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把手伸進了那張名為原核的紙張，在腦中構建出理想的武器形狀。

        她最想要的，是一把拉風的元素大劍。

        自從符文師這個職業誕生以來，如果要組隊，大劍的角色從來都是隊伍的核心成員。

        一個能夠揮舞元素大劍的符文師往往需要更加嚴格的訓練。因為一把元素大劍的元素量本身就是一道門坎，有太多符文師的元素儲備根本就啟動不了一把比自己身高還長的元素劍。

        那些能夠啟動大劍的，并且運用自如的符文師，要么是被眷顧的天才，要么就是十幾年如一日苦練的結果。

        無論哪種，都會得到廣泛的認可。

        符文學院的每一屆學生中，這些自帶主角光環的大劍使用者會最先被各大符文事務所挑走。

        小云還不禁回憶起了今天早間的事情。與自己同齡的靜享受著與姐姐同樣的追捧，被符文學院提前錄取，還沒有取得執照就和職業符文師并肩作戰。

        因此，小云更加堅定了自己要一把大劍的想法。

        她在腦中繪制出大劍模樣，伸入紙張的手也好似摸到了劍柄的形狀。她想象著，大劍的劍柄越長，刀刃的長度也越長。俗話說，一寸長一寸強。大劍符文師的實力也能側面從劍的長短上評判。

        然而，她此時與常人無異，提不動握在手中的那把元素大劍。小云的腦海中開始時不時地回蕩起自己的聲音。

        “你姐都沒做到的事，對你來說更加沒有可能。”

        “才學會啟動符文就想使用大劍？人家苦練十幾年都是無用功？”

        “大劍本來就少，能通過符文學院面試的大劍少之又少。”

        小云有過猶豫，有過迷茫。但是她從未感到過無助。已然成為職業符文師姐姐仿佛無時無刻不在鼓勵著小云。要不是最近機械災害繁多，姐姐始終是那個陪伴小云訓練到天黑的那個人。

        可是，那把元素武器似乎比原來更加沉重，什么力量也死死地握住了同一把武器。小云不想就這么放走好不容易才摸到的武器。她的手掌沒有半點松懈的趨勢。

        “父親也是大劍，我也可以。”小云不斷激勵自己。她用力握住長柄，向外迅速抽出。

        浮空紙張的另一頭，貓貓注視一切卻默不作聲。空知道，這是個只有靠自己才能克服的瞬間。不管他人如何幫助，召喚出元素武器的一定是使用該武器的符文師本人。

        劍柄顯出形狀。一節，一節，又一節。

        巖元素形成的結晶緊緊地包裹住棍子一樣粗細的武器。金黃色的條紋鑲嵌在這些結晶塊的縫隙里面。

        小云比誰都期待劍刃抽出時閃耀的光輝。她的腦中自我想象著貓貓如何又一次被自己驚訝到，父母如何贊賞她的努力與成就，以及姐姐那個不可思議的眼神。

        “我要成為最棒的符文師！超越頂點的存在！”小云在心中默念自己的目標。

        突然，與小云對抗的那股力量一下子消失。小云一個跟頭向后倒去。

        在她倒下的瞬間，貓貓把可能磕到后腦的墻邊圍欄換成了一大片軟綿綿的毛絨玩偶。小云沒能控制住自己，一頭栽進了玩偶堆。

        一根堅硬的棍子從紙張中飛出，敲在小云的頭上。元素武器的原核隨即燃燒成了幾縷青煙。

        “你初試材料上的理想位置是法師嗎？”空和云一樣困惑。他不明白為什么執著于大劍的少女會抽出一根法杖作為武器。

        “我的大劍怎么只有劍柄啊？”小云的期望太高，自然免不了失落。

        “這怎么看都是法杖吧？”貓貓在這里打工了很長時間。他相當熟悉各種類別的武器。

        不是每個符文師都抽得完全符合預期，但是大多都八九不離十，最多也就把長弓抽成連弩。空還是第一次見到能把大劍抽成法杖的人。他的貓爪變回人類的手掌，來回地撓頭。

        “能再來一次嗎？”小云趕緊起身，趁著武器還熱，還到了空的手上。

        “貨已售出，概不退換。”空重復了之前說過的話。

        “我可以自己付錢的，價格好商量。”小云正要去取錢包。

        “這個不是錢的問題，是每人限購一次。”空攔下了小云。

        “不夠可以再加，我爸給我的預算其實很充足的。”小云并沒有停下腳步。

        “如果我是老板，肯定讓你抽到你滿意，我不會和錢包過不去。”空對此無能為力，“但是，我們和符文學院的合同上寫得很明白，拒絕學生自行加購。你也知道，他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預算。”

