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溫泉酒店回家之后,  程真心去公司露了次面，然后就收到了幾張令人頭大的東西——上個月的財報。

        趙斐出事帶來的負面影響已經嚴重影響了誠意傳媒財務狀況，業績較同期下滑將近三分之一。營收方面更是遭受重創,  因為支付了幾份違約金,  已經開始呈現出低谷趨勢。

        程真心頭都大了，中午去極光吃完午餐,  他本來想陪沈晝睡一會兒,  結果躺在休息室的小床上半天，神經越來活躍。

        他小聲叫沈晝：“沈晝,  你睡了嗎？”

        “還沒，”沈晝問，“有事？”

        “沒事，”程真心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叫他干嘛，“你這隔間有點冷。”

        初冬時節，位于北方的濱城已經開始集中供暖,  但溫度一時半會兒上不來。沈晝打開空調,  從后面抱住程真心：“這樣好點了么？”

        程真心發現沈晝似乎很喜歡抱他。

        不過被沈晝抱著特別暖和特別有安全感,  他便沒掙脫,  舒服地抻了個懶腰，閉上眼睛。

        可惜依舊睡不著。

        他轉過身，面向沈晝：“有個不幸的消息要告訴你：我快破產了。”

        “沒關系,  ”沈晝說，“我養你。”

        “”程真心無語片刻,  “你都不問為什么？”

        沈晝緊了緊手臂，把人攬進懷里：“無論為什么,  我都養得起你。”

        程真心：“”

        這家伙窮的都得靠入贅融資了,  還想養他,  程真心一邊覺得好笑，一邊又覺得心里某個地方漲漲的。

        于是他扯住沈晝領帶，把人拉下來，響亮地嘬了一口。

        沈晝也回他一口，吻完沒停，唇沿著下巴、側頸一路下滑，最后流連在鎖骨位置，一下一下，輕輕地舔丨吮、啃丨噬。

        程真心揚起下巴，被他舔的聲音發顫：“我說的是真的，沒在開玩笑。”

        沈晝樂于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痕跡，嘴上不停，因此顯得聲音低且含糊，有種別樣的性感：“你確定想在現在談工作？”

        “我公司財務指標下降的厲害再這么下去明年要開始走破產清算了”

        沈晝動作停住，輕輕嘆了口氣。

        他忽然特別后悔剛才沒封住這家伙的嘴。

        可這是程真心第一次主動找他求助，不得不說，沈晝挺開心的。

        他放開對方，問：“是因為趙斐？”

        “你怎么知道！”程真心語氣驚訝。

        “我記得你說過，他是誠意傳媒頭部藝人之一，誠意有將近一半的營收由他貢獻。”

        “沒錯。”

        “那就對了，”沈晝說，“任何一家公司，只要把重心一直放在某個或某幾個產品上，都相當于賭博。尤其是藝人這種不可控性較強的產品，一旦暴雷，肯定崩盤。”

        程真心有點蒙：“那我該怎么辦？”

        “盡量以最低成本優化迭代的能力，例如從青少年中大批量招募練習生進行訓練，優勝劣汰。這樣培養出的藝人量大、可替代性強、好掌控——這是對內。”

        “……啊，”程真心問，“還有對外？”

        “對外很簡單：增項。作為一家傳媒公司，誠意不能也不該只做藝人運營，完全可以拓展其他領域，畢竟比起死物，藝人身上的可挖掘性更高。不過我沒真正接手過傳媒公司，純屬紙上談兵，不知道對不對。”

        對，沈晝說的很對。

        生在商人家庭，這些策略如果認真思考，程真心自己也能想出來，不難。

        但沈晝是站在資本家角度看問題的，在沈晝眼里，藝人只是一件商品。

        而在他眼里，每位藝人都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夢想的人。這也是趙斐能背著公司違法亂紀的原因——他給藝人的自由度真的超越了底線。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不想做無良資本家。程真心皺起眉毛：“看來我得好好琢磨一下了。”

        沈晝被他老成的小表情逗的想笑：“琢磨什么？”

        “好好經營公司、別讓它破產啊。你兜里就這么仨瓜倆棗，我總不能真讓你養我。”

        “行叭，”沈晝說，“那你愿意養我？”

        “當然愿意。”

        “為什么愿意？”

        程真心覺得自己撒謊技能大有長進，他甚至可以毫不心虛的挑起沈晝下巴：“因為汝姿色頗佳，干爹我甚是喜歡。”

