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稷山!”
蕭玨一聲令下,眾侍衛分列兩旁,一中年男人抱拳而出,甲胄鏗鏘,單膝跪下,“屬下在!”
“送王妃回房吧……”
文瀟眉頭微挑:“就這樣?”
林染霜見蕭玨身子踉蹌,趕忙上前攙扶,對咄咄逼人的文瀟愈加不滿,斥道:“你還想怎樣?”
“新婚之夜,大喜之日,我被當做犯人一樣看管整晚,被你們……”文瀟指著周圍一圈兒的人繼而道:“被眾人無端謾罵折辱,一句送王妃回府,王爺就想將此事揭過?”
林染霜咬牙切齒道:“表哥能放了你,已是他明察秋毫寬宏大量,你以為你是憑得什么能嫁進這安王府,你還不是使盡了下作手段,你做的那些事……”
“住嘴!”蕭玨厲聲打斷林染霜的口無遮攔,她這才后知后覺的咬了咬舌頭,是了,文瀟能嫁進安王府,是因為皇后,因為端王,這二人,可不是能宣之于口隨意議論的。
說到這里,她也不免惱恨,若是那日,同端王糾纏的是她,會不會,今日,嫁給表哥的,也是她?
蕭玨和文瀟眼下卻都無心關注她,只彼此看著對方,各懷心思。
還是蕭玨率先開口問:“昨夜之事,是本王對不住你,你欲如何?”
“三歲小孩兒都知道,做錯了事,要賠禮、道歉。”
蕭玨沉默半響:“那本王……”
“我不要你的道歉!”文瀟無意識的拉扯著手中的罩衫,“我想請你答應我兩件事。”
“好,你說……”
文瀟:“我知道,你對我不喜,本不愿娶我。我想嫁的人,也不是你……”滿院蕭索,死尸堂前,下人們噤聲以待,聽文瀟接著道:“可你我既已成親,還請王爺能給彼此都留些體面,今日之事,我希望不要再發生了。”
“還有……”文瀟頓了頓,“三朝回門那日,還請王爺,能跟我一起回去。”
蕭玨聽罷,神情暗斂,對文瀟語聲溫和不少:“你說得兩件事,便先欠著吧,你今日所愿,本王原就打算這樣做的。不論你是因何嫁給本王為妃,你始終都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妻子!”
這番話一出口,文瀟觀察著圍觀眾人的神情,只見林染霜眼眶通紅,指甲已深深掐進肉里,她身邊的那個丫鬟,神情也有些躲閃,至于院中的其他人么,文瀟一一打量過去,無人再敢和她對視。
安王此番話,算是給她撐腰了。
文瀟沖他微微頜首,“昨夜的事,就此了結,我不怨你。不是說說而已,今日不怨,往后不怨。”
蕭玨遂再次開口道:“稷山!送王妃回去!”
喚做稷山的侍衛當即站起,沖文瀟做出請的指引手勢,文瀟簡單將衣裳穿好,跟著稷山欲走,經過蕭玨身邊時,只聽他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乳娘的事,謝謝你。還有,對你的冤枉,抱歉了……”
這個人……
回程的路上,文瀟想,這個人,恩怨分明,倒也不盡如傳聞中的那般不堪。
對他的印象不免改觀不少……
直到回門那日,闊別兩日不見的安王殿下蕭玨一大早的來找她并換上了一身,花花綠綠極為辣眼的……衣裳……
文瀟見此,委婉的提醒道:“王爺,今天我的回門之日。”
蕭玨一臉的神清氣爽,整理著身上的玉環腰佩,又將頭發再三打理齊整,“本王正是為此準備的,這身衣裳如何?”
如何?簡直和百花宴那日穿紅掛綠的她不相上下。
文瀟只感覺額間血管突突突的跳個不停,總算明白皇帝為何要把她指給安王蕭玨,這么一看,他們二人當真是般配啊!
想到指婚這件事,文瀟費解不已:“王爺,新婚第二日,照規矩,咱們不是應當進宮謝恩嗎?”
“是該入宮去……”蕭玨面色陰沉,語聲自嘲:“是皇后娘娘說,府中在大喜之日死了人,怕是不吉利,便進諫陛下,免了。”
親兒子大婚,迎娶正妃,竟然因為下人之死,就免了兒子兒媳進宮謝恩?
這簡直就是把安王的臉面按在地上踩……
也罷……
臨上馬車前,安王把身子讓開,仔細扶著文瀟先上了馬車,隨后自己才撩袍上車。
待關進了同一間車廂里的時候,安王所有的張揚氣焰全部收斂,又恢復了新婚當夜那一副生人勿進的凜冽氣質,即便穿著如今這樣一身略有些滑稽的衣裳。
車廂寬敞,蕭玨一一取出茶果,熱茶,又不知從哪兒翻出一本書來,自顧自的看起來,看了不過幾行字,察覺有目光在他身上。
蕭玨身子微頓,這才想起如今他是成了家的人,車上還有一個大活人,遂翻起暗格找了又找,勉強找到一本異物志,遞給文瀟。
蕭玨:“你看這一本?”
