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小云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她在有限的時間里嘗試了無數個自己從前難以釋放的符文。

        在訓練師悠的指導下，她仔細地調節元素的釋放量，以確保不會在連續釋放中出現身體超負荷的情況。

        這只是小云實際使用符文的第一天，細節方面依然粗糙。巖柱的位置總是有所偏移，元素的流動還不夠流暢，等等。空和悠有太多可以指正的地方。

        不過，他倆都沒說。他們選擇了任其自由發揮，想看一看云的上限到底在哪里。

        就現在的情況而言，小云能夠使用的元素僅限于巖元素一種，這與她的姐姐所精通的風元素有所不同。

        從科技的角度出發，遺傳和元素沒有太多關系。姐妹不同屬性的元素專精也是可以理解的。

        從符文的角度來說，符文師與符文的關系更像是蒲公英與風。

        蒲公英隨著引路的輕風邁出尋找土壤的步伐，沒有人知道它們最終飄到哪里。但是，種子落地的瞬間，它生長的土壤就已經確定，那種土壤的性質，也被稱作元素。

        第一次啟動符文的時刻，便是起風的片刻。符文師即是那一朵朵綻放的蒲公英。

        很難說是符文師選擇了他們的元素屬性，還是元素選擇了他們的符文師。

        極少數蒲公英會落在幾種土壤的交界處，自然，他們會得到不同的認可。多屬性意味著更多的可能性，而專精一種元素則意味著單一元素的強度會遠超那些多屬性符文師。

        孰優孰劣，現行的標準無法給出答案。所以，這不是一個硬性的考核標準。符文學院的入學標準中也不會參考元素屬性這一條。

        空和悠商量之后，得出了一個結論，并且準備記錄在云的面試報告中。總的來說，小云的元素儲量極其優秀，釋放技巧相對偏向理論派，細節有待提高。

        “未來可期。”是作為資深訓練師的悠所給出的評價。

        在兩人分析完小云的細節，元素釋放圖和元素儲量測試數據后，窗外的天空已是黃昏。

        貓貓和疑似綿羊的生物靠在各自的座椅上，感慨著人工分析資料的辛苦，也許是時候引進月華城最近流行的大數據分析方法了。

        唯一不感到疲憊的，是最應該覺得累的那個。預約的時間不知不覺就到了結束，而小云還是意猶未盡的狀態。

        “空，我們什么時候去選元素武器？”小云收拾好自己的手機和錢包，走到了控制室里。

        “你幾點起床？”

        “都可以。”

        “你見過凌晨四點的云川嗎？”空試探性地問了一句。

        “還沒有。”云對于前面的回答后悔了。

        “我知道這個時間聽著有點太過極端，可是這是我唯一能約到的時間。”空也想遷就云的感受，但是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

        “什么武器店這種時間營業啊？”悠忍不住問空。

        “這個店。”空把手機上的預約憑據和那家店的地址展示給悠看。因為貓貓察覺到悠的武器符文也是來自那里，上面還有流星的符號。

        悠接過手機，她果然會心一笑。

        “這真的值得嗎？”悠不是很理解這么做的理由。

        “不試試怎么知道呢？”空引用了小云文書里的話。

        “好了，你們注意安全。我下班了，明天見。”悠告別小云和空，離開了訓練館。走之前還給自己的犄角套上毛線角套，防止頭頂的尖角不當心戳到別人。

        空和悠的對話像是說謎語，你知我知，旁人一無所知。小云想問，空反而是一臉神秘，怎么都不肯回答。

        “云川城外的金黃銀杏樹？”小云收到了空發來的地址，“我怎么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里有武器店啊？現在不是夏天嗎？哪里去找金黃的銀杏樹？”

        “你來了就知道了。”空故弄玄虛，“四點準時，別遲到，記得回家先補一覺。”

