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毒發
晨曦微亮,外頭雞鳴不斷。
柳云芝聽到窗外悉悉索索,有人小聲的叫喊。
“阿宋,阿宋。”
聲音遙遠飄渺,手腕有毛茸茸的東西在蠕動。
她猛地睜開眼,才發現是昨晚的野貓太冷,睡到了她的邊上。
“喵?”
野貓被吵醒,疑惑的抬頭,似乎在問她怎么醒了。
比起第一面,此時的野貓格外的溫順。
她輕笑一聲,用手輕輕的撫摸。
“小家伙,你這么早就醒了?”
小野貓伸了個懶腰,很配合的喵了一聲。
“阿宋,阿宋。”
是金花的聲音。
柳云芝起身,穿上衣服。
走近就聽到金花的嘀咕聲:“怎么沒聲,難道還沒醒嗎?”
她疑惑著,還把一張臉貼在窗上。
左右看不見,打算用手指還想戳破窗戶紙。
這個天,窗戶要是破了,風就會灌進來。
她快走兩步,在她戳破前,將窗戶打開。
“金花姐姐,這么早,找我什么事情?”
金花比窗欞高半個身子,見到柳云芝,被嚇得退后兩步。等站穩當了,露出一個傻笑:“阿宋小郎君,我剛剛聽見你屋里有動靜,還以為你醒了。”
動靜應該是野貓鬧出來的,柳云芝笑著解釋了一句,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的金花心里不斷的尖叫。
阿宋小郎君就是不梳洗,也可愛的好想揉一揉。
外頭天還沒亮,小廚房卻有星點燭光。
烏黑的天,有點點星。
“對了,”金花裹著腦袋,手里端著才出鍋的開花饅頭,獻寶似的舉高。“阿宋,剛出鍋的,熱騰騰,最適合現在吃。”
一個小屜籠上,擠著三個紅糖饅頭。
上頭綻開,融化的紅糖流下,熱氣氤氳,將香甜的味道送到柳云芝的鼻子里。
這是衡都有名的小吃,香甜可口,得人喜歡。
柳云芝不愛吃甜的,也會多吃幾口這個。
她接過,“謝謝金花姐姐。”
金花笑呵呵歪頭,“阿宋你快吃。”
把屜籠遞進去,冷風一吹,她凍得縮脖子。再看阿宋,一身單薄,立即皺起眉頭,“外頭冷,你快把窗戶關上,別凍著。”
說真就要伸手關窗,忽然想起什么,打了下自己的腦殼。
“對了,”她彎腰將腳邊的碗撿起來,“這是府里不要的雞雜,給那只貓吃吧。”
話音說完,屋里的小野貓喵了一聲。
小廚房時常有這些不要的,如果阿宋小郎君真要留下這只貓,那她到時候都收集起來,免得叫小貓餓著。
她探頭去看,小野貓躲在凳子后,瞧不清模樣。
想起自己昨日的做法,很是抱歉的撓頭:“都怪我昨天誤會它。”
“知錯就改,善莫大焉。”柳云芝接過那碗雞雜,“它不會怪你的。對了,金花姐姐,你可以幫我燒壺水嗎?”
金花點點頭,“當然可以。”
轉身就要走,卻被柳云芝叫住。
她轉身點了燭光后,讓屋內亮堂些。
昨夜接了許多的靈泉,隨意挑一些燒開。
靈泉可以壓制她身上的毒,謝欒身上的定然也可以。
正想著,柳云芝正要用端水盆,手上一輕,驚訝的發現里面空空如也。
她的靈泉呢?
心里咯噔一下,立馬去看別的容器。
只要是敞開口的幾乎都沒了,只剩下一個花瓶還有水壺。
但花瓶里也少了一大半,仔細看,還能在里頭看見幾根橘色的貓毛。
罪魁禍首一目了然。
柳云芝是又氣又笑,而小野貓歪著頭,甚至還來她腳邊坐下蹭了她的褲腿。
她無奈,“這么多,你一夜是怎么喝完的?”
“喵?”
貓只盯著她手里的雞雜,打滾著要吃的。
只能將屋里僅剩的水壺給金花,窗外的小丫鬟指著野貓訝異。
“這貓怎么變了個模樣,昨日還斑斑禿禿,腿上還有傷的。現在身上的傷口像是一夜好全了的,就連腿都不瘸了。怕不是昨天裝的?”
真是奇了怪了,這貓成精了。
聽到金花說的話,哼唧一聲,傲嬌的抬頭從桌上跳下去,兇煞的瞪了一眼金花,一連串的動作讓兩人都看呆。
這貓氣性真大。
金花撓頭,“阿宋小郎君,我去做事了,你有事就叫我一聲。”
別看她小小個,卻能干的很。
是以事情都壓在她身上,沒人幫忙。
等人走了,柳云芝將窗門關上。
屋里的燭光晃晃,野貓跳在桌上,慢條斯理的吃著雞雜。
她過去仔細打量,金花剛剛提醒了自己,昨日還看到野貓的腿有舊傷。
前爪被折斷,彎曲不能動。
現在卻健全,剛剛走道更是矯健。
還有那滿身禿斑……
此時哪還有先前狼狽模樣,她伸手摸著順滑的貓毛,不得不相信這是靈泉的功效。
野貓呼嚕呼嚕,并不害怕柳云芝。反而吃完后舔了舔嘴,將頭往柳云芝的手心里鉆,軟乎乎的,比湯婆子還熱。
她笑著扯了扯野貓的耳,“你喝了我那么多靈泉,該怎么賠我?”
