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七星湖的墜落
筱笑小想著選狗還是選貓,頭都想大了。
今夜就要拿出個結果。
“時運不濟,命途多舛”,這八個大字猶如明晃晃的大刀,在她面前閃爍。她哀聲嘆氣,時運不濟就時運不濟,命途多舛就命途多舛,這日子真沒法過了。
“汪!”老蔡帶著奇奇在巡邏。
筱笑小嫉妒地望著這一人一狗,他們一路上是繁花似錦外加蹦蹦跳跳,沒有一點哀愁。
“筱老師,”老蔡正好內急,看見她,如蒙大釋,“麻煩你,牽著奇奇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了。”
“奇奇,聽話,別到處跑。”老蔡叮囑著奇奇。
“汪!”奇奇昂首挺胸。
天都學校的小山丘上,筱笑小牽著奇奇,恍然地望著校園,近處有一株美麗的紅色杜鵑花……
“奇奇,我該選你呢還是天家?”憂郁的她輕輕地撫摸著奇奇。
“喵!”憤怒的聲音從頭上的樹上傳來,天家勃然大怒。
筱笑小:“……”糟了,讓天家聽到了!
奇奇和天家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眼光中是火花四濺,大有要大打一場。
“停!”她大喊一聲,“你們再扯下去,我就不給封了!”
她終于逮住天家,然后牢牢地左一只狗右一只貓。貓狗難得沒有打架,奇奇天家立刻就蔫了,乖乖地躺在她身邊。似乎都明白自己將來的榮耀要靠這個人族了。
每個生命都如同雪山一般,筱笑小茫然地想,最開始是連串的雪珠,攜著泥和塵土,慢慢地如同大片大片的雪花,靜靜落在成形的雪山上。寒意正濃,舞動的雪花在空中慢慢地飄下,如夢如幻地揉碎了大地。幾瓣雪花靜靜飄落在悄悄的樹枝上、在悄悄的枝條上。而深夜的狂風就像浪花般地隨空咆哮著,吹動著無助的枝丫,吹動著顫動的呵息,吹動著彌漫的雪花,頓時會感受到大地的風霜。啊!浮生如夢……
“你在發啥子呆,哪咤大神讓你快回去!”阿黃阿淺飛來,趾高氣昂地大聲說。
真倒霉啊!連這點傷春悲秋的情懷,都要被打斷。
筱笑小理也不理阿黃阿淺,不管這兩只鳥鬧得多么歡實,直到等到老蔡回來,把奇奇還給老蔡,又安頓好天家,磨嘰了半天,她終于回家了。
“走!”哪咤不由分說,立刻抓住筱笑小,一閃不見了。
這是一片湖面,中有孤島幾許。湖上沒有船,沒有絲絲雜物,有幾顆枯樹靜臥湖邊,有幾群禽族遠遠遁去。在遠處有三面崖頭,滑稽的是居然有一座教堂挺立著,反而多了一份靜謐。
“這就是七星山中的湖。”
“呀!”筱笑小尖叫聲傳了個十鄉八里。。
能不叫嘛,她空空如也地立在半空中,腳下就是一片浩浩蕩蕩的湖水。
哪咤作古裝打扮,腳踏風火輪,肩上乾坤圈,身上纏混天綾,手上還多了一桿尖□□。梅思汪峂依然是古裝,不過二人的手中多了一把刀,均是威風凜凜的將軍打扮。
“別鬼叫了,你摔不下去。”
哪咤高傲不可攀。雖然也作蓮童狀,但他的氣場卻凜冽不可侵犯,沒有誰敢侵犯!
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銜蟬、地厭還不前來見駕!”梅思提高嗓門喊到。
銜蟬、地厭穿得猶如去拜見皇帝,也作古裝打扮。銜蟬一身銀色鎧甲,地厭一身黑色鎧甲,閃出來跪在地上,不,空中,“見過哪咤大神!”
“好了,今天也不必說廢話了,”哪咤凜然說,“也用不著爭論該哪個聽封!”
銜蟬、地厭愕然。
“筱笑小一直不愿意給你們封號,因為她拿不定主意,究竟該封誰!我不想聽她說廢話,也不想你們在這里苦苦糾纏,該封誰!一句話,簡單!你們從此刻開始開打,誰打贏了,就封誰!”
筱笑小:“……!?”
她急了,“那怎么可以!如果是平手呢!如果……”
“不必廢話!一定打出個勝者!死傷不論!”
銜蟬地厭都把頭抬了起來,互相凝視對方一眼,又把頭扭了過去。
“怎么?你們不想打,不想要這封號?”
