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幾個人正考慮午飯吃什么，陳思遠提議偷偷溜出去到學校后街吃那家新開的麻辣燙。提議立刻得到劉博的雙手同意。

        劉博:“反正學校現在忙著校慶也顧不上我們學生。”

        楊菁菁有些擔憂，畢竟私下偷溜出校是違反校紀。

        劉博:“哎呀我的菁菁啊，有句老話說得好——人不彪悍枉少年，放在我們身上就是人無違紀多遺憾，非少年也。”

        楊菁菁踢他一腳，“就你會說。”

        周紀攸倒是很感興趣，胳膊肘戳戳江慕，眼神詢問他去不去。

        江慕挑起一側眉毛，“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周紀攸借用劉博的話又給稍稍美化加工一番，“人不輕狂枉少年啊少年人。”

        江慕:“……”

        楊菁菁還是有些擔心:“被抓住了最小要下個處分。”

        陳思遠一臉無奈，“哎，不是，我們這還沒開始溜呢你們就想著被逮？”

        陳思遠:“我知道哪里有地方可以溜出去好不容易被發現。”

        剛剛還說著擔心被抓住的人此刻表情一整個一百八十度轉變，楊菁菁兩眼放光，“哪里？”

        陳思遠“嘿”了一聲，沒做更多感想，反正對此他已經習以為常了。

        近十二點，陳思遠手里拿著幾樣勞動工具帶著其他五個人鎮定自若地穿過幾棟宿舍樓往學校后山走。

        學校后山有一排低矮的瓦房，是幾十年前教師居住區，現在荒廢下來，周圍種上幾排果樹，這時的果樹都長出來一個指關節大小的嫩葉。

        瓦房最南邊有一處塌方，塌方下來的區域正好形成一個粗糙的階梯通往連成一片的屋頂，屋頂緊靠學校圍墻，稍微高點的學生撐著墻頭就能翻越過學校。

        翻上墻頭倒是容易，但這里的墻頭距離地面比其他地方都要高半米。

        “這兒的攝像頭三天兩頭壞，這不前兩天又壞了，教務處還沒來得急修。”

        楊菁菁問說話的陳思遠，“你怎么確定它沒修？”

        陳思遠單手輕松越上房頂，居高臨下俯視她說，“昨天一個學長想著就算被逮了也要出去玩一夜，翻出去再回來這事就傳開了。”

        “以學校的處事方式，他沒在半個小時被抓回來就證明，這個攝像頭它還沒有修。”

        楊菁菁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瓦房旁的一棵樹腰掛著一個搖搖欲墜的攝像頭，應該是被風吹殘了。

        劉博已經爬上屋頂，伸手準備拉楊菁菁。

        周紀攸直接坐在墻頭上，江慕只手拉著她的胳膊。

        周紀攸:“有點高啊。”

        陳思遠順利跳到圍墻外的空地，空地離旁邊綠化帶有個一米寬。他站在下面仰頭招手，“我去拿個東西過來，你們先別跳。”

        陳文遠也跨坐在墻頭，聞言撐著腦袋說他哥這是熟練跳墻的工作顯然是沒少跳過啊。

        不多時，陳思遠跑回墻下，手里拖著一個廢棄的懶人沙發。

        “之前找的，后來沒用了就給丟到那邊綠化帶里了，這里除了翻墻出來的學生沒人會來，這東西也丟不了。”

        劉博率先一躍而下，穩落沙發上因慣性踉蹌著往前栽，遭陳思遠扶了一下才穩住身體。

        “這破沙發還擔心丟不丟？都已經被人丟過一次了。”

        陳文遠接著跳，然后是江慕，周紀攸和楊菁菁。

        陳思遠:“你懂個屁，要是沒這東西，晚上黑燈瞎火的你要么摔斷腿要么一頭扎綠化帶里，也就只有我這樣牛逼的人跳下來才可以安然無恙。”

        劉博擺擺手，“好了好了，跳出來了就趕緊找地方吃飯。”

        六個人一齊往小吃街走，周紀攸問那沙發不拖回去嗎？陳思遠搖搖頭說不用，“扔這里別人也看不見，綠化帶擋得嚴實。”

        楊菁菁伸直手臂，這墻得有兩個她這么高了，“回來的時候怎么辦？”

        陳思遠故作神秘，“我自有辦法。”

        等幾個人從校內安全著陸至校外后，陳思遠立刻招呼眾人往那家麻辣燙趕。

        吃飯期間，幾人還看到了另一波學生過來吃飯，兩波人穿著一模一樣的校服，彼此對視一眼，各自心照不宣地拉嘴鏈。

        然天有不測風云，世事無常，如陳思遠所說，管城第八高級中學的處事方式波瀾不驚，辦事效率雷厲風行，等兩群人一同再翻回去時，下面正蹲著教務處的幾個老師。

        先上去的是另一波人，吵吵嚷嚷爬上去后陡然安靜。

        連著上去三個人后，后面的人嬉笑著從圍墻上探出頭，一個“臥槽”想退，被上面的人拽了回來。

        下面有人喊怎么了，上面的人應沒怎么快上來。

        如此這般一個接一個，一個騙一個。

        而幫助他們翻回去的麻辣燙店老板還在下面扶著梯子喊“你們都上去了嗎？上去了我把梯子搬回去了啊。

        劉博上去后是先一驚，“我擦，守株待兔？”

