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白雪也在旁邊附和道:“白衣說得沒錯,而且我們的傷也沒什么要緊了,本來我們是抱了必死的決心的,沒想到王星能出手相助。托了您的福,活了這么久,這還是第一次享受到這待遇,死也無憾了!對了,您是要上什么地方去?要不要我們帶路?”
鄧登便笑道:“來了這么久,還沒見過這里什么樣子,不如你們帶我隨便轉轉吧。”
二人相視一笑,忙道:“行行行,包在我們身上。”
此間謝頡來到星辰一夢現身出來,人未至聲先到,“鄧登!鄧登!我回來了!”
院子里靜悄悄的,沒有人應他,腳下的步子不自覺就急了起來,大長腿邁出去竟帶出了一陣疾風,推開門,屋子里空空蕩蕩的,感覺不到任何人待過的氣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他走了,他真的走了!怎么辦!他會去哪里,會回到那個令人惡心的變態身邊嗎?他知道了那人的真面目會不會有什么危險,不行!我要找到他!立刻馬上要找到他!”
著急忙慌的時候一眼掃到桌上的食籃,里面的肉包子竟然吃了個一干二凈,緊皺的眉頭下意識展平了一些,好像他吃的不是肉包子,而是把他的真心收進了心去,正開心的時候轉念一想,他現在在做什么,在想什么,他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他會不會原諒我,會不會慢慢接受我?先前壓抑下去的不安再次翻涌心頭,他從來沒有這么著急地渴望要見到他!
他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就好像每一個睜眼的瞬間只要他回頭,總是能看到他遙遙不動地站在那里,他不顧一切地沖出屋子,向著那唯一的心安之處而去。
這些日子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婆婆媽媽,患得患失,又經常心不在焉,就好像心里打翻了五味瓶,有時候甜蜜,有時候又酸酸的,有時候苦澀,有時候又咸咸的,這種感覺太新奇,就好像第一次睜開眼睛看到眼前吹過的風,風里帶著紫丁香的味道,平凡又普通,可是一顆心卻悸動不已。他從來沒有體會過,這大概就是人世間所說的“愛情的愁緒”吧,曾幾何時,他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白衣白雪跟在鄧登身后指著眼前一處猶如天塹般狹長的棧道,道:“這是九天星辰最高最險的地方,連鳥兒也很難飛得進來,前面有一座瞭望臺,王星很喜歡到這里招貓逗狗,有靈園那些飛禽走獸各個都被他禍害了個遍。有一次他引著一只黑色的大鵬鳥來到這里,誰知那大鵬飛到上空盤旋掙扎了一會兒,就徑直掉了下去,為了告慰它的在天之靈,這里從此就叫小黑橋了。”白衣停下腳步對他笑笑道:“郎君要不要上去試試?”
鄧登聽到“小黑橋”三字默默感慨了一會兒,想著難道叫“大鵬橋”不好嗎?為什么叫“小黑橋”,聽起來一點都不霸氣,想著一腳便踏了出去,兩眼發光徑直朝前走著,“我喜歡這里,我要上去看看,你們想跟就跟著,不想跟就在這里等我。”
白雪一只手伸出去還來不及開口,人就已經走遠了,回頭瞪了白衣一眼道:“你上趕著找死嗎,自己都害怕你讓他去!”
白衣摸了摸鼻子笑得有些尷尬,“我也就是順嘴一說,沒說非讓他去。”白雪“哼”了一聲沒理他,跟著就上了天塹棧道,白衣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踏上長長的棧道,兩邊是白茫茫的云山霧繞,前方一眼望不到頭,別說,這要是心理素質不過硬,一個頭暈眼花,迎接你的便是萬丈深淵,鄧登一步一步走得極慢但是很穩,想著這要是掉下去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是刀山火海還是十八層地獄。
白衣白雪硬著頭皮在后面跟著,白衣緊緊拽著白雪的胳膊恨不能掛在她身上,扯著嗓子朝前面喊著,“鄧郎君,看也看過了,不如我們回頭吧,有靈園比這里好玩多了!真的!不騙你!”
白雪被他扯得渾身不舒服,抽了抽袖子道“別拽我這么緊,這樣反倒更容易摔下去了。”
白衣稍微站遠了一些,但還是拽著她的胳膊不撒手,“欸,你別推我,我可不想連累你一起碎尸萬段。”
白雪朝他飛了個白眼,“不想連累我就趕緊松開我呀!”
白衣哆哆嗦嗦道:“我也想呀!可是我這個手它不聽話,我也沒辦法啊!”
鄧登聽著兩人在身后嘰嘰歪歪,扭頭沖著他們喊,“說了不想跟就別跟著,怕成這樣何苦來哉!”
白衣聽到他的話努力提高聲音朝他喊,卻也只是比在耳邊哼哼大了一點點,鄧登根本聽不清他在說什么,又喊了一句,“別再跟了,你們先下去吧,我再走一會兒就回去。”心想著,還真是遠呀,還有這風,刮得人涼颼颼的,凍都凍死了,再走半刻鐘,要是走不到頭就回頭吧!