        沈晝挑了挑眉，低頭給了他一個吻。

        因為某程姓干爹，沈總那點旖旎的心思徹底消失不見。

        他抱著程真心，像逗弄小貓似的用下巴蹭蹭他頭頂：“對了，上次我問過你為什么不繼續唱歌，你說你被現實打敗了，是哪種現實？”

        “嗯其實很簡單，我理想中的生活和我爸我媽理想中的生活不一樣。他們那么愛我，我就只能放棄了。”

        “你理想的生活什么樣，做藝人？”

        “當然不是，那種很容易實現，現在娛樂圈光靠砸錢都能砸成頂流。我想要的算了，聽起來有點奇怪，還是不說了。”

        “好，”沈晝不愿強迫他，“等你什么時候想說了，記得告訴我。”

        因為要賺錢養沈晝  ，程真心開始多方考察項目，最后決定花點錢投個養成類綜藝。沈晝說的很對，誠意傳媒迭代能力太差，這導致趙斐出事之后沒有相同類型的藝人出來承接資源，元氣大傷。

        而以誠意目前的情況來說，現培養練習生顯然來不及了，他只能選擇用錢換合約，其實這也相當于一場賭博，如果綜藝糊了，錢就打水漂了。

        好在他錢比較多，輸得起。

        就這么每天埋著頭忙忙碌碌，當終于找到一檔看起來不錯的、正在籌備中的綜藝時，他從辦公室窗子往外看，忽然發現公司門口布置了圣誕樹，大街上開始循環播放《marry  christas》，圣誕節馬上到了。

        程真心思考片刻，趕緊把韓宇叫出來，準備給沈晝買份禮物。

        “真心，”商場里，韓宇邊吸奶茶邊好奇，“你怎么想起來給沈晝買禮物了？”

        來之前程真心猜到韓宇會問這個問題，已經提前編好答案，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因為我想通了，沈晝長的好身材也好，出去找未必能找到比他強的，不如將就將就算了。”

        “嘖嘖，”韓宇咂咂嘴，“長成那樣都叫將就，那得什么天仙能滿足您老人家口味啊！”

        頓了頓，他又想起來：“那你一直追的人呢，怎么辦，放棄了？”

        “嗯，沒勁。”

        “嘿嘿，我也覺得很少有男的能像沈晝那么帶勁，打入冷宮實在可惜。恭喜你哈，終于正式步入已婚好男人的行列了，恭喜恭喜！”

        程真心簡直一言難盡：“……你沒事吧，有什么好恭喜的？”

        “你這棵榆木腦袋早該找人開開竅，我看沈晝就不錯，外面那些妖艷賤貨我不放心，容易把你忽悠瘸了。”

        原來在韓宇心里，他的形象是臉上寫滿“我有錢來騙我”的傻逼富二代。

        程真心努力控制住搞死這家伙的念頭，堵上耳朵，轉身進了旁邊專柜。

        可惜連續逛了好幾家，程真心都沒能想出來給沈晝買什么，他看看已經吸完一杯奶茶的韓宇：“我叫你來是幫我選禮物的，不是喝奶茶吃甜品的，快幫我出出主意。”

        “……你自己的老公，居然要我出主意，”韓宇撇嘴道，“他的喜好你不知道嗎？”

        說來慚愧，程真心真不知道。剛結婚的時候他觀察過，沈晝不熱衷打扮自己，衣柜里只有黑白灰。也從來不叨咕想吃哪種東西，表姑做什么他就吃什么，甚至保持過連續一周只吃餐蛋面的乏味記錄。

        “他可能……”程真心說，“喜歡工作吧。”

        韓宇：“……”

        韓宇：“您真是低情商的天花板，佩服，佩服。”

        程真心：“……別陰陽怪氣，給我點意見。”

        作為情場老手，送禮物這一塊韓宇相當專業。不過他不了解沈晝，思來想去后說：“無論什么性格，只要是男人都喜歡表。你可以選一塊特別點的表，讓沈總出席各種場合時候戴。”

        腕表確實拿得出手又實用，程真心點點頭：“可以，正好san前兩天聯系我，說她家限量款到了，問我要不要留，我一會兒直接去拿一塊吧。那其他呢，只送表會不會顯得不夠用心？”

        “如果想用心的話”韓宇環顧四周，壓低聲音，“你們兩個，內個了嗎？”

