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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


對于楊天晴這個人,聞惜其實沒什么好感,雖說談不上討厭,但也并不喜歡。

        只因還在淮大念書的頭兩年,聞惜每每因為方嘉禾的緣故與她見面時,楊天晴對她的態度都不顯熱情,還有些莫名其妙的愛答不理。

        但她那份愛答不理,并非是出于某種敵意,聞惜也能感覺得到,楊天晴應該不至于對她存有什么意見,而她也沒有什么得罪過楊天晴的地方。

        如果非要對此給出一個解釋,那大概率只能是兩人氣場不合,雙方都沒有吸引彼此的特質,所以哪怕見了面也說不上幾句話,通常都是禮貌性的客套,難以深交。

        辦公室里的窗戶大開著,空氣比外頭要好上不少,坐在電腦前的女人穿了一身得體的淺灰色西裝,同幾年前一樣,她還是留著那頭標志性的咖啡色長卷發,喜歡抹顏色亮麗的口紅,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容光煥發,和過去相比,并無太大的區別。

        聞惜在沙發椅上坐下,楊天晴便起身給她倒了杯水,笑顏溫婉道:“幾年沒見,還是這么漂亮,雖然比念書那會兒瞧著成熟了些,但我方才見你進來,還是覺得你看上去像個大學生,就是臉色不怎么好,是身體不舒服嗎?”

        聞惜正好有些口干舌燥,便將杯子里的水灌了一大半,說:“有一點,昨天淋了雨,感冒了。”

        楊天晴在她對面坐下,聞言輕笑一聲,說:“嘉禾昨天也淋了雨,但她常年練散打,身體素質好,倒是沒感冒。現在看來,昨晚那頓飯她才吃到一半就說要去接她妹妹,之后又一直沒回來,其實是去見了你吧?”

        “她的確是要接她妹妹。”聞惜說,“我們只是湊巧碰見了。”

        聽她這話,楊天晴輕輕嘆息,靠去了沙發椅背,說:“也是不容易,一晃都四年過去了,你們總算迎來了重逢,連我都有點感慨,真為你們感到高興。”

        聞惜說:“我也替你們高興。”

        “其實我跟嘉禾也是前不久才聯系上的。”楊天晴說,“那年她突然退了學,電話號碼和微信什么的一夜之間全沒了,怎么也找不著她人,我當時不還跑去淮大問過你么?沒想到你也是一頭霧水,那之后我就沒再見過她。直到幾個月前,我搬新家的時候在抽屜里翻出了她以前給我寄的東西,上面的地址是她叔叔家的,我就專程去了一趟,這才從她叔叔那里知道了她的新手機號,給她打了個電話。”

        聞惜的鼻子堵得比之前更厲害了,說話時帶著明顯的鼻音,她咳嗽兩聲道:“那你還挺用心,你要是不跑這一趟,興許又要錯過。”

        “誰說不是呢?但我也只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罷了。”楊天晴說,“前陣子公司情況不好,走了個合伙人,我一個人有點吃不消,想著嘉禾好歹是學經濟的,以前家境也不錯,我要是能找到她,說服她幫我一起經營公司,那不就多了個得力幫手?也是沒料到我還真把她給找著了,現在你們也重歸舊好,真是雙喜臨門。”

        距離重逢到現在也才過了一晚,哪里來的重歸舊好?聞惜對這話未作評價,只捧著水杯應了一聲,簡單附和了兩句。

        楊天晴能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便也沒有繼續談論和方嘉禾有關的話題,而是說起了成韻的事,說到她們當年在學校是怎么認識,如今的感情又如何,并對聞惜和成韻的師徒關系表示十分意外和驚喜。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一陣,楊天晴便提議道:“不管怎么說,今天多虧你趕過來幫了忙,再者咱們也這么久沒見了,還是該一起吃頓飯,敘個舊,你看你今晚有空嗎?”

