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60章
不知過了多久,顧清蘅逐漸放棄了掙扎,不再動彈,哭聲也慢慢降低,小聲說道,“清時,你松開,弄疼我了。”
顧清時如夢初醒,趕緊松開她的手,沒有說話。
顧清蘅揉著發疼的手腕,抬頭看了眼顧清時,嚇了一跳,一抽一抽的問道,“你——你的頭怎么了?”
“下午不小心撞到了窗戶,沒多大事,現在心情平復好了嗎?爹娘和祖父,他們一直很擔心你。”
“嗯。”
“夜里涼,你現在回去休息,好好睡一覺。”說著顧清時就站了起來,準備帶她走。
“清時。”沒想到被顧清蘅拉住了衣袖。
“我想——把我知道的事情說給你聽。”
“那我們也是回去再說,走吧。”
顧清時帶著顧清蘅走了回去,不遠處就看見淺桃站在門口,搓著手,四處張望。
“小姐你可回來了,快進屋暖暖,炭火早就燒上了。”
“淺桃,你先出去,我有話對清時說。”顧清蘅剛吩咐,顧清時就對著她說,
“外面冷,你剛回來,身上還有寒氣,你先去換身衣服,我就在這等你。”
“還不趕緊帶你家小姐去,再讓廚房準備一碗姜茶。”
“兩杯,你也喝。”顧清蘅補充完,趕緊跟著淺桃去洗漱換衣服。
房間只剩下他一人,顧清時坐在椅子上,額頭隱隱作痛。
剛才那一頓哭算是徹底解了顧清蘅的心結,現在婚約作廢,清蘅安全了,沒了顧家的扶持,謝文昊翻不起多少風浪。
可那個替代他的人又是誰?
縱然那時血親都不在人世了,但熟悉他的人那么多,究竟是有多像才能騙過這么多雙眼睛……
“我回來了。”門突然被推開,顧清蘅頂著一雙通紅的眼睛走了進來,衣服已換成了新的,頭發還沒有揉干。
淺桃端來兩盞姜茶,放到桌上后,自覺關上門。
屋子里剩下這姐弟倆。
“那時候你娶了雙梨,但你還要去書院讀書,所以她留在家中,侍奉雙親,你們的感情很好,我們都很喜歡她……”顧清蘅仔細回想著,有關自己的事卻只字不談。
聽見有關程雙梨,顧清時想到前幾日生辰時她的樣子,心頭一動。
“后來,大概是過了兩年,爹娘因為生意上的事,一起去了外地,沒過多久,那人就對我說,路上遇見了山匪,所有人都出事了。
我悲痛欲絕,哭著回到了家,你也從府城趕了回來,我們處理好爹娘的事情后,沒過多久,祖父也——”顧清蘅哽咽了一下,喝了口姜茶。壓住心底的不適,接著說道,
“祖父下葬后,你在家沒呆多久,又去了府城,留下雙梨在家中掌管中饋,可雙梨之前為了救我傷了身體,爹娘祖父的事情,又全靠她來主持,身體也漸漸差了起來。
而你,在府城里像變了一個人,沒過多長時間,就養了一房妾室,對雙梨,漠不關心,后來約半年,程家雙親,陸續去世,程大人重病纏身,死在任上,程夫人,哭傷了身子,也隨之而去,雙梨郁郁寡歡,憂思過度,也……離世了,雙親皆不在,最小的程洛池被帝京里的永平侯府接走撫養,從此不知所蹤,"你"把顧家托付給謝文昊,獨自一人赴京參加科考,而后,我再無……你的消息。”
聽她這樣說,顧清時心里一驚。
“所以,我早早的就派人打聽程大人的行蹤,讓爹娘多照拂他們一家;我有愧于程雙梨,所以,我拿她當親生姐妹對待;我不想讓她重蹈覆轍,所以,攔著你們相見……”
“但是,無論我怎么刻意,你還是能找到她,你對她的愛慕,從不掩飾,□□裸的寫在臉上。”
“我很害怕,我曾親眼看著那個如同驕陽一般的女子最后無聲無息的凋零,我不想她又這樣……”
“你我姐弟一母同胞,你的性情我了解,當年的恩愛是真的,現在的愛慕也是真的。可為什么同樣的一個人,怎么會前后差異變得這么大?”
“我想了很久,每日每夜都在回憶當初的場景,我才發現……”
“那個在爹娘葬禮上出現的顧清時,不是我。”顧清時接過來,補充著。
“清時,你比我聰明多了,上輩子我死之前都沒有猜出來,我還一直在埋怨你……”顧清蘅又忍不住哭了出來。
…………
顧清時聽完顧清蘅說的全部,一股寒意涌上心頭。
能騙過清蘅,雙梨,究竟得偽裝的多好才能瞞過這么多人?這根本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事,幕后之人必定是和顧家有著深仇大恨,不然怎會花這么多年布局,下如此毒手?