又走了一會兒感覺愈加冷起來,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一哆嗦不要緊,連帶著身體都失去了平衡,當即心里一驚,倒下去的時候卻沒有多少驚慌失措,反而是松了一口氣,心道:“這樣也好,說不定就這么到了人間呢,這里終究不是屬于我的地方,也是時候回去了。”
身體在急速地下降,耳邊的風呼呼地刮著,隱隱好像聽到有誰在喊他的名字,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風華絕代的美人從上面跳下來,青絲白衣被風吹得有些凌亂,可是依舊無法阻擋他絕世的容顏,和那一雙妖孽綠眸里的璀璨光彩。
鄧登不由得好笑起來,都說人死前會看到這一生最留戀的東西,難不成這就是他黃泉路上最后的想念?不禁開始唾棄起自己,他騙你關你利用你,你還想他做什么!沒志氣的蠢東西!
當美人把他抱在懷里,又喊了一聲他的名字,鄧登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地摸了摸“美人”的臉龐,溫熱的觸感如此真實,當即如夢方醒抱著他喊道:“謝頡,真的是你!他媽的老子還以為臨死又瘋了一把,你——”
未出口的話語如數被堵了回去,這個吻來得毫無征兆又猝不及防,對方在他的嘴里百般糾纏,猶如濤濤江海氣勢洶洶,鄧登被他廝磨得喘不過氣來,感覺人沒摔死,反倒快被他吻死了。為了避免慘劇發生,他努力推開他想要呼一口空氣,可對方察覺到他的動作,那雙墨綠瞳眸立刻浸染上了一絲危險的氣息,環在他腰側的手緊了一緊,勒得他陣陣吃痛,原來纏綿悱惻的親吻頓時變成了一種殘酷刑罰,在窒息前鄧登憑借著求生欲望掙脫開來順便甩了他一個大耳刮子,“你想殺了我嗎!你這個瘋子!”
謝頡看到被他親得紅腫的嘴角,眼眸里終于回過來幾絲清明,拇指抵著鮮血欲滴的誘人“果實”又忍不住心里漾起一絲悸動。
珍而重之的一吻和先前狂風暴雨的發泄不同,謝頡把臉埋在他的頸側,嗚嗚噥噥道:“你沒走,真的沒走,你不知道這一路上我的心都被你揉碎了幾瓣——鄧登,對不起,原諒我,先前的事是我錯了,我不該利用你,不該不顧你的感受瞞著你給你移植靈骨,這些我向你道歉,我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抱歉,這一次,我真心向你道歉,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
真心的話語永遠都是最動人的,他的話無疑觸動到了他的心底深處,那從來無人觸動過的角落。此時此刻的謝頡,就好像天上那輪耀眼的明月,發光的天使,他想,就算此刻他想要他的命,說不定他腦袋一熱就站在這里等著他來取了。
也許他們之間的氣氛太過曖昧,連風都有點看不過去,冰冷的風吹到他身上,渾身的熱度也漸漸散開,非常不合時宜地,在這時候打了個噴嚏,鄧登揉了揉鼻子,“媽的老子都快凍死了,廢話那么多,還不快帶老子上去!”
謝頡扯開衣服把他往懷里裹了裹,讓他的臉貼到他的胸膛,在他耳邊又問了一句,“那你是不是原諒我了,不生氣了?”
鄧登不理他,謝頡繼續在他耳邊撲熱氣道“是不是,別裝傻啊!”
鄧登還是不理他,謝頡輕笑了聲,“你再不說話,我又親你了啊!”
鄧登的耳朵有些發燙,伸手揉了揉,順便把他的臉扳遠了一點,罵罵咧咧道:“看在你跟我‘同生共死’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暫且饒過你一回,之前的事一筆勾銷,往后我絕不再提,趕緊先送我上去!”
謝頡有些哭笑不得,“好好好!只要你不生氣什么都好,那,我之前說的話你都相信了吧?”
鄧登抬起頭看著他,“什么話?”
謝頡看到他的表情又不小心心跳漏了半拍,清了清嗓子道:“我說我們彼此相愛,我還完全得到過你,你不會想翻臉不認人吧?”
鄧登不知道為何一個兩個都對他抱著這樣的心態,剛才那通莫名其妙的吻又在腦海里清晰起來,對于他的吻他并不排斥,甚至是有回應的,但是喜歡男人什么的,他應該并沒有這方面的毛病,他搞不懂現在的心情是什么。
他的心里百般糾結,眉頭也皺起來,謝頡知道他尚未恢復記憶,并不想勉強他,手指在他的額頭上輕點了幾下道:“既然想不通就先不要想了,我不勉強你,隨你怎么高興,只要你別皺眉頭就好。”收斂起眼神中濃濃的情愫,在他身上拍了幾下道:“我們上去吧。”
兩個人安全地上來,白衣白雪頓時松了一口氣,圍著鄧登嘰嘰喳喳,“鄧郎君你沒事吧?我們都快嚇死啦!這里真的沒什么好玩的,都怪我們,不該帶你來這種地方的。”
鄧登趁機從謝頡懷里脫身,拍了拍白衣的肩膀安慰道:“這關你們什么事,這種時候聰明的不是該推脫責任明哲保身嗎?怎么你們還往身上潑臟水,你就不怕萬一我向謝頡告黑狀,他一氣之下把你們從這里丟下去?”