        周紀攸聽到陳思遠罵了一句，朝墻外喊了一句“回吧”后默默跳下墻頭，沿著瓦房屋頂慢慢挪到那片階梯區域。

        一群人動作起來，幾個老師跑過去扶著眾人，這時候都還害怕他們摔了。

        最后，十幾個人浩浩湯湯走進教務處辦公室站成兩排。

        “真是膽大包天吶，啊。”

        教務處主任聲音吼得震天響，周紀攸他們六個人站后面一排，有些可憐前面被迫接受口水般雨露滋養的其他男生們。

        老何和另一位老師很快趕來教務處，周紀攸偷偷瞥了他一眼，剛好和掃視他們的老何眼對眼。

        江慕不著痕跡地往前挪了半步，視線被遮擋，周紀攸回正頭后感慨，“老何剛剛是瞪我了？嚇我一跳。”

        她聲音不小，周圍幾個人聽見了下意識看向老何，老何佯怒責令他們幾個站老實點，那模樣就像超級瑪麗里面的下水道維修工馬里奧。

        六個人收回視線憋笑。

        教務處主任見老何來了，稍微和他聊了幾句，指著后排人里的江慕說，“看看，看看，你們班江慕還有那誰，”他又指向楊菁菁，“看看，啊，這可是你們班的優秀學生，學校的優秀學生，干了什么？翻墻違紀……”

        老何算是八中資質很深的教師，教務處主任即使職位稍高平時見了老何也對他客客氣氣的。

        老何陪著笑，點頭如搗蒜迎合，道：“是是是，孩子還小嘛，我回去一定嚴厲警告。”

        “小？都馬上成年的人了，警告有用？像這樣的學生我非得下個處分不可。”

        周紀攸一聽有處分，人呆了一會，楊菁菁已經紅了眼。老何看了一眼他們，和另一位老師忙打圓場，“老張啊，你上學沒個翻墻打架違紀現象？我們班學生我知根知底的啊，保證就這一次。再說你這處分一弄，不要說周四周五有個考試影響心態了，以后他們評選市三好或者評保送資格都難……”

        另一個老師幫腔，“對對對，老何說的沒錯，而且校慶嘛，學生肯定有僥幸心理，逮住一次下次怎么敢了，這些都是好孩子……”

        教務處主任:“你們這是對其他學生的不公平。”

        老何:“什么不公平，我保他們就是嘛。”

        教務處主任:“保什么，老何，你不要忘記你是他們老師，今天這處分我是非給不可了。”

        劉博在后面瘋狂給老何加油，陳思遠舉手大聲說話，“老師，是我帶的頭，處分就給我吧，他們幾個，算是被我牽連的。”

        劉博立刻反駁，“怎么就牽連了，這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是哥們你就給我閉嘴。”

        陳思遠還要吵，江慕也開口道，“大遠。”

        老何指著陳思遠，讓他少說話，“我都快說服他了，你閉嘴。”又給教務處主任順毛，“不然讓他們寫個兩千字檢討，下周升國旗的時候親自朗讀一下好了，他們孩子臉皮薄，人前丟次面子下次就不敢犯了。”

        另一個老師也應和，“是啊，殺雞儆猴也不能逮著就做嘛，而且他們也沒惹事，不就出去吃了頓飯嘛，不比昨天翻墻出去玩一夜的強。”

        老何:“就是，那個翻墻去網吧通宵的還是老張你班的吧，你還不是只讓他寫了五千字書面檢討。”

        教務處主任還要說些什么的語氣一噎，看了老何一眼，氣得手抖，轉身再看犯渾的一群人點頭如搗蒜，保證不再犯的嘴臉更是氣得無言應對，端起桌子上放的濃茶苦飲一大口。

        喝完茶，他大手一揮，“每個人兩千字書面檢討，周一旗臺下一個一個念。”眾人點頭如搗蒜，“好勒，保證完成任務。”

        教導處主任倏忽一笑，笑得有些瘆人，前排幾個男生縮回脖子。老張接著剛剛的話說別著急，還有呢，“考試成績出來后，成績退步者，哪怕你就是只給我退一名，也給我掃一星期廁所。”

        “啊？”

        老何佯怒，“啊什么啊，聽到了就謝謝主任然后趕緊回去。”

        一群人爭先恐后地跑出去，教務處辦公室響起此起彼伏的“謝謝主任。”

        周紀攸和江慕六人離門口近，率先出了教務處。

        剛出門沒走多遠，楊菁菁陳文遠就捂著胸口呼出一大口氣，異口同聲道，“第一次違紀，刺激。”

        說完相視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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