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討回利息
柳云芝站在原地,眼神之中沒有懼怕,反而迎他的話,“要逃的是你。”
她挑眉,看的吳百不敢輕舉妄動。
“臭小子,你什么意思。”他動作停滯,忽然心覺不好,還沒等柳云芝說話,巷子外雜亂的腳步聲已響起。
他狐疑,“你……你報官了?”
腳步沉,快,隱約可以聽到兵刃銳利之聲。
不是御林軍還會是什么人,吳百心生退意。
柳云芝起初也驚訝,怎么會是御林軍來,她是叫的小石來這幫忙的?
然眼前危機還沒解決,她沒心思多想。
有了御林軍當靠山,她也越發有底氣。
“是,我報官了,”她直視吳百步步逼近,語氣不緊不慢,“大哥,你還有機會跑,等會要是來人了,可就跑不了了。”
吳百咬著牙,“你威脅我?”
“怎么可能,大哥,我是為你好。”柳云芝勸說道,“你綁了少卿夫人,可是大罪,被御林軍抓到,怕是死路一條。”
外頭的聲音越來越響,他狠狠瞪一眼柳云芝,“這次算你走運,下次要是讓我遇到你,非得殺了你。。”
柳云芝鎮定的點頭,嘴里說道:“哦,我好怕啊。不過大哥你又不知道我叫什么,怎么報復我?”
是啊,吳百根本不知道這小子名字。他立即指著柳云芝,“你叫什么,有種留下名號。”
名號,自然是不可以報自己的,要用就用仇人的。
“顧寒。”
這些年,她在外遇到什么麻煩事,基本上都用這個名字。不至于殺了顧寒,但給他多添點麻煩,是自己喜聞樂見的。
吳百記下這名字,兇狠的啐了一口。
“好,顧寒,你給老子等著。”
他轉身就往小路里鉆,沒一會兒就不見人了。
柳云芝松開手,扯了扯后背的衣服。只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已經濕了一片。
她跟著謝欒兩年,但學藝不精,功夫實在差勁。要是那個大漢真的和她來比試,恐怕也會被塞到麻袋里。
目光落在麻袋里,她快步上前,解開口子。
一個體態肥胖,臉若銀盤的娘子虛弱的睜開眼,她張口,卻愣了愣。
“顧寒恩公?”
柳云芝:……
“我不叫顧寒,”怎么剛剛把在麻袋里的孫妙靈忘記了,“那是我仇人的名字。”
孫妙靈一時啞然,竟沒想到還能如此。
看著少年來扶自己,她不再言語。
“你先在這歇一會兒,我去叫個馬車。”柳云芝要走,身后就被人拉住,回眸,卻見孫妙靈乞求的眼神。
“別走,那個賊人沒有走遠。”她怕人又折返回來,收回手,“恩公,我歇會兒就好。”
她靠在雜物堆里,努力的將自己縮小,脖子的疼從一點處蔓延,才一低頭,就倒吸一口冷氣。
疼。
她痛苦的閉上眼,柳云芝察覺不對勁,趕緊蹲下,“你沒事吧?少卿夫人,孫妙靈?”
幾聲呼喚猶如石沉大海,她趕緊試探了鼻息,還活著,人應該沒事。但以防萬一,她取出靈泉。
此時,外頭的御林軍齊刷刷的到了巷口,他們身著甲胄,為首的手握刀柄,犀利的目光四處搜尋。
最后落在了少年的背脊上,蹲在墻角。
身著凌霄花色的暗紋錦繡長袍,頭戴幞頭,耳邊簪花。顧寒眼前一亮,屏息不敢打擾這樣的景色。
巷子本就窄,一時容納不了多人。烏泱泱的人堵著口子,顧寒身側的人大聲呵道:“就是你報的官?!”
“人呢,不是說有人在此斗毆?”
他剛要上前,顧寒無奈的將人一把拖回來。
“將軍?”那人不可思議,不明白將軍的意思。
顧寒嘖了聲,讓人在外候著。
柳云芝連忙將孫妙靈往里推了推,吃力的找好位置,手心已滿是紅痕。
轉過頭,瞧見那張熟悉的臉。
她的臉立即抽了,真晦氣,在這居然碰到了顧寒。
他何時回來的衡都?