        程真心沒聽懂：“哪個？”

        “哎你真是”韓宇無奈透頂，“你們兩個上床沒！”

        程真心臉唰地紅了：“你干嘛在公共場合我們倆做過，不過挺粗暴的，他似乎不喜歡。”

        韓宇心想：如果你能理解出來，我至于說的這么明白？

        不過他并不指望低情商天花板搖身一變成為秒懂男孩，打了個響指：“那就好辦了，買套性感點的情丨趣內衣，送給他一個激情澎湃的夜晚。沒有男人能拒絕這份禮物，保證他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還想要。”

        程真心：“”

        達咩！

        達咩！！！

        看好兄弟滿臉拒絕，韓宇毫不意外，對于雛兒來說，穿情趣內衣等于沒學會走先去跑，那確實太難。

        他也不勉強，咔咔甩過去幾個鏈接：“這些是我買過的店，款式、質量都挺好的，如果你改變主意了可以去看看……記得要快點做決定，距離圣誕節只剩下三天，晚了該寄不過來了。”

        程真心看都沒看，把手機塞進背包里：“謝謝提醒，我已經決定好了，不買。”

        “okok，隨你。”

        既然有了目標，兩人便沒繼續逛，直接上樓刷卡拿表，然后找餐廳吃了頓下午茶。

        臨分開之前，韓宇一拍大腿：“差點忘了問你，你收到慈善晚會邀請函了吧？”

        “最近太忙，沒注意看郵箱，家里信箱也沒看，怎么了？”

        “你不是要投個綜藝嘛，我聽說那天很多明星和傳媒圈大佬都會去，你可以跟他們打聽打聽消息。晚會時間在圣誕節當天，不過應該不耽誤送禮物，畢竟沈總也得去。”

        “……你從哪知道他要去的？”

        “……”韓宇無語片刻，“拜托，程大少爺，沈總雖然身價不如程家，但好歹算商場新貴，肯定能收到邀請函啊！你們可以一起出席，順便在晚會上喝點小酒，以我的經驗，醉醺醺比清醒時候玩得開，嘿嘿。”

        程真心：“……”

        程真心：“我走了拜拜。”

        到家之后，程真心打開家里信箱，果然在里面發現了兩張邀請函，一張寫著他名字，一張寫著沈晝名字。

        極光科技正處在上升期，他猜沈晝百分之九十九會參加。在家閑著也是閑著，程真心便準備也去湊湊熱鬧，因為掌握信息意味著掌握主動權，如果能從那些大佬們嘴里摳出來幾句話，就算沒白去了。

        程真心打開微信，把沈晝那張邀請函給他發過去。等待回復期間，他手指不由自主點開了韓宇的鏈接。

        在聽到買情丨趣內衣那一刻，程真心內心一萬個拒絕。原因很簡單，沈晝平時那么正經，上班期間襯衫扣子都扣的嚴絲合縫，他實在想象不出對方穿情趣內衣會是什么樣子。

        更何況在他心里，沈晝永遠保持冷冷清清的樣子就好，不需要弄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取悅他，畢竟現在的沈晝已經夠他受的了。

        嘶……不對，緊接著程真心忽然意識到——沈晝不能穿情趣內衣，他可以穿啊！

        反正只在沈晝面前穿，應該……不丟人吧？

        深吸口氣，程真心點進韓宇推薦的第一家網店，剛看到主推款“九尾妖狐之殤”，他的臉就呈現出一種白里透紅、紅里透黃的顏色。

        他瞇起眼，用盡所有勇氣向下滑，終于挑出兩身比較保守的，一身叫“午后咖啡店”，屬于男仆裝。

        另一身則比較可愛了，叫“主人的甜點”，看配圖應該是蕾絲兔耳裝，帶著根短短的毛絨兔尾巴，而且沒有用于固定尾巴的掛鉤或繩子，只在末端處安了根類似塞子的錐形圓柱體。

        程真心以為商家粗心大意，沒拍掛鉤繩子，便也沒在意，囑咐客戶發順豐后痛快付了貨款和快遞差價。

        等一切搞定，他閉著眼癱在椅子上，整個人像只煮熟的蝦，從頭到尾散發著五彩斑斕的紅。

        沈晝啊沈晝，他心想，為了給你送禮物，老子眼睛差點沒被那些曬單的騷0弄瞎。

        如果你敢不喜歡，老子絕對拿刀捅死你！

        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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