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多情應(yīng)笑我
chapter6
表達(dá)喜歡一個人的方式有很多種，但少女代露面對第一次心動，不得要領(lǐng)，兵荒馬亂地選擇了，以粉絲的身份站在心上人身邊。
有了粉絲這張保護(hù)牌，她可以肆無忌憚地跟在余途身后，名正言順拿相機(jī)記錄下陪他走過的每一步，不缺席他人生的每一個高光時刻。
正如此時此刻。
舞臺上，背景音樂響起激烈的鼓點(diǎn)，女主持人和電視協(xié)會會長站在一起，預(yù)備揭曉今晚的最大懸念。
“究竟誰會是第25屆金瞳獎的最佳男主角呢？許會長，您老實(shí)告訴我們，是不是知道點(diǎn)什么內(nèi)幕消息？”
“不不不，哈哈，不到信封拆開的時候，我也不知道。”
主持人和頒獎嘉賓在臺上插科打諢，絲毫沒有緩解臺下的緊張氣氛。攝像機(jī)不斷特寫余途和另外三位候選人的面部表情，在大屏幕上來回播放，代露的心提到嗓子眼。
屏幕上，余途似乎全然不受這一氛圍的影響，唇角牽起平靜的一抹笑。
女主持拿起話筒調(diào)侃他：
“作為入圍演員中唯一一位不到而立之年的青年才俊，余途好像一點(diǎn)也不緊張哦？”
全場注意力再次聚焦到余途身上。
余途抬起骨節(jié)分明的手，松了松領(lǐng)帶，順著主持人的話頭開玩笑：
“您和許會長再賣關(guān)子，我不緊張也得緊張了。”
觀眾席各處傳出笑聲，主持人：“那我們就請?jiān)S會長現(xiàn)在為大家揭曉答案！”
許會長走到舞臺中央，環(huán)視全場一圈，緩緩打開手中的巨大信封。
代露屏住了呼吸。
他將信封中的卡片抽出，看了一眼，面上露出驚訝的表情，隨后把卡片收回去，神秘地微微一笑。
他拿起話筒，并不直接宣布，而是先問了一句：
“在場的觀眾們，你們希望我手里的卡片寫著誰的名字？”
震耳欲聾的“余途”響徹全場。
這一刻，代露已有了答案。她徹底放松下來，松了松挺直的背脊，靠回座椅里，這才發(fā)現(xiàn)方才手心的汗已經(jīng)將相機(jī)的手柄濡濕。
許會長抬起頭，聲音也帶上了喜悅的色彩：
“讓我們恭喜——
青年演員余途，憑借在《渡春亭》中的精彩演繹，獲得第25屆金瞳獎最佳男主角！
祝賀余途，眾望所歸，實(shí)至名歸�！�
場館內(nèi)大燈在這一瞬間全部打亮，幕后樂隊(duì)敲打出歡快激昂的音符，舞臺上的led大屏開始播放余途在《渡春亭》中的精彩片段。
他戴著竹笠，第一次在江湖中出場，和黑衣人漂亮過招；
手執(zhí)毛筆，在宣紙上一筆一筆寫下直言不諱的諫言；
千帆過盡后，他最終佇立于滾滾長江邊的石崖之上，吟唱前人在千年前留下的詩篇。
偶像金榜題名時，散落在內(nèi)場和看臺的眾多余途粉絲紛紛跳躍著、歡呼著，原本熄滅的燈牌從各處漸次亮起，編織成了烈焰耀目的金黃色燈海。
代露看著余途在這樣的盛景中起身，笑著和周圍的前輩擁抱、道謝。他走到內(nèi)場觀眾區(qū)的最前方，向四面八方的觀眾深深鞠躬。
追光打下，世人回眸，掌聲不絕于耳。
從今夜起，他就是無人可阻、無可替代的王。
領(lǐng)獎致辭的最后，慣例是對粉絲的感謝。
“感謝此刻在現(xiàn)場、在屏幕背后為我加油的每一個你，《渡春亭》因?yàn)橛心銈兊闹С侄泳省Ｒ约�，感謝……”
余途說到這里，頓了頓，攥緊手中的金瞳杯。
代露此刻正半跪在最靠近舞臺的紅毯上，因?yàn)樵瓉淼奈恢媒嵌炔患�，她方才從座位上溜到這里拍攝。
“感謝陪我從紫荊劇院走出、看著我成長的人們，我很榮幸，能和你們共享今夜的喜悅�！�
余途的嗓音和緩動聽，聽到紫荊劇院四個字，代露放下相機(jī)，怔怔地抬頭，親眼看向臺上那個周身泛著光的人。
他們此刻離得很近，相距不過數(shù)米，余途的每一個表情變幻，代露都能盡收眼底。
但余途的目光沒有回望她，他將手放在心口，微微彎腰，在全場掌聲中結(jié)束這段致辭。
舞臺下方另一側(cè)，阿本恨鐵不成鋼地拍了一巴掌。
無可救藥！
紫荊劇院哪有什么你們，不就一個人嗎？說清楚點(diǎn)會死��！
頒獎典禮還未結(jié)束，余途回到臺下，落座前習(xí)慣地往后瞥一眼。
五排右側(cè)那個座位再度空寂下來，那個女孩在這里坐下，仿佛只是為了完成一個任務(wù)，完成后便迫不及待地逃離了。
余途心中微微嘆口氣，手中的獎杯也顯得索然寡味。
晚會的最后，所有嘉賓演員一同上臺，最佳男女主演將象征薪火傳承的火炬點(diǎn)燃，留下一張大合影。
代露在后臺入口不停地踮腳，等待阿本出現(xiàn)。她想趁亂溜進(jìn)演員休息區(qū)，但入口的保安眼光灼灼，她沒有工作證，只好作罷，想碰碰運(yùn)氣，看能否遇到阿本。
她懷里抱著一束捧花，滿天星和紫荊。
兩者的搭配看起來格格不入，但代露剛才偷偷溜出場館，跑了附近的三四家花店，就是為了買到不太常見的紫荊。
