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程洛池，三人順利找到了早市，還沒走近，就看見許多小攤子沿著街道兩邊擺著，一團又一團熱氣往上浮，人來人往，熱鬧極了。

        程洛池一眼就看到了這里面最干凈的餛飩攤，拉了下程雙梨的手，“阿梨，我想吃餛飩。”

        程雙梨點點頭，三個人找了個偏一些的桌子坐下，各自叫了一碗餛飩。

        “小梨和小池先吃著，我去給你們買些糖餅，然后給夫人老爺帶著東西。”孔嬤嬤說完就去了別的攤位，桌子上就坐著姐弟兩人。

        程雙梨正等著店家把餛飩端上來，看著對面東張西望的程洛池，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

        “阿梨，你為什么盯著我看？”程洛池發現程雙梨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有些不太自然，下意識挺直了身子。

        “我才發現，我弟弟真厲害啊！一次沒來過平州，居然都能帶著我們找到早市，我可從來沒見過這么聰明的小孩……”程雙梨毫不吝嗇的夸獎著程洛池。

        “那可不，我很聰明的，什么路只要和我說一次我就知道該怎么走！阿梨是你太─”笨了。程洛池意識到不對勁，硬生生把要說出口的“笨”給憋了回去。

        程雙梨的臉色如常，依舊面帶笑容看著程洛池，“那既然都知道我和嬤嬤不認識路，還眼睜睜讓我們多走了三遍，嗯！程洛池，你是在捉弄你姐姐吧？”

        “我錯了，阿梨下次我不捉弄你了。”程洛池趕緊道歉，看著他行云流水的說著，程雙梨發現，在識時務這一點上，她比不上程洛池。

        “……”

        姐弟倆正說著，攤主已經把兩碗熱氣騰騰的餛飩端到了桌子上。

        “快吃吧。”

        程洛池也不推脫，拿著勺子就開始吃了起來。

        程雙梨嫌餛飩太燙，沒吃多少就放下了勺子，開始看著四周，人來人往，吆喝聲一陣陣，空氣里都是自由的味道，她心里掩蓋不住的開心。

        再往程洛池那邊看的時候，他碗里的餛飩已經吃了一半，嘴里還在嚼著。

        姐弟倆剛好來了一個對視。

        程洛池看了眼程雙梨，又瞄了眼她的碗，像是抓住了什么把柄一樣，“阿梨，你又不吃飯，等下我告訴嬤嬤。”

        “太燙了，等會兒就吃。”

        程洛池抹了抹嘴，把兩個碗掉了過來，吹了幾下，“可以了，再不吃等它冷了你又挑毛病，快快快，這一碗要五文錢，可不能浪費，而且這個可好吃了。”程洛池邊說，邊拿起碗里的勺子，扒拉一個起來，拿給程雙梨，

        “已經不燙了，快點吃。”

        “我想等會吃糖餅，這個少吃些行嗎？”程雙梨再沒了先前的理直氣壯，開始和程洛池討價還價起來。

        “糖餅不行，阿梨你吃了會不舒服，趕緊把餛飩吃完，不然等會回家餓了肚子可沒有吃的。”程洛池嚴肅起來，倒是有幾分程松的樣子。

        “那我把這個吃完，等會讓我吃一點點糖餅，就一小塊。”

        “不行不行。”

        “那我吃不完這些……”

        “……”

        姐弟倆激烈的討論著，絲毫沒注意到和她們在攤子上吃餛飩的另一個客人，此時一臉尷尬。

        “店家，我…我的荷包不見了，不是我想賴賬，我真的會還給你的，等我下回書院放假回來，一定還給你。”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結結巴巴的說著。

        “那可不行，我也不認識你。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騙我，我這也是小本生意，每天起早貪黑，賺得也是辛苦錢，若是人人都這樣賒賬，我這生意也做不下去啊！”攤主一見他這樣，也急了，揪住他的袖子不放。

        看熱鬧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都湊到餛飩攤前，想看著這場鬧劇如何收場。

        書生的臉更紅了，支支吾吾，也沒說出個所以。

        “小池，你看那邊再干嘛？”程雙梨眼尖，看到了前面攤子有一群人聚在那里，指給程洛池。

        程洛池果然轉過頭，程雙梨趁著這機會，趕緊用勺子把自己碗里的餛飩擓了幾個放到程洛池碗里。

        程洛池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干脆湊到人群里里去，弄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跑了回來。

        程雙梨分了些餛飩在他碗里，笑得有些心虛，程洛池看到了自己碗里多出來的那些餛飩，又看看程雙梨的碗，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坐回凳子上，

        拿勺子吃了一口，這才開口，“有人吃餛飩忘記帶錢了，攤主不給走，你快點吃，別磨蹭。”