掐著手指一算,這些日子過的舒坦,她倒是忘了今夕是何年。
元玄一十四年,顧寒求娶柳煙兒,后者不肯,尋她來替嫁。
不過現在她逃了,嫁過去的只能是柳煙兒自己了。
她直視顧寒,“你們來晚了,那些人早就跑了。”
那張臉她先前有多喜歡,現在就多憎惡。
不過還不是時候,她羽翼未豐,謝欒也身處泥沼,報仇要徐徐圖之,更何況,她的仇家不止這一個。
顧寒,柳煙兒,還有她那好爹和后母,一個都別想跑。
幾番勸解自己,她這才把如劍如刀的眼神收起來。
七月流火正熱,顧寒覺得背脊莫名一寒。少年相貌清秀,眼眸冰如寒窖,只是一眼就如墜入冰天雪地之中。
手臂上汗毛豎立,讓顧寒忍不住搓了搓。
這個少年郎,怎么好像要殺了他。
顧寒忍不住想,自己上輩子難道挖了他祖墳。
將佩刀收好,挑眉一眼看去,確實沒什么異樣,“既然你沒事,就好。下次遇到這種事情,報官繁瑣耽誤時間。直接去平安坊頭找我們,免得等了。你家住哪里,我護你一程。”
他有心幫一把這少年,畢竟如此絕色少年少有之。
柳云芝不受他好意,“不必。”
這下顧寒身后的人坐不住了,衡都里里外外都尊顧寒,怎么這個少年這么不知好歹。
“你算什么東西,顧將軍給你臉,可別不要臉。”
說話之人滿口齷齪,柳云芝睨了一眼,認出這就是顧寒的副將馬元。
當年嫁到顧家,顧寒身邊所有人都對她厭惡非常,尤其是這個馬元。不過,她還得對他道謝,當年要不是他,自己也不會發現那兩個狗男女的事情。
她本想嗆一句回去,卻想來日方長。
胸口突覺惡心,眼神厭惡的掃了一眼他們,不再作響。
被這態度氣到的馬元,拔劍就要上前。
“馬元,算了。”
顧寒攔住要上前給點教訓的馬元,這條巷連的是云雀坊最里,平日絕無歹人敢來。他站在最前頭,能看見原先少年蹲著的地方像是有個人。
他如此反常,心生埋怨。
想必就是因為那個人,不再細想,顧寒深深看了眼柳云芝,轉頭與馬元說道:“走吧。”
走出巷口,他腦海中有個聲音催促他回頭。
細長的巷子里,爬滿了藤蔓。
高大的石榴樹撐開傘,落下一片陰涼,錦衣少年站于其下,眼神如死人般悲涼。
無由來,莫名的對他有熟悉感。那一幕就好像是鏡花水月,他明明知道抓不到,卻還是想要伸手。
隨后他搖了搖頭,斷絕了胡思亂想。
定遠侯府
翟紫蘭一出門,就見柳云芝回來,“喲,做什么去了,竟拉了一車回來?”
剛說完話,門里急匆匆跑出來一個人影。
兩人都沒看清楚,只道是一陣風。
“剛剛跑過去什么?”柳云芝愕愕然。
“大概是賀粲。”翟紫蘭瞇著眼,將手放在額上,望著那人影消失的方向。好一會兒,又看回柳云芝,指著那獨輪車,“我叫你買藥材,難不成你買光衡都所有的了?”
但這形狀,也不像是藥材。
進了府,一五一十將遇到的事情告訴翟紫蘭,后者細眉蹙起,診治完孫妙靈,忍不住痛罵:“杜安既有心上人,為什么還要娶孫妙靈。娶了就算了,還不好好對她,反倒將她留在鄉下,在衡都另娶夫人。若真的是個男人,一開始就抗爭到底,何必去招惹人。”
“她肚中有了三個月身孕,今日要是那伙人下手再重一些,怕是一尸兩命。”
“什么,她有孩子了?”
那可真是糟了。
柳云芝不禁為孫妙靈想到,娘們無人,夫君不愛,還有個虎視眈眈的小妾,若是沒有孩子,瀟灑一些和離了就是。
但若有了孩子,她這身子狀況又不能落胎,日后難熬啊。
翟紫蘭嘆了口氣,“所以說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
她罵完,就聽到一聲咳嗽,“怎么,誰又惹翟師姐生氣了?”
小侯爺怎么來了?
翟紫蘭看柳云芝,后者也聳肩,她怎么知道。
一身月白色長衫的楚雪含笑立于一邊,看著阿宋和翟紫蘭之間的小動作,她的臉有些僵。
她為了留在侯府,裝病裝可憐。得來的只是幾句關心,而阿宋這個乞丐,什么都不用做,就能獲得全部人的真心。
憑什么,他憑什么。
楚雪掐著手,唇角逐漸猙獰。
“阿宋,你可算回來了。謝大哥一直在等你,對了,你買的藥呢,我拿去煎了。”
翟紫蘭斜了楚雪一眼,就她事情多。
“藥在獨輪車上,我還買了杏樓的糕點,”柳云芝正要去拿,忽然想起藥和糕點都放在風致藥館,她忘記拿回來了。
楚雪心里哼笑一聲,故意說道:“啊呀,阿宋你不會忘記了這件事了吧?”
這明擺著就是挑事情,翟紫蘭無語,手指弄得咯咯響,隨后一記眼刀落在楚雪身上,“你要是沒事,就去吃點梅子,少在這酸唧唧的。”
楚雪:……
她咬著牙,“謝大哥,原來你們府中的人都是如此不喜我在這,那楚雪現在就離開。”
翟紫蘭巴不得,抱著胸冷嘲熱諷。
而要回去收拾包袱的楚雪委屈的咬著唇,腳一動不動。
她在等,等謝欒開口。
但遲遲沒等到,楚雪有些慌了。
“謝大哥?”
謝欒:“嗯,你何時走?”
“噗呲。”翟娘子的笑尤其刺耳,楚雪哼了一聲,轉身就跑了。
柳云芝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她沒事吧?”
翟紫蘭諷刺道:“能有什么事情,她趕都趕不走。”
說話間,柳云芝耳側的花落在泥里,金黃花瓣猶如蟹腳,張揚肆意,踩入泥中時,謝欒有些可惜。
得知了孫妙靈的事情,謝欒倒不覺得是個麻煩。
杜安是鴻臚寺少卿,他的是先生云太師是李況的左膀右臂。兩年前,云嬌和李況派人給他下毒,一路追殺。這仇他要報,蟄伏兩年,是該討回一點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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