只是此時前臺散了場，各家藝人都從這里魚貫而入，一時間魚龍混雜，吵吵鬧鬧。代露想，要不算了。
正猶豫著，她被一股強(qiáng)力拖拽著向前，踉蹌了幾步。
一個頭頂超薄短碎發(fā)的中性女生轉(zhuǎn)過頭來，看著十分干練。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那女生道歉，原來是女生包包上的金屬掛鉤勾住了代露裙上的流蘇。
伸手解開的同時，代露看到女生掛在脖子上的工作證，寫著“余途團(tuán)隊(duì)”。
代露眼前一亮，但這個女生看著面生，不確定認(rèn)不認(rèn)識她。她試探著問了一句：
“請問您是余途團(tuán)隊(duì)的工作人員嗎？”
對方警覺起來，“對的，怎么了？”
看起來確實(shí)不認(rèn)識她。
代露有些無奈，覺得這話說出口，對方泰半不會同意的。
“您能幫我把這束花送給余途嗎？”
果然，那女生把包從她的衣服中解救出來，后退一步，開始打官腔，“很感謝粉絲對余途的喜愛和支持，但是我們不單收禮物，只收信件，信件請交由后援會轉(zhuǎn)送�！�
代露無奈地笑了笑。
曉思打量著眼前這個年輕女孩。
絕對一等一的好容貌，長發(fā)像綢緞一樣柔潤，肌膚宛如上等白玉瓷器，蘊(yùn)透著淡淡光華。一身煙紫色法式裹身連衣裙，襯出修長而玲瓏有致的身材，沒有純白無暇的皮膚撐不起這挑人的顏色。
要不是她肩上挎著單反相機(jī)，曉思剛才還以為是哪個舞蹈演員。
只是這粉絲懷中的捧花搭配著實(shí)奇怪，沒有常見的玫瑰、百合、非洲菊等花材，而是光禿禿的滿天星，夾雜著另一種她認(rèn)不出來的紫色荊條花。
曉思在心中搖搖頭，余途對美的要求極高，這樣的花束送到他面前，只怕是看都不會看一眼。
“曉思。”
這時身后傳來余途的聲音，曉思側(cè)過身，迎上前去。
卻見余途和阿本的目光同時換了焦點(diǎn)，她疑惑地循著望去，那里只站著方才見到的那名粉絲。
“露露！”阿本雀躍地跳過去，竟是非常熟絡(luò)的模樣。
而她的老板余途，單手插兜站在原地，一時沒有說話。
曉思端詳那女孩手中的相機(jī)，想起來了，這想必就是那天阿本說的，第一個給余途開站子的粉絲。
代露走到余途面前，將手中的捧花遞給他，仰頭開心地笑，輕聲說：
“祝賀哥哥，從紫荊劇院走到這里，夢想實(shí)現(xiàn)了�！�
余途接過那束紫白交間的花，低頭微微品嗅，指著紫色花冠問代露：
“哪里買的紫荊花？”
一般花店很少能見到。
代露不好意思，耳根紅紅的，扭頭看著地板，“天橋那邊有個老板，自己種的不賣，我強(qiáng)買強(qiáng)賣，讓他從樹上摘了幾枝下來�！�
余途笑起來，把那捧簡陋的花交給阿本，囑咐他：
“到我家找個玻璃瓶，裝起來吧�！�
他又看代露一眼，意味深長地補(bǔ)充道：“畢竟是強(qiáng)買強(qiáng)賣來的�！�
代露先羞后惱，明艷與嬌憨兩種氣質(zhì)在她臉上奇異混合：
“再說我就不送你啦！”
余途不以為懾，頗有幾分耍賴地接話，“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曉思驚呆了。
她自恃在公司工作許久，雖然最近才開始負(fù)責(zé)余途，但從未見過余途的這一面。
他輕輕笑著，眉眼舒展，在喧嘩的世界里低頭聽女孩說話，像每一個會從你身旁走過的、平凡而普通的年輕男孩。
余途竟然是一個會開玩笑且愿意開玩笑的人！
光這點(diǎn)就足夠讓曉思震撼，更遑論這一刻他眼里浮出的清澈少年氣，那么真實(shí)，以至于她分不清哪一個才是余途的本我。
這里是后臺的入口，周圍人來人往，阿本和那女孩卻絮絮叨叨地聊著天，余途也不走，就站在一旁聽著。
曉思好奇死了，又聽不真切，在內(nèi)心念一聲“阿彌陀佛”。
只見阿本拿出手機(jī)，要讓代露掃他的微信二維碼。
“不然你下次再玩消失，我們可沒處抓你去�！�
代露卻擺擺手，不愿意加他微信的樣子。
她嚴(yán)肅地戳戳阿本的頭，教育他：
“阿本，你以后不可以直接和粉絲加微信，知不知道？你這樣在新粉絲眼里叫團(tuán)隊(duì)私聯(lián)，會被人說事的�！�
阿本撇撇嘴，滿腹委屈，“我們這么熟，老大沒紅之前就很熟了�。 �
代露仍舊兇兇地：
“再熟也不行！今年新來的粉絲，也會跟你們的機(jī)場，追你們的現(xiàn)場，再過兩三年，你們也很熟了。那時也要把所有人的微信都加一遍嗎？”
阿本說不過她，悻悻地收回手機(jī)。
余途卻在這時開口，他沒有直接反駁代露的話，只是若無其事地補(bǔ)充了一句：
“那還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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