“喵?”
野貓瞇起眼,舒服的躺下,呼嚕聲比雷還大。
被野貓逗笑,柳云芝順勢在它的肚皮揉了一把,“小貓,你以后就跟著我。”
“既然我是你的主人,那你也得有個名字。”
叫什么呢?
是在冬天撿到,一開始又那么丑,要不就叫丑月應景。
“丑月。”她叫了一聲,野貓抬頭,喵了一聲。
算是把名字定下。
又將屋子收拾了下,一切都做好,天已蒙蒙亮。
身為院子里唯一廚娘,金花事多。
她寅時三刻就得起,將早間小侯爺要吃的準備好。
今日不知怎么,雪落個不停,人也冷得沒精神。好在有阿宋在,幫著做了許多。
她將自己藏了許久的腌菜取出一小碟,舀好熱騰騰的白粥,“阿宋,快來嘗嘗,我上個月腌制的生腌河蟹。”
螃蟹在侯府都算是難得,她能留下的也不多。
看著一小碟的蟹腿,柳云芝聞到嗆鼻的酒味,她掩住鼻子,細長的眉毛蹙在一起。
她吃不慣生的。
金花見她這模樣,也沒強逼著她吃,只是可惜的搖搖頭。
用過早膳,柳云芝端著燒好的靈泉,準備去找謝欒。
靈泉不僅可以壓制身上的毒,還可以治好丑月的舊傷,甚至那一身毛一夜之間就長回來了。
那謝欒的毒,或許也可以解。
想起開春后,她心里的石頭懸了起來,忐忑不安到了謝欒屋門前。
梅花飄香,紅梅點綴皚皚白雪。
青石板早早被雪掩埋,打掃的仆子還沒來,她走過,留下一串的腳印。
進還是不進?
柳云芝有些怕,但隨之一想,死馬當作活馬醫。
要是救活了謝欒,自己就當是還恩了。
下了決心,她抬高下巴,邁步上了臺階。
還沒叩門,門就被打開。
賀粲的大臉驟然出現在跟前,嚇了柳云芝一大跳。
“阿宋?”賀粲抬頭望天,這日頭都沒出來,這小子來這里干什么,“你來這干什么?”
沒想到兩人正好碰上,賀粲急著出門,沒等柳云芝說話,就把手里的銅盆往她那邊一塞。
“我還有事,小侯爺等會兒起來要洗漱,你幫我候著先。”
柳云芝還沒應話,賀粲夾著腿跑遠了。
看來是真的有事。
屋里暖如春日,但不點燭光,借著微弱的熹光,她將水壺放在桌上。
輕手輕腳的出門,帶著銅盆去小廚房倒熱水。
謝欒自病后,作息也有了變化。
在北地時,雞鳴就醒。現在要多睡一會兒,洗漱完好看書。
他起來時,細碎的雪壓在屋頂上,輕微的聲響在耳畔驟然放大。
門吱呀被推開。
光亮灑在地面上,謝欒闔眼,“又下雪了。”
“是呀,也不知正午雪能不能停。”清脆的聲音讓謝欒側目,小小的人影正忙活著,“小侯爺,熱水和清茶都備好了,您現在起來嗎?”
她轉過身,層層幔帳后的人輕咳,“怎么是你,賀粲呢?”
“他說有事,先走了,讓我幫你打些熱水。”
“……”
賀粲做事怎么如此不牢靠,他皺緊眉頭,“你先出去吧。”
柳云芝還猶豫要不要進去幫忙,聽到這話,語氣一松,“嗯,小侯爺,我就在門外,你有事喚我。”
“不用。”
謝欒沉聲,他不是廢人,還不需要一個小孩來伺候。
聽著他的話,柳云芝并未作聲,她輕踏著步子,往外走,手搭在門上。
并未關全,而是留了縫隙。
這樣里頭有聲響,自己也能及時去幫。
床榻上,謝欒用手肘撐著身子,幾次借力,卻還是起不來。
他輕嘆,看著蒼白無血的手掌,苦笑。
老天為何不能再留他片刻。
心口似乎有火燃起,腳底卻寒凍驟生。體外虛寒,體內心火燒燃,冰火夾擊,謝欒臉色一變。
“咳,咳咳……”
咳嗽就如催人命的鈴鐺,一下又一下。
他捂住嘴,盡量壓低聲音,不想被阿宋聽到。
但外頭立即有了關切的聲音,“小侯爺你沒事吧?”
“沒……咳,沒事……”
根本不像沒事的樣子,柳云芝不等謝欒拒絕,進門后倒了一杯靈泉,“喝口水。”
她繞過幔帳,到了床榻前。
眼前的人瘦骨嶙峋,與一開始丑月很像。
雙眼無神,手掌溢出鮮血。
紅的像是山茶,她心里一驚,謝欒到底中的什么毒,如此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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