        聞惜沉吟片刻,婉拒道:“要不改天吧,我還在感冒當中,身體不怎么舒服,想快點回家睡覺,補補精神。”

        她都這么說了,人也確實還在病中,又剛忙活了一場需要休息,楊天晴也就沒有堅持,只關懷道:“這樣也好,我就不留你了,趁早回家放松放松,凡事還是得以身體為主,那就改天再聚,我讓嘉禾送你回去。”

        聞惜說:“不必麻煩,我自己打車就行。”

        楊天晴笑道:“哪里會麻煩?要不是我這里還有些事得忙,其實該我親自送你一程的,不過我想嘉禾應該會更想送你回去,我就不搶她的活兒了,你稍坐一下,我去叫她。”

        聞惜立馬起身道:“真不用了,你忙你的吧,我知道該怎么回家。”

        楊天晴看著她,忽而彎唇一笑,意味不明道:“聞惜,老實說,你這幾年變化還挺大的,跟以前不一樣了。”

        聞惜說:“是么?”

        楊天晴點點頭,把聞惜用過的紙杯丟進垃圾桶,說:“從你進門起,一直到咱們談了這么多,你始終表現得不冷不熱,像是并不怎么想理睬我。”她說到此處頓了頓,問道,“是還在為當年的事介懷嗎?”

        聞惜看了她一眼,聲調如常道:“介懷的事還挺多,你指哪件?”

        楊天晴又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說:“以前的你很單純,也很友善,見了誰都笑瞇瞇的,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當然了,我不是說你現在不好的意思,只是覺得你變化不小,如今的樣子反倒有點像當年的嘉禾,沒那么愛笑,也沒那么愛說話了。”

        見聞惜安靜下來,許久也未再開口,楊天晴又接著道:“再說嘉禾,她現在倒是變得開朗了一些,話也比以前多了,有了點你過去的影子。我是想說,你們兩人經過這一場分別,雙方都成長了不少,比起當初而言,你們現在反而和對方更加相像了。”

        聞惜不知道她說這些話有什么意義,楊天晴這人總是如此,表面看著有禮有距,卻總是會在很多時候讓聞惜不知該怎么把她的話接下去。

        這也是聞惜先前為什么不想來辦公室找她的原因之一。

        在淮州讀大一大二的那兩年,每當三個人一起吃飯玩耍時,方嘉禾的話都很少,相比起她,楊天晴和聞惜的交流還要多一些,只不過也沒多到哪里去。

        但聞惜很快就發現,她們次次的三人行之中,聞惜總會有些格格不入,不能很好地與她們融合。雖然楊天晴沒有明顯地忽視她,排斥她,可聞惜卻總覺得自己像是站在邊緣觀望她們兩人的那一個。

        那種感覺很微妙,無法言喻,也不好形容,起初聞惜還會反省自己是不是有些敏感了。可次數多了,她再是不想在意,也做不到真的不在意。

        那時候,聞惜還猜測過楊天晴會不會是對方嘉禾有意思,把她當成了情敵,所以才對她那么客氣又疏離,且從未有過要與她交朋友的意思。

        聞惜也曾直白地問過楊天晴,但楊天晴也直白地告訴她,她不是同性戀,對方嘉禾沒有任何想法,只把她當成關系要好的朋友,還請聞惜不要多想。

        聞惜曾經為著自己的惡意揣測深深地感到羞愧和自責,她其實不是那種會把一個人往壞處想的性格。相反,她多數時候都會更記著一個人的好,而不是一個人的壞。

        可楊天晴給她的感覺實在有些古怪,讓聞惜連發作的機會都沒有,而一旦她將心里的不舒服表現在了臉上或是行動上,楊天晴還會及時跟她道歉——哪怕她根本什么也沒做。

        那就更讓聞惜處在了一種尷尬的境地里。

        正如多年后見面的今天,除了談及成韻的事,楊天晴幾乎句句不離方嘉禾,眼見聞惜要走,還特地提出讓方嘉禾送她一程。

        仿佛方嘉禾送不送聞惜回家,得是靠她來安排的事。

        聞惜從前心善,便是在意也不會過多往心里去,還會反思是不是自己有問題。

        然而今時不同往日——

        ·

        “是人都會變的,這沒什么好稀奇。”聞惜心下反感,但面子上還是保持了禮儀,盡量平靜地問道,“還有別的話想說嗎?沒有的話就先這樣吧,我要回家了。”