背后的人絕對不會是謝文昊一個。
那個偽裝他的人,肯定在很久前就已經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清蘅,那個時候讓你一個人受盡了苦楚,沒保護好你,沒守住家,是我的責任,與你無關,你是受害者,不需要自責。從現在開始,這些事都交給我就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清蘅……”
顧清蘅紅著眼,沒有說話。
屋子里又安靜下來。
顧清時看著手足無措的顧清蘅,嘆了一口氣,“今日生辰還未過,你說過會答應我件事的。”
“你說——”
“不要難過,向前看。”
“……好……”半晌,顧清蘅才開口答道,
“對了,我們府里的一個樂師,她也和我一樣,記得這些事情,應該是另一個‘你’的妾室,那日她過來試探我,我怕她在外面胡言亂語,干脆讓人把她關在了一個宅子里。”
“明日我會去看看,你就不要再和她接觸了。”
“好。”
等顧清時安撫好顧清蘅,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經是深夜,小廝梧桐坐在門檻上打瞌睡,頭一點一點的,一下子被磕醒了過來,
“呦!嚇我一跳,少爺,你終于回來了,水都已經備著了,快去洗漱睡覺,不是,您餓了沒?可要先吃些東西,這額頭能沾水嗎?……”
打發走梧桐,他一人坐在書房里,神情凝重。
將他猜的和清蘅說的東西放在一起,前世發生的事情已經相當明了。
謝文昊同幕后之人勾結,先是娶回清蘅,然后不知通過什么手段,害死他,再由人頂替顧清時的身份。
假的顧清時能瞞過他人,卻瞞不住至親,所以爹娘、祖父陸續被他們殺害,雙梨后來抑郁而終,可能也是認出來那冒牌貨,才被害死。
而清蘅那時被囚禁在謝家后院,兩人都見不到面,就更無法拆穿他,也或許謝文昊是良心發現,手無縛雞之力的清蘅才沒有被殺害。
總之就是這樣,顧家表面只剩下姐弟倆,實則只有清蘅一人活了下來。
那冒牌貨借口參加科考,遠走他鄉,顧家那些產業就能順理成章全部交由唯一的女婿謝文昊來打理。
所以在這場布局里,謝文昊得到了顧家大半的資產,冒牌貨得了一筆錢財,然后遠走高飛,那個幕后之人又得到了什么?
它花了那么大的代價,只為殺了四個人,什么東西都沒要,這不正常,顧家從他祖父開始,凝聚著兩代人的心血,家底攢了不少,為什么會拱手讓給他人。
程家夫婦,為何也陸續離世。
究竟意欲何為?
如果真是有深仇大恨,那就更不可能會放過清蘅的。
還有后來出現的那個‘顧清時’,既然參加科舉,還做了官,那說明這人年紀和他差不多大,身形也與他相仿,且熟讀詩書,不是那種胸無點墨之輩。
此人有學識,明明就可以自己參與科舉考試,為何要摻入這趟渾水?一旦日后,東窗事發,這人也就完了。
除非是,他原本的身份,見不得光。
我朝律法規定,娼、優、隸、卒,賤民,流民子弟不允許參加科舉。
而那個冒牌貨考中了進士,
所以還剩下最后一種可能,罪臣之后。
只有這樣才說得通,可顧清時還是感覺有不對勁的地方。
謝文昊是從哪找到的這樣的人?罪臣之后,大多都是在邊境服役,有專人看守,逃出來的可能微乎其微。
就算真的逃出來了,跋山涉水兩千多里,來到這里,而那人身形與他相仿,長相也差不多一樣,可說話、寫字、讀書、這些細微之處,又是如何模仿得那么準確?
不對,肯定不是這樣,他肯定漏了什么細節?
那人有可能就潛伏在他身邊,日夜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所以他究竟會是誰?
顧清時按住額頭,心里一片空白,他仔細想著自己身邊認識的人,剎那間,上午府里的嬤嬤無意中說的那句話,回蕩在他的耳邊,
“這二少爺穿上大少爺的衣裳,精神了不少,要不是二少爺更瘦一點,我要從后面看,還真分不出哪個是誰呢!”
顧潭!
他才是除了上面那些人以外,最符合條件,最有能力,也最有可能替代他的人!
他也十年寒窗苦讀,在書院里頗受夫子重視,身形與他相似,他們二人也算是志同道合的好友,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顧譚也很清楚。
顧清時此刻心情十分復雜。
怎么會是他?所有的人都可以,為什么會是顧潭!不會的,顧清時你肯定還有什么遺漏的東西,不可能是他!
這一晚,書房里的燈一夜未熄。
一夜未眠的人也不止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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