        “啊？”程雙梨有些好奇，又往那邊看了一眼，原來那個書生模樣的人是沒錢付飯錢啊，

        她正想著，程洛池敲了敲桌子，一臉嚴肅的看著她，看著樣子，倒是有幾分程松的影子，

        “餛飩真的要冷了，到時候你肯定就不愿吃了，阿梨，我求求你了，咱們快點吧，不然等下你餓了，家里沒有吃的。”

        “好好好。”程雙梨慢吞吞的拿起勺子吃了起來，眼睛還在往那邊看。

        也不知道是被太陽曬的還是羞的，那書生的臉愈加紅，手也緊緊攥著袖子，現在那里，像一個樁。

        “你覺得要是借錢給他，這錢還要的回來嗎？”程雙梨看著埋頭苦吃的程洛池，

        “不管能不能還，你現在都要把碗里的餛飩給吃了。”程洛池把最后一塊餛飩吞了下去，喝了一口湯，抬頭看著程雙梨。

        “我覺得應該能還，你看他的衣服，雖然樣式舊了些，但是卻很干凈，洗的都泛白。再看看他那個包裹，看外面露出的一小節，應該是幾刀紙。”程雙梨自顧自的說著。

        程洛池看著程雙梨，都快哭出來了，“你快吃飯吧行嗎？嬤嬤等下都要回來了。”

        程雙梨吃了一口，從荷包里拿出來幾枚銅板，放到桌子上，推到程洛池這邊，“你把這錢借給他，到時候還的錢都給你。”

        程洛池看到五枚銅錢，眼睛明顯亮了一下，這都能買五串糖葫蘆了，不愧是他阿姐，荷包這么寬裕。“還的錢真的都給我？”

        “嗯嗯嗯。”程雙梨不耐煩的揮揮手，又吃了一口餛飩。

        程洛池再三確認，這才把五枚銅板摞在一起，放到手里，緊緊攥著，跑到了前面。

        書生已經在前面和攤主僵持很久了，他自己臉紅撲撲的，攤主的心情也不好，一臉無奈。

        “大哥哥，這個錢借給你。”說話的是程洛池，他“蹭蹭蹭”跑了過去，把手上的銅板遞到了書生手上。

        書生一愣，攤主卻很快反應過來，一下子把錢接了過去。

        “多謝這位小友幫忙替在下解圍，不知小友姓甚名誰，家在何處，在下如今要去書院讀書，下個月才能回來，這錢，我一定回還的。”書生反應過來，趕緊朝程洛池抱拳感謝，

        “嗨，小事小事，我叫程洛池，家在，在——”程洛池突然卡住了，不知道該怎么說下去。他昨天晚上才來的平州，他連這里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他家就更別提了。

        程洛池頭腦飛速運轉，一下子目光停在了一個攤子上，“兄臺可以下月回來的時候把錢放到那個攤子上，和店家說一下，這樣我下個月就去那里拿糖葫蘆。”

        “這樣也好，今日多謝洛池小友，在下還急著趕牛車回書院，請小友下月去攤子上拿糖葫蘆。”書生把自己桌上的包裹拿了起來，背在肩上，和程洛池告別后匆匆離去。

        程雙梨看著程洛池那一本正經的樣子，已經笑得趴在孔嬤嬤身上，看見程洛池走過來，勉強坐直了身體，看著他揶揄著，“程洛池，不對，洛池小友～”

        程洛池：“……”

        “你吃完了沒，你要是吃完了我們就回去。”程洛池坐在凳子上，在孔嬤嬤買回來的東西里面拿出了一個糖餅，狠狠咬下來一口。“嘖嘖嘖，真香啊！”

        程雙梨：“……”

        姐弟倆又鬧了起來，程洛池連哄帶騙，終于讓程雙梨把飯吃完了。

        三人提著東西，打道回府。

        程雙梨和程洛池回來走在路上，正好和一輛馬車擦肩而過。

        馬車里面坐的剛好就是顧清蘅母女倆。

        前陣子顧清蘅突然昏迷，這可嚇壞了顧夫人，雖然現在已經醒過來，但她還是不放心，顧清蘅今天早上起來，看她臉色不好，就要帶著她去醫館看著。

        顧清蘅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睡著，沒過多久就醒了過來，自然有些疲憊，再加上她心事重重，看著臉色就不好。

        顧清蘅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但顧夫人不知道，堅持要帶她來醫館看看，若在以前，顧清蘅覺得母親有些小題大做。

        但經歷那些事以后，她很喜歡現在，家人都在身邊，沒有那些齷蹉的人來擾亂她平靜的生活。

        “蘅蘅最近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可有什么想要的東西？”顧夫人握著顧清蘅的手，上下打量著。

        “娘，我已經好了，就是昨夜沒有睡好，現在有些累。”

        “是房間的熏香味道不喜歡？那回頭娘讓淺桃給你重新換一種。”

        ……

        母女倆一路說著，顧清蘅覺得馬車里面有些悶，伸出一只手把車簾拉開了些，不經意往外瞥了一眼，不知看到了什么，整個人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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