文瀟:呵呵,謝謝你大哥,總算是想起來這車上還有一個大活人……
文瀟接過那本異物志翻了翻,恍然蕭玨為什么費心找出這本書來給她看,因為這本書,不止有字,還有,圖……
也是,外人眼中的文瀟,是個自小被送去莊子里的文盲。
現在的文瀟……同樣也是……
文瀟翻了翻手上的異物志,原本以為憑借著自己二十幾年的高等教育,想要看懂這本書完全不成什么問題,然而,她著實是高估了自己。
文瀟眉頭緊蹙,苦大仇深的把整本書翻來倒去,倒是零星認得幾個字的,但是無障礙看書著實是有些困難。
想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優秀畢業生,淪落到古代做個草包也就算了,沒想到還是個實打實的文盲……
文瀟捂臉,心口好難過……
又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功夫,沉迷書海中的蕭玨偶然抬起頭來看了一眼,看著文瀟一副和書本不共戴天的模樣,忍不住輕笑一聲,拿過她手中的書問:“哪里看不懂?本王讀給你聽……”
“都……不太懂……”孔老爺子的話怎么說的來著,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她不知道并沒有什么丟人的,不懂裝懂被戳穿,才是難堪的。
何況她正好有個絕佳的背景,可以解釋眼下的狀況,那就是,“王爺也知道,我自小被送到了鄉下的莊子,會的是捕魚插秧,上山爬樹,字是認不得幾個的。”
聞言蕭玨手掌略微頓了頓,他先將茶果推到文瀟面前,又把書翻到封面上,一字一句道:“博聞異物志……”
難得有個免費先生教學,文瀟聽得很認真,學得也很認真,到下車時,已認全了好些字。
下車時,車簾子一掀開,蕭玨的神態儼然又是個紈绔,舉止輕浮,不過他倒是沒忘了照顧文瀟,只見他先猛地跳下了車,狼狽的整理好了自己的衣裳,這才把胳膊伸到了文瀟的面前,好讓她搭著下來。
文瀟努力的適應著蕭玨的狀態轉變,待下了車,只見文府朱紅大門前,貼金匾額下,文府從老到幼,從上到下,皆恭恭敬敬的候著了。
好歹如今,文瀟也是嫁了個王爺……
雖說……
文瀟看了一眼蕭玨,無奈嘆氣,雖說,這是個戲精。
且下了車,文府那頭,一風韻猶存的婀娜婦人,掐著小手絹已撲到文瀟面前聲淚俱下道:“兒啊,想煞為娘……”
文瀟被撲得一個踉蹌,幸好蕭玨伸出援手,在她腰后輕輕一托,文瀟這才穩住身形沒有出了洋相。
細細打量這美婦,不是她那位繼母文顧氏又是誰?
只見此刻,她梨花帶雨,哭得情真意切,仿若真是闊別數日才得見女兒的母親,激得文瀟生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忍不住道:“母親這般形容,女兒方才還以為,我娘她,又活過來了!”
此話一出,文顧氏臉色微慍,文大人在其身后不悅道:“逆女!大喜的日子,你瞧瞧你說得這是什么混賬話來擠兌你母親!家門不幸,我怎么就……”
“家門如何?”蕭玨也落下臉色,接了文遠季的話問:“文大人倒是同本王說說看,本王的王妃,哪句話說得混賬,本王也好回去管教……”
文遠季一時語塞,不敢再答,只連連拱手請罪,文瀟那位同父異母的妹妹文惢見狀,急忙上前道:“殿下恕罪,父親不是那個意思……”
蕭玨連眼風都沒給她一個,眼看局面僵持不下,文惢不敢和蕭玨叫板,只惱恨的盯著文瀟問:“阿姐難道就眼看著殿下責難爹爹,卻無動于衷嗎?”
文瀟:“對啊!”
文惢:“所以,阿姐應……”
“什么?”文惢原本準備了滿腹道理打算讓闔家上下看看自己是如何勸動文瀟讓父親解圍,可文瀟一句應答,卻讓她險些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阿姐如今縱然貴為王妃,可阿姐也別忘了,你姓文,咱們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鬧得這般難看,對阿姐有何好處?”周圍漸漸有人圍觀過來。
文家府邸是御賜的,這一條街上,多的是達官顯貴。
今日又是文瀟的回門之日,本就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這里。
誰能想到,還沒進門,就鬧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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