        “用我姐的名字可以嗎？”小云總能快速想到一些點子。

        “她畢業了。”空表示拒絕。

        “其他符文學院或者以外的人呢？”小云企圖用母親的名字。

        “老板簽了三十年的合同，武器只賣給符文學院的學生，還剩下二十年的期限。”空耐心地說明起情況。

        “這什么奇葩合同？”小云從未聽說過這種合同。

        “我也想吐槽來著。”空兩手一攤，表示事實如此。

        小云和貓貓都沒想到，今天居然會發生這種看似出貨完全對不上人的情況。

        一般來說，武器原核會根據它們自己的想法生成定制武器。不合理的部分會被原核自動去除，合理的部分會有所保留。大多數顧客的到手武器不會有如此巨大的出入。

        “等一下，這應該不是特殊情況。”貓貓拍拍腦袋，想起了什么，然后搞清楚了狀況。

        “這其實是完全符合預期的武器方案，只是符文師本人并不知道這是最優解。”

        “這怎么可能？”小云明明一直想要大劍。

        “說不定你有成為大法師的天賦。你釋放符文的手法本來就更接近法師，而不是抗大劍的戰士。”空想起了前幾天悠小姐做出的分析報告。

        “可我目前只能用近戰的符文。巖柱是近距離才能釋放的，屬于近戰類型，不是法師需要的遠程類型。”小云意識到了問題。

        空反而不覺得問題很大，他隨口說道：“你說不定未來就會遠程了。”

        “那我怎么過面試？”小云很著急。

        貓貓沉默了一陣，隨后說道：“嗯，好問題。”

        沒過兩秒，貓貓再次有了新的主意：“你看這個法杖，它是不是特別堅固呢？”

        空的貓耳微微轉動了一個角度，他產生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于是，空打開個一張a4紙大小的傳送門，從里面掏出標題為“面試報告”的冊子。這時，不知道從哪里掉下一支筆，正正好好落在空的手心。

        他提起筆，改了報告里的一行文字——“預計職責：近戰法師。”

        貓貓把小云的各種模板都劃掉，自創了一個類似控球中鋒的名詞。

        “你不要亂寫啊。”小云認為這個職責太扯了，“誰會要一個沒有遠程的法師呢？”

        “你是不相信我了嗎？”貓貓故意裝出一個欠揍的表情，“偷偷透露一下，面試選拔中有還有一條準則。也許對你幫助很大哦。”

        “什么準則？”

        “只選潛力，無視職責。要是有一百個未來超強的輔助，那就錄取一百個。當然，客觀上來說，實際能達目標不會超過三四個。”貓貓接著講，“要是你可以把自己的潛力展示出來，即使是近戰的法師，錄取的概率也是和傳統的大劍相同的。再說了，我也不會用大劍，不也錄取了嗎？”

        “可是近戰法師能有什么潛力？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正因為沒有過，你的報告才會展現出各種可能性。你的未來也是如此。他們特別喜歡這種。比起把一個符文師陪養成她范本的樣子，符文學院更希望培養那些能夠成為他人范本的符文師。就像你手中的這把元素武器一樣，是那種獨一無二的存在。哪怕你和你的武器即戰力不如其他競爭者，學院也會非常歡迎你的加入。”

        “一周后的戰斗測驗怎么辦？今天下午都要開說明會了，我現在改練法師的符文還來得及嗎？”小云聽完空的一大堆說法，有點將信將疑。

        當然，比起這些文字上的表述，她認為應該先解決戰斗測驗的問題。

        “元素靠先天、符文的學習靠努力、符文的釋放依賴符文師的理解。這是職業符文師的基礎。不管哪個職責，你都是要練的。測驗的內容是這三塊，和具體用哪個類型的符文關系不大。再說，所謂的類型是人為分類的結果。你姐的定位是短劍輸出，她同樣會用一些輔助的和遠程的符文，早上你也看見了。同理，誰說法師就不能近戰？”空的一連串說辭讓小云很難逐字逐句地分析。

        “真的能行嗎？”小云依舊不太相信。

        貓貓沒有直接回答。變回五指的貓爪打了一個響指。小云放在桌上的字符如同一顆掉入水中的棉花糖，浸沒在五顏六色的元素中，最終不見了蹤影。

        空間開始收縮，元素武器的開箱環節正式告一段落。小云和空即將回到某個最為熟悉的場景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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