。
現(xiàn)下他雖還昏迷著,但無大礙。
元逎看著眼前的丫頭,一時間犯了難,真不知該如何處理此事。
卻不料這丫頭冷不丁出了聲:“其實(shí)按理說,我情根的能量不足以摧毀年峨霜的心魔。大約是我與他的心魔相關(guān),陰差陽錯之下,倒真的把無辜弟子都救出來了。”
元逎瞧著這叫簡清悅的丫頭,覺得腦袋更疼了。
按照崎童的說法,這丫頭會成為他的弟子,做年峨霜的師妹。
但自家寶貝弟子的心魔,皆因這丫頭而擴(kuò)大膨脹。
她跟寶貝弟子捆著如此孽緣,到底應(yīng)該將他倆徹底分開,還是……
崎童雖是個孩童模樣,聲音卻不容置喙:“掌門,你的寶貝徒兒雖暫時除了心魔,也沒了記憶,但別忘了,你寶貝徒兒是咒術(shù)大宗師。難保以后他會不會想起些細(xì)枝末節(jié)來。”
“那該如何辦才好?”元逎的聲音甚至顫了顫,這事越想越覺得是造大孽。
“掌門,不妨你仍將這丫頭收作弟子,還讓她當(dāng)年峨霜的師妹。倘若今后年峨霜真的回憶起前塵往事,或許還能搪塞一二。”崎童一顆顆捻弄著串珠,思索了片刻后繼續(xù)道,“年峨霜未來某天,若想起自己有個師妹,但這么個大活人憑空沒了,恐怕會生出更多禍端。”
元逎想來想去,覺得這倒是個法子,他看向簡清悅:“丫頭,可還愿意做我徒兒?”
此時的簡清悅壓根沒在意他倆在說什么。
她睜著活色生香的桃花眼,認(rèn)真瞧著一顆平平無奇的蓮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至元逎又連續(xù)呼喊好多聲,才將她喚回神。
元逎心中自然是不耐煩的。他堂堂鶴月派的掌門,多少天之驕子求著跪著,都想做他的徒兒。
這丫頭倒好,得了這天大的好處,卻連魂兒都沒在這。還巴巴地望著一顆破蓮子?
那蓮子是個什么東西?
也不是什么靈植寶物,平平無奇,有什么好看的?嗤!
“罷罷罷!這丫頭不愿做我徒兒便算了。”元逎拉長臉。
九長老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簡清悅,居然替她找補(bǔ):“掌門,你也知這丫頭的情根都炸了,興許會影響到腦子呢?別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了。”
元逎滿肚子火氣欲發(fā)作,卻看見這丫頭竟規(guī)規(guī)整整地行了個拜師禮:“師父,請受徒兒一拜。”
“罷罷罷,既有九長老為你找補(bǔ),我也沒什么好說的。”
雖連拜師茶都還沒喝,但元逎也算認(rèn)了。
畢竟寶貝徒兒年峨霜竟然惹出如此禍端,是這丫頭收拾的爛攤子。
人家丫頭把自己情根都給炸了,就為了將受害弟子都解救出來,實(shí)在無可指摘。
再說,年峨霜心魔會吃人這事兒能被瞞下來,這丫頭也使了力氣的。
年峨霜心魔這事兒,可萬萬不能被外人知曉——大英雄變作大魔頭,也就是瞬息的事。
元逎想著自己一番苦心,舔著臉皮吩咐掌事尋來絕美姑娘,就為了幫寶貝徒兒解決心魔。
結(jié)果呢?
結(jié)果就這?!
元逎越想越是生氣,連遷怒都不知該怨誰,索性拂袖離去:這破事,愛誰誰!
掌門最后,偌大的掌月殿中,自然只剩崎童和簡清悅。
簡清悅還盯著那顆平平無奇的蓮子,思慮萬千。
那時候在演武場時,年峨霜盛怒之下殺掉了時星潤,小矮子遭一劍斃命,死不瞑目。
古怪的是小矮子的尸體憑空消失,地上唯獨(dú)剩下這顆蓮子。
簡清悅就納悶了:小矮子分明是人,不是什么傀儡分神,怎就玩出憑空消失這套來了?
再說這顆蓮子又是怎么回事?
小矮子體內(nèi)的寄生植物,就是它?
當(dāng)時她通過小矮子鮮血窺視寄生植物時,分明覺得植物神秘莫測,不可直視。
結(jié)果真相揭曉,他體內(nèi)寄生的東西不是別的物件,就是這顆平凡的小蓮子?
那若將蓮子養(yǎng)大,小矮子是不是就能死而復(fù)生了?
興許是沒了情根,簡清悅的情緒變得愈發(fā)寡淡。
但她每每想起小矮子的笑顏時,心中都很難受。
當(dāng)初被困心魔,是小矮子巴巴地爬墻來找她。
年峨霜要瘋魔,最后卻犧牲的是小矮子的性命。
小矮子何其無辜,他還沒長大呢,還沒娶到前凸后翹的媳婦,怎么人就沒了?
“哎。”簡清悅無聲嘆氣。
她在心中下定決心:我要復(fù)活時星潤。
現(xiàn)在她手中只有一顆蓮子,復(fù)活之事,還得從長計議。
“簡姑娘。”崎童驀的出聲。
簡清悅回頭看,發(fā)現(xiàn)又是個矮子,恍惚之間差點(diǎn)認(rèn)成了時星潤。
崎童盯著簡清悅手心蓮子:“簡姑娘想養(yǎng)育它?”
“正是。”
“我倒是知曉一些培育蓮子的法子。姑娘先將這蓮子割個口子放水中,待蓮子長出芽和根筋之后,再放入土中養(yǎng)育,以淤泥為最佳。”
因著得了有用信息,簡清悅對崎童有了幾分恭敬:“謝九長老。”
崎童繼續(xù)叮囑:“只是這蓮子似不是尋常物什,在長成前極容易枯萎。若蓮子呈現(xiàn)萎靡姿態(tài),還請簡姑娘多與蓮子說說話。”
這倒是聽得簡清悅狐疑:“與蓮子說話?”
“與蓮子說話。”
“哦。”簡清悅倒未耍什么嘴皮子,乖乖應(yīng)了,“我知曉了。”
畢竟這蓮子,應(yīng)是讓時星潤復(fù)活的重要物件。
馬虎不得,得用心養(yǎng)。
崎童捏著串珠:“簡姑娘,我那徒兒連尸骨也沒留下,我欲為他立下衣冠冢。可我這做師父的常年閉關(guān),竟也不知該以何物下葬。聽聞姑娘與我徒兒相交甚篤,不知姑娘有何建議?”
簡清悅驀的想起紫竹林里的那個夜晚——她曾與小矮子快樂地用劍刮魚鱗,用劍串烤魚。
雖因沒了情根,她憶不起那夜具體情緒,但她記得小矮子烤魚手藝一絕,現(xiàn)在憶起都不自覺地流口水呢。
思及此處,簡清悅道:“時星潤的衣冠冢,放斗笠蓑衣,再放一柄劍吧。”
說到這,她忽而笑了:“啊,對了,鹽與辣椒胡椒更是萬萬不能少的。待我復(fù)活那小矮子后,再帶他去他自個兒的墳頭烤魚吃,定是有趣得緊。”
簡清悅說得開心,未發(fā)現(xiàn)崎童將手背在身后。
更未看見崎童握的串珠上,竟緩緩映出了一朵蓮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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