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絕不是江鶴歷絕情。

如果鄭煙只是一個普通的對他心生愛慕的女子，江鶴歷也絕對不會這般對待利用。

而是鄭煙從來到他身邊的那一刻起，就帶著其他的目的。

鄭煙的目的本就不純粹，再加上如果她真是西域的人，那她就是潛伏在他身邊的細作。

對待一個細作，江鶴歷自然不會有絲毫的心軟。

畢竟對一個細作心慈手軟，那就是對軍營數萬將士的背棄。

瞧著此時鄭煙低聲啜泣可憐兮兮的模樣，江鶴歷黝黑的眸子里卻覆著一層冰冷的光。

“可你若是就這么走了，豈不是不打自招，正好成全了那些流言？”

鄭煙一愣，臉上掛著晶瑩剔透的淚珠，怔怔的抬頭看了一眼江鶴歷，隨后又很快的低下眸子，沉默不語。

她原本以為，她都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江鶴歷怎么也該好生安慰她并出言挽留的，可他卻……

一時之間，鄭煙竟然有些拿捏不住江鶴歷的態度。

難不成因為昨日的事情，他真的起了疑心？

還是因為沈婉寧的離開，他對自己心有怪罪？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又算什么？

一股無名火突然從心頭冒了出來，因為江鶴歷的不回應，鄭煙心中原本就存在著的不甘和怨恨被逐漸放大。

她為了江鶴歷，甚至幾次三番違背了主人的意思，可江鶴歷呢，就算是到了現在他的心里也還是裝著沈婉寧。

憑什么？

明明是她先認識江鶴歷，明明江鶴歷跟她說過，永遠不會忘記她的？

明明他答應過自己的……

當鄭煙再次抬頭望向江鶴歷時，不知道是不是江鶴歷自己的錯覺，他竟然從鄭煙濕潤的眸子里，看出來幾分失望和淡淡的哀傷。

那哀傷不似作假，但對他……失望？

這又要從何而談？

江鶴歷一時之間不知道鄭煙到底為何會流露出這樣的情緒？

盡管內心十分的抵觸，可江鶴歷卻不得不伸手去擦鄭煙臉上的淚珠。

“煙兒，別人怎么說是他們的事情，你只需要呆在我身邊這就足夠了。”

除了他身邊之外，鄭煙哪里都不能去。

鄭煙就像是敵人故意丟出來的一個誘餌，如今江鶴歷既然假意上了鉤，那自然就不會再把它吐出來。

同樣的，江鶴歷也只有順著這誘餌，才能窺見背后之人的真面目。

“將軍，我……”

感受著江鶴歷溫柔的動作，鄭煙又沒忍住紅了眼眶。

此時的他，就像當初一模一樣，捧著她的臉說要她等他。

可惜她再沒有等到他，所以她來主動找他了。

“留下來吧，我需要你。”江鶴歷低沉著開口，仿佛在壓抑著什么。

他的眸子很冷，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霧氣一般，任誰也看不透他此時的心思。

好不容易來到江鶴歷身邊，鄭煙自然不會就這么輕易地離開。

剛才故意那么說，也不過是為了讓江鶴歷開口挽留她罷了。

如今目的已然達成，鄭煙自然也不會再矯揉造作的說不答應。

否則若是一個不留神弄巧成拙，反倒會讓江鶴歷厭惡。

在這一方面，鄭煙能夠很好的拿捏江鶴歷心中的臨界點。

“煙兒什么都聽將軍的。”鄭煙微低著頭，眸子里閃爍著喜悅的亮光。

如果拋開其他來說的話，此刻的鄭煙，是那么的溫柔恬靜美好。

但這份美好，即便是在江鶴歷面前，也十分的短暫。

夜色彌漫，暗處的一道目光卻死死的釘在了江鶴歷的身上，眸中滿是瘋狂的嫉妒。

“走吧，本王餓了。”

江鶴歷未曾察覺，拉著鄭煙的手腕就要進營帳。

“將軍，要不我去把這雞湯熱一下，很快就回來。”

鄭煙瞥見暗中的視線，神色微變，幸好她及時低下頭，才沒有被江鶴歷察覺到什么。

“嗯，那我在營帳等你。”

江鶴歷只當鄭煙借故整理一下儀容，因而并未過多強求。

更何況，只要鄭煙答應不離開軍營，那么江鶴歷倒還希望能少見她幾眼，省得心煩。

目送著江鶴歷進了營帳之后，鄭煙的臉色一變，看似朝伙房的方向走去，卻在半路拐了方向，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她前腳才剛踏進營帳，后腳就被人給逼到了墻角。

姜龍嘴角揚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右手搭在鄭煙肩膀的上方，把她禁錮在自己和墻壁之間。

鄭煙眉頭微皺，聞著姜龍身上傳來的酒氣，不悅道：“你喝酒了？”

緊接著，就是冷聲質問。

“誰讓你這個時候來找我的？你知不知道萬一被江鶴歷發現，那我之前所有的計劃可全都功虧一簣了。”

原本姜龍還在因為鄭煙關心他而高興，可接下來就聽到她言語間的不耐煩，心頭的那一抹雀躍立刻被冷水澆滅了。

“江鶴歷，又是江鶴歷！你眼里難道除了他之外，就再也裝不下任何人了嗎？”

姜龍很想要不斷靠近她，但又怕鄭煙不喜歡他身上濃郁的酒氣，就又急忙松開了她。

所有的動機幾乎都是下意識的。

可當姜龍反應過來的時候，看著自己的手掌不禁苦笑出聲。

都已經到現在了，他不是應該質問鄭煙嗎？

可他為什么……還是會這么在意她的感受呢？

仿佛這種下意識早就已經刻在了骨子里一樣。

“我……就是想來看看你。”

姜龍背過身，他不想讓鄭煙看見他此時的丑態，但聲音里卻夾雜著濃濃的擔憂和無奈。

在從沈婉寧那里得知鄭煙中了雙生花的毒之后，姜龍心里便一直放心不下，這才趁夜色潛入了軍營。

卻沒想到，居然看到了鄭煙和江鶴歷如此親密的一幕。

至少在他面前，鄭煙從來都沒有哭過，更不會在他面前流露出半分的脆弱。

但他無比奢望的一切，江鶴歷卻輕而易舉的就已經得到了。

如果鄭煙喜歡的是其他任何一個男人，姜龍都不會像現在這樣快要發狂。

可為什么偏偏是江鶴歷，為什么偏偏是他？

姜龍藏在袖子里的拳頭不禁緊緊握住，可在鄭煙面前，他從來都不會表現出任何失控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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