        楊天晴端詳著她,搖了搖頭:“倒也沒有多的話要說了,今天總歸不合適,咱們下次慢慢兒聊。”

        聞惜“嗯”了一聲,徑直朝門口走去,說道:“行,那就下次再聊,祝你們平川貿易蒸蒸日上,越做越好。”

        楊天晴道:“謝謝,借你吉言了。”

        兩人互相道別,依舊是同往日一般的客氣,聞惜握住門把手,正要推門而去,卻聽楊天晴又在此時叫住她道:“等一等,你難道就不好奇嘉禾這幾年去哪兒了嗎?”

        聞惜腳步一頓,扭頭瞧著她:“你想告訴我?”

        楊天晴說:“如果你想知道的話。”

        “也沒有太想知道。”聞惜說,“就算是要知道她去了哪兒,也該是她本人來跟我說才對。”

        “我沒別的意思,你別誤會。”楊天晴說,“我只是想著嘉禾那性子,你若問起,她多半沒那么容易說得出口,如果你想聽,我倒是可以替她告訴你。”

        那種無法言說的感覺再一次襲來,聞惜忍了忍,蹙眉道:“不用了,她既然能告訴你,大概也會告訴我,如果她不肯告訴我,那我也不會追問,沒什么大不了的。”

        楊天晴又是一聲嘆息:“要她親口告訴你的話……可能性估計不大,我是有些擔心,所以想提前告知你,也算給你提個醒。”

        聽她用了“擔心”這個詞,聞惜也就勉強耐著性子道:“提什么醒?”

        楊天晴立在沙發邊上,望著聞惜的眼睛里透著些深意,她有點沉重地道:“其實我也只知道個大概,并不清楚事情全貌,和你一樣,嘉禾不想多說的,我也不會刨根問底。總之她這幾年過得很辛苦,也很艱難,還能像現在這樣站在你我面前,也已經很不容易。我是想提醒你,如果你還想和嘉禾恢復到以前的關系,一定要多點耐心,千萬別輕易放棄。”

        坦白講,她要這么藏著掖著地說些不清不楚的話,聞惜很難不被勾起求知欲,她也很想問一句“方嘉禾到底經歷了什么”,但斟酌之下還是把這話給咽了回去。

        不管這四年方嘉禾究竟去了哪里,又發生了什么,聞惜都更希望方嘉禾能親自來跟她說清,而不是讓別人來轉達。

        “你從前一直不怎么待見我,也不喜歡別的人跟方嘉禾接觸。”聞惜松開了手,靠去門框,面向楊天晴說,“怎么現在倒像是很希望我跟她和好似的?”

        楊天晴說:“我其實沒有不待見你,也并不是不愿看到旁人與嘉禾接觸,相反,我其實很樂于看見嘉禾交朋友。但你也知道,她在上大學以前有過一些不好的經歷,導致她對交朋友這件事一直很抵觸,也有很強的心理防備,所以我是想保護她,想替她把控一下社交關系。與其說是不待見你,不如說是我當初并不那么看好你,覺得你也和其他人一樣,只是對嘉禾有點新鮮感而已,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就會忘了她,離開她,然后去結交新的朋友。”

        “那現在呢?”聞惜說,“你還這么認為嗎?”

        楊天晴笑了起來,說:“當然不這么認為了,你是最適合嘉禾的一個人。說句不好聽的,嘉禾遇到你,是她的福氣,你遇到嘉禾,反而是你倒霉。”

        聞惜揣摩了一陣這話,有點無奈地道:“我確實挺倒霉,但又有什么辦法?偏偏就遇見了她,偏偏又喜歡上了她。”

        “所以我真心希望你們不要再分開了,還能重逢,就是上天的安排。”楊天晴說,“知道嘉禾最新的聯系方式后,你知道她在電話里跟我說的第一句話是什么嗎?”

        聞惜說:“是什么?”

        楊天晴走到她跟前,伸手拍了拍聞惜的肩,語氣溫和地說:“她第一句話就問我,有沒有你的消息,還能不能聯絡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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