銜蟬地厭不由得身體一動,又抬起頭來,互相凝視。
“當然……不……唔唔……”筱笑小大急,顧不得身處高空,跳了過去。
糟了!我突然動不得也說不得話了,連叫聲都不能。
哪咤收回了手,“你再說廢話,扔你下去!”
汪峂嘴唇倒動了動,被梅思悄悄的摁住他的手,哪咤的視線冷冷地掃了過來,梅思汪峂都垂下了頭,不敢說話。
一片靜默,只有風在空中盤旋。
“還不動手!”哪咤的聲音突然提高。
“地厭,還記不記得,在天空座山時,你我都還在修煉中。”銜蟬慢慢地從腰間抽出一把劍,“你我雖修煉得苦,卻從未對打過。”
地厭突然慘笑一聲,手中多了兩枚像峨眉刺的武器,“不錯,沒想到我們第一次比拼,竟然是在此地。”
銜蟬和地厭互相深深地凝視。
“動手罷!”哪咤不耐煩之極。
“呯!”
只見風一擺,軟劍與峨嵋刺撞在一起。
筱笑小除了眼晴能動,什么都不能動,只看見一黑一白的幻影在空中飛來飄去。
只聽見兩只動物的嗷叫聲,化作貓狗,銜蟬一劍劃出,地厭向外滾去,而那一瞬,那峨嵋刺卻刺向銜蟬右臂,銜蟬地厭飛快地分開。這時,貓和狗的左前爪和左后爪,流血不止。
這時,貓狗都全神戒備,雖然都在流血,卻都沒有動。筱笑小仿佛看到了武俠小說里的俠士,令人不得不想到“淵渟岳峙”四個字。
突然,銜蟬和地厭都怪叫一聲,兩人都沒動手,但吐出各自的內丹,頂在頭頂三尺高。在內丹的瘋狂旋轉下,而銜蟬和地厭的鼻孔內有兩道青色的氣息,在徐徐出息。頭頂上的內丹越轉越大。“去!”,銜蟬和地厭齊聲大喝,突然兩粒內丹“嘶”地相互撞擊,絞殺在一起,而銜蟬和地厭的身體上也出現了各種劍痕和峨嵋刺的痕跡。
“啊!”耳旁傳來慘叫聲,內丹再次狠狠撞擊后,各自飛向主人。
只見鮮血流過了銜蟬和地厭的全身,四處是刀劍的痕跡,貓狗不禁奄奄一息。
哪咤冷漠地說:“還沒有分出勝負,繼續!”
哪咤用手一指,兩枚內丹不由自主的重新絞殺到一起,只看到傷口把貓狗的身體割得遍體鱗傷,貓狗的血終于從口中流出,它們已經不能發出聲音了。臨近關頭方見本性,即使在行此殺剹之事,它們的神色突然變得平和,眼睫低垂,是如此的溫柔,是如此的冷酷。
“地厭,當年都說要成神,但成神了卻沒有當年的快樂。”
“銜蟬,讓我倆同歸于盡吧。”
銜蟬地厭的前爪慢慢相觸……
筱笑小的眼睛里流出一顆一顆的眼淚,她要喊但喊不出來,她要跳要但跳不動,她要抓住哪咤,為什么要這樣?!
“不能打了嗎?吞蟬貍奴韓盧崔豺何在!”
一閃之下,吞蟬貍奴韓盧崔豺跪下,看著奄奄一息的地厭銜蟬,全都呆住了,忘記了向哪咤行禮。
“銜蟬地厭已兩敗俱傷,但貓狗并沒分出勝負,如果想得到封號,就打敗對方!生死不論!”哪咤冷冷地說。
驀然,四只貓狗抬起它們的頭。
“不過,封號之前先殺死銜蟬地厭。”哪咤冷酷地說。
梅思汪峂頭更低了。
筱笑小的身體冷得發抖。
風盤旋著。
“怎么?下不了手?”
兩聲凄厲的叫聲,銜蟬和地厭抬頭看了一眼韓盧崔豺吞蟬貍奴,似手在催促手下快動手,而韓盧吞蟬崔豺貍奴把頭低得低,無聲地抗議。
但,突然吞蟬崔豺暴起,向銜蟬地厭分別狠狠一刀削去。
“不!”
“呯!”倆道幻影撲過去。
二道血液分別揚起,噴灑在貍奴和韓盧的臉上,兩滴鮮血慢慢滴下……
“吞蟬!你好大的膽!竟敢偷襲銜蟬!”貍奴一邊攙扶銜蟬連連后退,一邊厲聲怒吼。
銜蟬的喉嚨正正一刀,她已經沒了呼吸……
“銜蟬!”一聲慘叫,貍奴的悲哀的嚎叫聲傳遍了整個七星湖。
“地厭,你別動,千萬別動!”韓盧輕聲說,地厭的喉嚨也是挨了一刀。
“把……我和銜……蟬……埋……在天空……座山……”地厭望著銜蟬,捂著喉嚨,斷斷續續口吐鮮血說。
天空座山,是銜蟬和地厭當年得道的地方。終于,地厭閉上眼晴。
“地厭!地厭!”