白衣一愣,臉色等時就白了,覷著一旁王星的表情戰戰兢兢道:“你,您不會這么做的,吧?”
謝頡的目光壓根沒在看他,鄧登只笑看著他不說話,白衣的心涼了半截,從滿懷期待到心如死灰,最后鼓起一生的勇氣目光堅定道:“如果王星要罰,就罰我一個人好了!是我非要拉著您來這里的,不關白雪的事,請王星饒她一命。”
驀地眼淚汪汪對白雪道:“小雪,我不能再陪著你了,以后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雖然你是極聰明的,用不著我操心,但所謂伴君如伴虎,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多多請教別人,別一個人悶在心里,還有,每年清明節下,記得來這里給我燒點紙錢。”結果把自己說得淚流滿面,抱著白雪痛哭失聲死不撒手,“小雪!我真的不想離開你啊,小雪!嗚嗚嗚。”
鄧登看他一個人唱獨角戲唱得還怪帶勁兒,心想這個人真的是神族的么,一副地主家的傻兒子樣兒,放他在這里丟人現眼真的沒問題么?想著向旁邊的人瞥了過去,沒曾想剛好和他的視線碰了個正著,他一愣之后本能地摸了摸筆尖,卻聽謝頡笑道:“這都是小場面,沒關系,每天看著他唱大戲還挺熱鬧的,你不覺得嗎?”
鄧登一時沒說出話來,反倒是白雪忍不住了,一巴掌朝他的臉上輪過去,“啪”的一聲脆響,鄧登的臉都跟著抽了一下,“幾天不打功力見長啊!唱夠了嗎!”
白衣捂著通紅的半邊臉吸了吸鼻子,恍然大悟道:“原來是說笑的嗎?你要早點打,我不就早點清醒了么,還怪我。”頗有點委屈巴巴。
鄧登一時更震撼了,這家伙重點抓得不對吧?還嫌打臉打晚的?這天上地下靠打臉清醒的一朵奇葩,今兒我可算是見著了。
正鬧著,謝頡的身體一頓,鄧登敏感多疑的神經很快察覺他的變化,問他,“怎么了?”
謝頡道:“方卓說方才路上抓到一只漏掉的小鬼,把他帶到微塵里去了,讓我去看一看。”
鄧登一愣,這神圣之光照耀的九天星辰,竟還有妖魔鬼怪犯上作亂么?便道:“要不你先去忙,我們再到別處轉轉。”
謝頡根本不給他離開的機會一把拽住他手腕,“你要在我視線所及的地方,否則我心里不踏實。”
鄧登試探道:“那,我跟你一起去?”
謝頡點點頭,笑了,道:“好。”
微塵里,查爾斯看著這只風華絕代的鬼魂感慨道:“世間之大無奇不有,連這樣的圣潔之地都有鬼魂游蕩,還是這么,這么——”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樣一個孤魂野鬼,也很難想象這樣的形容氣質竟然長在一個男人臉上,連一向以“除魔衛道”為己任的神族使者都狠不下手將其凈化超渡。
查爾斯的目光里滿是驚嘆,也許視線盯得有些久了,某人耐不住輕咳了一聲喚回他的注意力,這才道:“讓他待在這里沒問題嗎?看他的樣子應該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吧,你就不能想想別的辦法幫幫他嗎?”
方卓抓了把頭發道:“我已經盡力了,現在能救他的估計就只有王星了。”
話音剛落,眼前躥出一道星光,光芒一閃,落地變成了人形,謝頡風華絕代地走上前來“什么樣的小鬼處理不了非得讓我過來?”
方卓趕緊迎了過去,“你自己看吧,欸?鄧登,你怎么也來了,好久沒見你,本來想著忙完去找你,到了門口又被他們兩個截胡,你怎么樣,沒出什么事吧?之前看王星走得時候一臉凝重,好像天塌了似的,還以為你出了什么大事,現在看著不是挺好的嗎?”
鄧登看了他半天,確定腦子里根本沒這個人,但看他實在太過熱情,只好牽起嘴角打招呼道:“多謝閣下掛心,先前確實有些小情況,不過已經解決了,現在很好,不過容我問一句,閣下如何稱呼?”
方卓瞪著眼睛看著他,“臥槽?怎么回事?”眼神從王星身上落到查爾斯身上,又從查爾斯身上落到莫白身上,最后又回到了主角身上,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疑惑道:“這也沒發燒啊?你確定問題已經解決了,我怎么看著還是大事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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