        兩人在訓練館的門口分別。貓貓一股腦鉆進了自己的傳送門里。

        云不知道空這是去了哪里，他的傳送門里像是已經來到了明月當空的夜晚。空現在住在哪里，云也沒有問，因為她下午太過陶醉于自己的符文了。

        云川最好的甜品店被兩人拋之腦后，似乎誰都不記得這事一樣。

        回到家，云提前吃了晚餐。

        母親問小云今天怎么樣。小云立刻激動地把上午遇到機械和下午覺醒符文的故事從頭說了一遍，還說明天凌晨四點要去選武器。

        母親意味深長地吸了口氣，突然發現哪里不對。

        “四點？”母親的本能不會放心自己的女兒在這個點和剛認識沒多久的雄性生物出門，就算她聽琴說過那個貓貓還算是靠譜的。

        “去那個什么金色銀杏樹的武器店。”小云其實也在猶豫要不要再和空再商量一下，主要是地址聽著實在不像是正常的地名。

        母親好久沒有聽別人提起這個地名了，乍一聽還頗感意外。她拿起手機，給她的朋友打了久違的一個電話，想要確認一下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夠預約到這個只存在于傳說中的的店鋪。

        寒暄過后，母親說出了那個武器店的名字。另一頭的聲音也是好久沒有接到過母親的來電了，但她還是立刻認出了母親的聲音，答應幫忙再查一下情況。

        過了一會兒，那邊來了回電。

        “明天四點，是有人約。武器店那邊也確認了。預約人我不方便透露。不過，你女兒的名字確實寫在備注里。”

        “是不是一只名叫空的半貓？你只要說是或者不是。”母親追問起來。

        “我不能透露其他客戶的信息，即使是你也不行。”

        “空的為人怎么樣？”母親的八卦之心還在作祟。

        “還不錯，聽說貓貓在武器店打工很久了。你不用擔心，他和琴一起執行過任務，符文水平不錯的。”

        “他真的只是學生嗎？”

        “你別問了，我有生意要做。”那一頭的聲音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直接掛斷了電話。

        母親太了解那個聲音了。她不否認，那就是確認的意思。

        她們太久沒聯系了，也不知道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結婚了沒有？現在人在哪里？總之，母親有太多想要說的話卻沒來得及說出口。

        這個聲音讓母親不經意想到了其他幾個沒怎么聯系的朋友。

        家里的茶幾上擺著另一個朋友送的書，母親明明不感興趣卻堅持讀了一半，停留的地方，還夾著當年兩人一起制作的銀杏書簽。

        真要回想起來，母親自己也曾是符文學院的學生，畢業的留影還存放在相框里。而當年許下約定的朋友們，已然各奔東西。

        “那只貓比想象的要神秘呢，”母親從美好記憶中回到現實，“小云，你也是這么想的吧？”

        “嗯。我要不然就不去了？”

        “去吧，那家店我認識的，預約的憑證也在。只是我沒想到貓貓居然能有找到那里的方法。”

        “媽，你覺得空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啊？”

        “符文學院的校長不會錄取危險分子的。別人對他的評價還不錯。不管怎么說，他應該不是壞人。他的為人嘛，你還是要靠自己去了解。”母親看了一眼小云的手背，認出了那個獨特的治療符文。可是母親很難把這個符文聯系到空的身上。

        “所以我凌晨四點去城門口？”

        “去，就是多留個心眼。能找到那家店的人也真沒有幾個了。”

        “老板是你朋友嗎？”

        “媽媽的朋友不一定要成為你的朋友。對了，你自己悄悄去，先別和你姐說。她和你爸怎么都接受不了你半夜出門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了。”小云被自己的母親繞得云里霧里。

        母親的意思大概是讓她去，但是別告訴那兩個過分關心自己的人。

        晚間，小云自家的健身房難得沒有姐姐和父親的身影。于是，她獨自補完了上午沒能完成的體能訓練。滿頭大汗之后沖個澡還是那么的舒服。

        躺在柔軟的床上，小云反而有些期待那家網絡上查不到的武器店。激動和疑問并存在她越來越迷糊的意識中。

        從母親的反應來看，那里應該是一家寶藏級別的店鋪，不輕易接待外人的那種。

        “你把信封帶給老板，我有話想對她說。”母親悄悄溜進沒有上鎖的臥室，把信封放在半夢半醒的小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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