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須一個土饅頭,千年造化,銜蟬地厭的結局也不過如此。
“好好好,我現在知道你們這兩個貨色了!銜蟬是如何對待你我滴?你竟然這樣偷襲銜蟬!我定要還你這偷襲之恥!”貍奴厲聲道。
“韓盧就說崔豹不對勁,沒想到還有你吞蟬!”
“我不過奉哪咤大神的命而已,那里談得上偷襲呢?”吞蟬淡淡地說,避而不談。
韓盧紅著眼晴一言不發地看著崔豺,崔豺只是冷冷地站著。
“哈!哪咤大神?他不過是一個混帳!”貍奴也紅著眼晴提高嗓門大叫。
“大膽!你敢對大神不敬?!”梅思斥責。
貍奴一聲慘笑,“不敬又啷個樣?”
“不過是殺了我等罷了,”韓盧拔刀對準哪咤,慢慢道,“我今日才看明白,啥子封號,不過是要我族和貓族自相殘殺罷了。”
“不錯!啥子聽封?我只后悔為這點虛名,非逼著銜蟬一定要爭!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貍奴悲哀極了。
梅思汪峂若有所思的樣子。
哪咤微笑著說:“哦,才明白么。可惜知道得太遲了,你們看清楚了,可總有看不清楚滴。今日貓狗之爭,已經不死不休!”
“哪咤!我等死就死了,但想天下的貓族狗族沿為打殺之族,卻不可能滴!”韓盧斬釘截鐵的說。
貍奴走到韓盧的身邊,似想要說什么,又不能說什么。但看著銜蟬地厭的尸體,貍奴韓盧的神色十分悲哀,那種悲哀已經超出了人族的理解范圍。
地厭和銜蟬靜靜躺在空中,“地厭和銜蟬必然也會這樣做的。”
貍奴和韓盧給了對方頭頂狠狠一掌,突然化為原形。
“天下貓族,聽號令,從此不得與狗類相爭!”
“天下狗族,聽號令,從此不得與貓族相爭!”
兩道金光向四處奔流,而鮮血從頭流下包裹著貍奴韓盧。
吞蟬崔豺臉色變了,“血祭,你們竟然用血祭!你們不想轉世了?!”
血祭是以祭祀者的全部身心來澆灌,永無來世。
“……住手!”筱笑小的聲音終于喊了出來,“哪咤!你他媽的真是我心目中的哪咤嗎!”
“哪咤是個小英雄,他膽大包天,法力無邊,英武無敵!在我心中只有孫悟空和他一樣強!你知道這意味著啥子,啊?他在我心中是英雄,英雄啊!雖然他住在我家,你知道這是多大的榮耀,多大的令人驕傲!我惶恐,我開心,我……我常常以為我是在做夢!……不錯!我他媽是在做夢!你啷個是這樣的一個哪咤!”
哪咤冷笑,“怎么,讓你失望了?”
“你明明知道這是陳亮……”
“沒有啥子明明知道,只有貓族和狗族的內心欲望在相爭,你只所以不敢給封號,不就是怕這種場景出現嗎?”
“可是它們后悔了,后悔了!”筱笑小吼叫著,血還在瘋狂地流,蒼白的貍奴和韓盧的生命正在流逝。
“所以呢?后悔,后悔能換來啥子,我不過是讓貓狗兩族知道,世上必無后悔藥!”
“天下竟有你這樣的人!如果你不是哪咤,不!你不是哪咤!不是我心目中的哪咤!”
“那你就去死吧!”哪咤一掌揮出。
“不要……”汪峂不由大喊,梅思也追過來。
筱笑小感覺到自己墜入萬丈深淵,輕飄飄滴。
銜蟬地厭貍奴韓盧的身體已經落下,落入了七星湖中。啊,你們這些貓貓狗狗啊,枉自修行了上千年,為了那么一點點虛名,和人族一樣,同樣存在一樣的爾虞我詐!這是多么的可憐可悲!
再見,梅思汪峂,我看見你們的悲哀!哪咤要你們去東就東,要你們往西就西,根本不敢有自己的想法!你們這些仙神啊!不過是天上的神仙的傀儡罷了,
啊!真的要去死嗎?哪咤!我以為你是我精神的支柱,我以為你是我崇拜的偶像,是我們戎州的榜樣……啊!永不再見,哪咤大神!
筱笑小的身體墜入七星湖中,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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